空气再次寂静。

薛棠脑袋都不会转了。

什么叫正好要去ta家？

这个ta，应该是指自己吧？

电梯里，也没别人了。

打破沉默的还是高皓廷。

他直接问：“你们，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吗？”

问完又笑着补充一句，“这样问是不是有些没有边界感了？”

薛棠想否认。

可程今安又比她快一步。

“兄弟你要能这么想，其实还挺有边界感的。”

薛棠：……

好尴尬的氛围啊。

好在下一秒，电梯门开了。

赵欢还在电梯口，她一把拉过薛棠，还抽空瞪了程今安一眼。

只是某人权当看不见。

高皓廷将这些细节都看在了眼里。

有些扑朔迷离。

他开口：“走吧，我先送你们。”

“啊？”

赵欢不清楚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疑惑地看了薛棠一眼。

高皓廷自己解释，“我没喝酒，挺晚了，送你们吧。”

赵欢默默点头。

怪绅士的，比某人可好太多了。

“那谢谢你啦。”

几人跟着高皓廷往车那走去。

起先程今安在她们身后时，赵欢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猜测可能他的车也在同样的位置。

直到她和薛棠坐进后座，她又眼睁睁看着程今安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也坐了进来，这才意识到刚才在电梯里可能发生了一些自己不清楚的事。

“你跟我们一块儿？”

问的是谁非常明显。

程今安系上安全带后，扭头看后座，“我要去趟云顶湾。”

“啥？”赵欢立即警觉，她目光探究地看向前面的人，“你去云顶湾干嘛？”

程今安还没转身，却也没说话。

在感觉赵欢又要开口之际，薛棠问：“你是还有东西落在那了吗？”

程今安看她一眼，半天回了个嗯。

赵欢目光打量起两人来，不太对。

有些奇怪。

她又瞧一眼正通过后视镜在观察的高皓廷。

赵欢清了清嗓子，轻呵一声，开始批评，“你这情况好像不只出现一次了啊，棠棠都住进来了，还总回来拿东西。”

视线扫过的瞬间，她很明显看到后视镜里的人，微微挑了下眉。

“所以，你们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边界感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回答这种事，赵欢比两个当事人都要积极。

她开口：“不是房东和租客，就是前房主和现房主的关系。”

“啊，懂了。”高皓廷鬼使神差地笑了下，“原来是这种关系啊。”

两个人一唱一和。

程今安静静看了赵欢一眼。

而赵欢则是冲他一笑。

挺好。

程今安扭回半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彻底不说话了。

一路上，都是剩下三人聊天的声音。

赵欢家比较近，高皓廷先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下车后，她和高皓廷道了谢。

关上车门之前，又叮嘱薛棠，“棠棠，一会儿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似乎意有所指。

薛棠余光瞥了眼副驾驶上无动于衷的某人，应了声嗯。

送走赵欢后，车上的气氛变得安静了不少。

大部分时间都是高皓廷开头，薛棠回应。

副驾驶位的人全程毫无参与感。

又开了十多分钟。

那人像刚睡醒一般，闹出些伸懒腰的动静。

薛棠往窗外一看，果然马上到云顶湾门口了。

车子停稳后，高皓廷回头，“好啦，到了。”

薛棠朝他道：“今天谢谢你了。”

“小事。”高皓廷冲她笑，“那明天见。”

对哦。

薛棠差点忘了，明天是刘江的婚礼，还要见面呢。

“好，明天见。”

说完便开了车门。

跟随她的，还有程今安。

这回倒是说话了，没忘记‘谢谢’。

高皓廷的车开走后，薛棠看着在一旁打哈欠的人。

“你是要拿什么？”

程今安向上伸展了下脖子，“一条手链，家里找不着了，可能落在501的某个抽屉里了。”

对了，薛棠住的就是501。

云顶湾是两梯两户的布局，501靠东，502靠西。

“行。”薛棠没做多想，“那你是跟我回去拿还是我帮你去找？”

听到这话，程今安扭过脑袋，先是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凌晨1点15分，气温大概在零下五六度吧。”

他眼眸微眯，语气不善道：“这种情况下，你要让我在小区门口等着？”

好像……

是有点过分。

薛棠自我检讨，“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程今安：……

她又说：“那你跟我来吧。”

凌晨一点多的云顶湾依旧很亮堂。

不过就是有些太安静了。

薛棠试图寻找话题。

“听说沈晏洄结婚了啊？”

前些日子聚会群里有发过这事，薛棠还跟着大部队一起道了恭喜。

程今安：“对啊。”

薛棠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程今安看她，“你不会自己问当事人啊。”

薛棠回：“当事人今天没来。”

好理所当然啊。

程今安顿了下，还是开了口：“相亲认识的。”

薛棠有些意外，“他也需要相亲？”

毕竟沈晏洄除了听力有些损伤外，别的方方面面都是碾压同龄人的存在。

更何况，他的听力问题对日常生活也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在薛棠心目中，沈晏洄这样的人，应该会在大学谈一段很稳定的恋爱，然后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来，工作，结婚，生子。

听到他会去相亲，简直比听到程今安去相亲还令她震惊。

程今安又扔出一枚‘炸弹’，“还是闪婚。”

薛棠震惊地说不出话。

和相亲对象闪婚，有点太颠覆她对沈晏洄的认知了。

回过神来，她认真道：“那个女生，一定特别好。”

程今安点点头，“是不错，一性格挺好的小姑娘。”

他评价，“两人挺配的。”

挺配的？

薛棠好奇了，她问：“沈晏洄明天会带人来吗？”

“会吧。”说完，他又改口，“我也不知道，可能会。”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了楼下。

薛棠下意识往上一望。

竟然还有灯亮着。

再仔细一看，是502的灯。

自从搬来云顶湾后，薛棠总共也没见过几回她的邻居。

一是因为她比较少出门。

二则是她出门的时间与一般人通勤上学的时间完全是错开的。

记忆中第一回见到502的邻居是她出院后的那天。

正巧碰上夫妻俩带着孩子放学。

是一对瞧着三十多岁的夫妻，女儿看着也不大，小学两三年级的样子。

之后薛棠还碰到过他们几回，大部分时间都是女主人带着女儿。

小朋友很可爱也很有礼貌，每次碰到都会和薛棠打招呼。

程今安看她停下，问：“怎么了？”

薛棠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这么晚了，邻居还没休息。”

程今安无语道：“明天周六，没休息不也挺正常。”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你自己几点休息？还管上别人了。”

薛棠：……

怎么变成是她的问题了。

“我最近，休息都还挺早的。”

半晌。

程今安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薛棠没再说什么，带着人继续往里走。

在电梯里，薛棠隐约听到一阵小孩的哭声。

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在电梯缓缓上行后，哭声更明显了。

她满脸紧张地看向程今安，问他，“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很显然，他也听到了。

随着电梯门打开，哭声回荡在走廊里。

程今安皱着眉迈出去，还回头叮嘱，“你先别出来。”

薛棠没听他的，跟在后面就一块儿出了电梯。

下一秒，就看见邻居家孩子正趴坐在她家门口，边敲门边哭。

再仔细一看，衣服和手上都沾着血。

看到这副场景，薛棠没忍住叫了一声。

小女孩也听到了动静，转头的瞬间赶紧手脚并用的站起来。

就在她准备往这边跑来时，薛棠感受到了一股拉力，将自己往后拽了些。

“姐姐，姐姐，你快救救我妈妈，我妈妈她受伤了。”

小女孩抽泣着说完整句话。

薛棠与程今安相视一眼。

这是出事了啊。

薛棠赶忙问：“你爸爸呢？”

小女孩只是哭着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们考虑别的。

进入502后，血腥味直冲鼻腔。

小女孩的妈妈割腕了。

在浴室里。

人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薛棠精神有些恍惚。

程今安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你叫救护车，我先找东西给她止血，好嘛？”

对上那双总能在关键时刻让她坚定的眼睛，薛棠点了点头，“好。”

等把人送到医院抢救，家属到来，再把孩子送到外公外婆手里，他们才离开。

这段时间里，两人也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一对相恋多年结婚的夫妻，在婚后第一年就孕育了一个可爱的孩子。有了孩子后，妻子为了照顾孩子和家庭，辞去工作，留在家里当了全职妈妈。可随着孩子长大，丈夫的事业越来约好，妻子也越来越自卑、敏感，最终在一个发现丈夫可能疑似出轨了的也晚上，选择了割腕。

挺唏嘘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出租车上。

因为救人衣服上都沾到了不少血，司机师傅从后视镜打量了他们好几回。

直到在后视镜里和后座的男人对上眼，司机才收敛了些。

程今安看着薛棠有些呆滞的模样，忍不住问：“还好吗？”

因为困，也因为震撼，薛棠现在的脑子转得有些慢。

程今安安静地等她回应。

好半天她才转头，“还好。”

程今安问：“被吓到了？”

“也还好。”薛棠说：“震撼更多吧，竟然会因为只是怀疑丈夫出轨就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她的生活好像已经没有自己了。”

程今安似乎也有些感触，“是啊，这大概是很多全职妈妈的通病吧，只是这位比较极端一些。”

薛棠点点头，“所以，人还是不能让自己闲着，特别是女人，决定不能依附男人而生活，一定要有自己生存的能力。”

程今安看着她，没说话。

薛棠突然啊一声，“我没有搞性别对立的意思，也没有说男人靠不住的意思。”

程今安：……

“我没那么想，你说的挺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