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高廉与卢兴伟两人站起来,对着走近的卢大伯和卢爸爸叫人,“爸,大伯。”
卢爸爸好像还沉在刚才的讨论里,没抽回心神,只简单嗯了一声,卢大伯看到两个小的在家,脸上带着笑,平和的回应他们,“是大伟跟小廉啊,今天回来了,来,坐。”
两人等卢爸爸跟卢大伯在沙发落座,才重新坐下,秦妈妈却没动,她冲着众人说了一声,“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饭快好了,等个几分钟就行。”说完就转身离开客厅。
秦妈妈走后,卢爸爸还在皱眉思索,卢大伯朝着高廉问,“小廉啊,你现在在哪儿上班?上次匆忙,没仔细问。”
高廉恭敬地回答,“大伯,我现在在荣景那个新工厂,明年准备去大伟那里。”
卢大伯有点不明白,确认了一下,“新工厂?是在安北,是么?”
“嗯,是在那边。”
“那你们俩还分居?”卢大伯不赞成,“这可不行,你在安北,大伟在玉安,两个人搞,那个叫什么来着,异地恋是吧,这不好。”
卢兴伟插嘴,“年后他就回来了,以后就在锋锐帮我。”
卢大伯这才满意,“这才对嘛,两个人一直分开才不像话,咱们家还不需要你们俩这样,在一起了就好好一起过,分居什么的,要不得。”他又自以为幽默开了个玩笑,“分居不得于身心和谐嘛。”
高廉挑了挑眉,没接话,卢兴伟却脸一沉,这时卢爸爸突然开口,“好了,饭好了,吃饭吧。”说完就率先离座去了餐厅。
高廉回头一看,原来秦妈妈已经从厨房出来了,阿姨在陆续上菜,他拉着卢兴伟的手,用力把满脸惊怒的卢兴伟从沙发上拉起来,一起走去餐厅。
众人分长幼时落座,卢大伯先举箸挟了一口菜,随即众人开动。用餐的过程中,一直在没什么人说话,而卢爸爸像是被什么事困扰着,也没那个心思训斥两个小的,只一味扒着饭,想着心事。
卢大伯到是一脸平常,似乎困扰卢爸爸的难题只是等闲之事,无甚要紧,不紧不慢地吃着饭。
卢兴伟恼怒于卢大伯的玩笑话,一言不发,而高廉更不会开口了。
整个餐桌上,只有秦妈妈时不时给两小挟菜的声音,轻而弱。
卢兴伟吃了八分饱,勉强压下恼意,忽然想起了秦妈妈说回来有事要妨,遂开口问秦妈妈,“妈,你叫我回来,什么事。”
偏偏这时候卢爸爸像是终于从困扰中解脱出来,决心把烦心事先抛开,专心吃饭,但他本就烦躁,乍听卢兴伟这话,当即炸了,“你个小兔崽子,你说的什么话,你妈没事就不能叫你回来啊。你说年底这几个月,你回来看过你妈几次?忙忙忙,成天忙,也不知道忙些什么,你就不知道心疼你爸你妈,多回来孝顺孝顺我们,整天只顾着你那破公司。你说你那破公司一年能挣多少啊,家里是什么事不管。”
卢兴伟没想到他就问了一句话,招了他爸好一顿骂,他本就心气不顺,当即不忍了,“我那破、公司,您还真别瞧不起我那破公司,不说别的,就说利润吧,多了不敢说,卢氏今年产值的两成是我贡献的,我那破公司没辱没您的名声。”
事多卢大伯还没关注锋锐今年的产值,今天听卢兴伟这么爆料,他今年划过了一道精光,整个卢氏的三成,就算里面不可避免有些水分,但总量依旧非常可观,大伟赚钱的这能力,着实惊人。
两父子吵起来,高廉没插嘴,反正父子俩经常斗法,吵架是他们特殊的情感交流方式,他没关注父子两个是怎么吵架的,反而把卢大伯脸上一闪而逝的精光看见了眼里。他蔓下眼帘,心里发出一声叹息,看来卢氏近年情况是不大好啊,五分之一都已经能让卢大伯动容,那其它分公司的利润呢?如果不是摊子铺得大,卢氏现在恐怕更雪上加霜吧。
高廉正在猜测卢氏的内情,而旁边父子俩已经在秦妈妈的呵斥下各自闭嘴,继续吃饭。
秦妈妈镇住两父子后,开口对着卢兴伟跟高廉说,“今天叫你们回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下,我们准备今年过年把你们的事给办了。”
卢兴伟跟高廉面面相觑,不明白什么叫他们的事,而卢爸爸已经惊叫出声,“他们的事,他们什么事?”
秦妈妈白卢爸爸一眼,“当然是婚事,虽说不能登记,可这婚不能不结吧,仪式也不能不办啊。”
“什么!”这下,卢兴伟跟卢爸爸心有灵犀,一起惊叫出声,而卢大伯脸上再次闪过一丝愠色,这一切通通被高廉收进眼底。
秦妈妈这下真火了,“你们俩叫什么叫,大伟年纪这样大了,好容易找了小廉,难道你俩就一直这样同居?在家里办个酒,好歹把事情正式定下来,小廉也好跟亲戚们走动,不明不白的,怎么让小廉上亲戚家的门。”
卢大伯这下想到舅舅那边,没话说了,要是什么都不说,突然让高廉以卢兴伟爱人身份去舅舅那里确实不妥。
但这打碎了卢爸爸最后一丝妄想,如果各处亲戚都通知遍了,那这事就定了,再不能变,这个结果可不是他期盼的。这让他近日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暴躁起来,偏碍于卢大伯在场,不能发作,脸色都涨成了紫红。
秦妈妈权当自己没看见丈夫脸上的猪肝色,她继续对着两小说,“我跟你奶奶商量了下,不如就今年过年办了吧,年节里大家都在,大家方便。”
“不行!”这下轮到高廉与卢兴伟异口同声了。
听到对方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后卢兴伟首先反对,“结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秦妈妈没好气地怼他,“你知道有什么用,你是能策划呢,还是能办呢,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俩把自己带回家就行,其它什么事都不用你们操心。”
卢兴伟一听更不情愿了,抗议的声音贼大,“这是我结婚,什么叫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那我还结个屁的婚啊。”
秦妈妈继续怼他,“哪家结婚不是女人们办的,你个大老爷们还要自己筹备。”
卢兴伟不干了,“反正我不管,这婚我不结,我的婚礼我要自己办。”
秦妈妈一看到他开始犟,头就大了,她转向高廉,眼神示意,“小廉,你怎么说?”
高廉浅浅的笑,“妈,年节办酒实在太赶了,而且年后我还要早点回安北,这边正在交接,不能不去,总不能耽误人家的事。”
秦妈妈有些失望,她是考虑着速战速决,去跟婆婆讨了这个主意,“我跟你妈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也不费你俩的工夫。”
卢兴伟在一边愤愤不平,高廉按住他的手,“妈,东西准备好了也没关系,酒也不是不办,也就是推迟几个月的事,耽误不了什么事。”
秦妈妈想了想,“推迟几个月,那你们想什么时候办?”
卢兴伟抢着叫出来,“至少五月以后。”
秦妈妈柳眉一竖,高廉连忙圈场,“妈,五月确实比较好,正好放假,亲戚们也有空,您知道,我年后去锋锐上班,前面两个月肯定会比较忙,要熟悉环境,熟悉同事,到五月估计就差不多了,正好可以跟你一起操办。”他又安抚地对着卢妈妈笑着说,“这是我跟大伟的事,如果什么力气都不出,就让你跟我妈两个做,也太不好了。”
高廉句句实在,秦妈妈找不到反对的理,也只好同意,“那行吧,我就把东西先放放,等五月再给你们办。”
下一句,高廉又给她出了个主意,“其实也不用,年里我们可自己家吃顿酒嘛,毕竟中秋那会儿,咱家一家人也不齐,正好年里可两家人正式认识一下,不挺好的。”
秦妈妈想到中秋那场景,胃有点疼,高廉说得在理,总要两家坐下来认识下,家里几个兄弟姐妹都正式见见,以后才好来往。想到这里,她点头同意高廉的话,“行,就依你,年里跟你爸妈见见你几个叔伯姑姑,也让小辈们见见你。”
卢兴伟这才心满意足,嘴里还不依不饶,“早该这样了,家里还没认齐呢,怎么就到结婚了。”
计划变动,秦妈妈心里还在算着什么东西可以留,什么东西可以用,见卢兴伟说刁话,干脆直接地给了他一顿排头,“你再嘀咕嘀咕,那你就不要结了。就你那样儿,你能想到结婚,要不是我张罗着,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想到要办酒。现在我替你张罗了,你有什么不满的。”
一句话让卢兴伟语塞,他确实没想到结婚这事。他跟高廉一直在一起,两个人一起生活就跟天经地义一样,也就忽略了虽然经过家里认同,他俩名义上还是未婚,属于同居。现在被秦妈妈老底这么一揭,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讪讪地望着高廉,默默诉说歉意。
卢大伯旁观了整场教子,他觉得有点意思,高廉这个小子,以前倒是真有些忽略他了,他居然对老三一家有这样大的影响力,这还没结婚,就几乎能当半个家了啊。有意思,值得再深入了解下。
卢大伯自顾自地在一边默默想着心事,他以为没人注意他,并未遮掩神色,却不知,他脸上的风云变幻全部被高廉收入眼帘,了然于胸。
结婚的事就此底定,卢爸爸虽不痛快,但卢大伯在场,他倒也没有多作干涉,由着妻子跟儿子儿媳把时间定了,似乎有些认命了。
卢兴伟却有些兴高采烈,他好像终于想到了,只要办了酒席,那世俗意义上,高廉就名正言顺地属于他了,这让他醍醐灌顶,属于两个词太过于美好,而他要高廉属于他。
于是,他开始积极筹备婚礼,立即开始列清单准备婚礼和蜜月,但可惜的是,公司事务占据了他绝大部分时间,而高廉对于他的清单并不积极,不愿意跟他一起筹划。
高廉翻了个白眼,他当然不积极,婚礼时间定下不过两天,清单已经列到两百项之后,到真正婚礼开始的那天,可想这清单得有多长。要真照这清单来,婚礼跟蜜月至少持续一整年,一看就知道是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天真孩子,真这样干,他俩非得累死在蜜月结束那一刻,那也太过可笑了,简直可以称之为史上第一,他可不想当这种世纪笑话的主角。
就这样在卢兴伟不时发癫的过程中,锋锐今年的年终总结表彰会来了。表彰会在筹备的时候,卢兴伟已经通知公司各部门,当天他会携伴出席。
知情的如单文娟翻白眼,谭荟偷笑,不知情的如令卢兴伟毛骨悚然的几个妹子则眼神再次发光发亮,神情状如癫狂,跟卢兴伟列清单时有得一拼。卢兴伟再次败退,回家又抱着手机跟高廉视频哭诉,嘤嘤嘤,宝宝好怕,需要年糕回来亲亲抱抱举高高。高廉除了狂甩白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一百四十斤,八块腹肌的宝宝,只能无语凝噎。
表彰会很精彩,内容很丰富,会场布置也很正式,红男绿女,香槟丽影,一派上流气息景象,非常符合今年锋锐的利润,财大气粗。
而高廉一身定置西装与卢兴伟并排走进宴会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可以算是最后一批入场的人,倒不是卢兴伟故意摆谱,今年卢兴伟来得非常早,专门在门口等待高廉到达,但奈何当天路上交通情况不佳,主干道发生了事故,堵车堵了半个多小时,以至于他们最后才入场。
今天晚上宴会厅的人员有些复杂,锋锐邀请了几家战略合作公司的负责人跟管理层过来一起共乐。这是单文娟出的主意,本意是想要展示下锋锐的文化与软实力,同时也着眼于增进两边的友谊。因此,此时的宴会厅里既有锋锐的人,也有一些合作伙伴的人员存在。
而高廉引起这些人的广泛关注,一是因为眼生,二是因为卢兴伟肢体上的熟悉与回护,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卢兴伟并没有刻意展示自己跟高廉的亲密,奈何习惯成自然,他无意识地把家里照顾高廉的小习惯带到了会场,而恰恰正是这些无意识的小动作,明确向外界宣告了高廉对他如何重要。
无论是锋锐的人,还是合作伙伴,众人心里俱是一懔,对待高廉其人要更慎重,卢兴伟可不是吃素的,可不能惹火他重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