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卢兴伟的回来带给了橘座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当卢爹为了补偿两小，应对两小共同的讨伐，亲手打开了一罐冻干肉罐头，亲手举着罐头送到橘座嘴边，它忍不住大口香甜地炫了起来，那架势像要把这些日子里没胃口吃的那部分一顿补回来，简直恶虎吞食之姿，还霸道地用身体把点墨挤到了一边，不许它靠近卢兴伟，尤其是卢爹的手。

点墨好不容易瞅着个空子，刚靠近卢兴伟手里的罐头，想舔上一口，下一刻就被橘座拱了出去，半口没尝到，如是三番之后，点墨怒了，伸出两只前爪就给了橘座一顿无影脚，两小结成的讨伐同盟瞬间破裂。

一看两小打起来了，卢兴伟连忙又开了一盒罐头，一只一罐，都别打架。美食面前，两小很快停战，各自埋头自己的碗里，大口大口地吞咽，都打着主意哪个先吃完就去抢另一个，妥妥的干饭面前一切靠后。

卢兴伟蹲在两小只身后，看着他们大口炫饭，浮在空中几个月，无处着陆的心，就这么定了下来，不再飘浮不安了。

高廉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一大两小挤在小沙发上蜷成了一团，前几天的阴雨过去，下午天就转了多云，傍晚天光明媚了起来，落日的余晖照在一人两猫的身上，柔和，安宁，岁月静好。

而这一幕就这样随着开门直接冲入了高廉的眼中，把他的心脏烫得软成了一片，他忽然就觉得，就为了此刻这一幕，自己的坚持也不是不可以放弃的。

开门声惊醒了卢兴伟，他孩子气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迷糊地软着腔调问高廉，“年糕，你回来了。”

高廉看着爱人可爱的反应，生怕声音大一点就惊飞了，也小小声地温柔回应，“嗯，我回来了。没事，你接着睡，我先去做饭，等饭好了，你再起来吃。”

卢兴伟这几个月都没休息好，平时一股气撑着还不觉得，今天下午和橘座点墨玩了半天，小动物温暖的身体和特有呼噜声简直是催眠神器，越和他们呆在一起，越觉得累，眼皮子不由自主就耷拉了下来，靠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直到被高廉开门的声音惊醒，还没睡够，眼睛睁不开，身体酸软，只想不管不顾，闭眼到永远。

他挣扎着想起来，可身体有自己的想法，不听不听就不听，几秒之后他选择放弃，继续躺平，嘴上还不忘叮嘱高廉。

“五分钟，我就再睡五分钟，五分钟后我就起来，”卢兴伟的声音越来越小，“帮你做饭。。。”

高廉瞬间睁大双眼，心底熨烫，他情不自禁走向卢兴伟，捧起他的脑袋，轻轻吻在额头，鼻尖，最后重重碾向唇珠，失而复得的珍惜万分。而睡过去的卢兴伟吸入高廉的气息后沉入了更深的睡眠中。

高廉趁卢兴伟睡着了无法反对，黏黏糊糊地研磨了卢兴伟的嘴唇好一会儿，让它变得像一朵花一样绽放后，才满意地松开了。又兀自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厨房。

早在卢兴伟松开说要过来安北，高廉就提前准备了许多食材，就等着再做一顿家常菜弥补下卢兴伟。

而高廉的手艺是卢兴伟已经习以为常，融入了潜意识中，当熟悉的饭菜香味飘到客厅后，既然身处睡梦中，卢兴伟的鼻翼也在翕张，头和脸顺着香味散过来的方向转动，脑袋拱起，身体扭曲，记忆里的嗅觉味觉彻底被唤醒。

没过一会儿，卢兴伟终于忍不了这个香味了，他挣扎着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循着香味摸到了饭桌边，而身上的两小只在他起身之时也一同醒来，乖乖没动，挂在他身上一起被带到了饭桌旁。

高廉看着卢兴伟挂着两只猫，闭只眼摸到桌子旁边坐下，鉴于自己还没被原谅，现在笑出声会让爱人恼羞成怒，进而怒摔出门，他还是默默选择了无声偷笑，眼珠子一转，掏出手机把爱人难得的窘态留存了下来。

手机拍照的声音并没引起卢兴伟的注意，刚醒他的意识还没清醒，还趴在桌子边闻味，孜孜不倦。

高廉轻轻拍着卢兴伟的脸，温柔地唤他，“大伟，大伟，醒醒，去浴室洗把脸，清醒下出来吃饭。”

卢兴伟把脸歪到高廉的方向，眼只睁开了一条线，鼻音浓重，“嗯？！，洗脸？”

“嗯，站起来，去浴室洗把脸，清醒下。”

卢兴伟听话地站起来，“好，洗脸，我去洗脸。”说完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

高廉怕他被绊倒，跟在他身后护着他，亲眼看着他走进去，才折回厨房，继续端菜上桌。

浴室的流水声很快响起又停下，却不见卢兴伟的身影出现，等了半晌，高廉来到浴室门外，敲门询问，“大伟，你好了没？出来吃饭了。”

卢兴伟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就来。”

一分钟后，门开了，卢兴伟神情认真庄重地从浴室出来，仿佛参加宴席一般坐到餐桌边，不苟言笑，而眼底却带着一丝羞窘。

熟悉他的高廉当然没错过，只在心里暗暗笑了一笑，面上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否则后果很严重，高廉可负担不起。

卢兴伟严肃地开口，“橘座跟点墨呢？”

高廉柔声回答，“我给他们准备了单独的猫饭，正吃着呢。”

卢兴伟回头看了一眼猫食盆那边，两只小家伙正大快朵颐，嘎嘎乱炫。他又回头，“嗯，那吃饭吧。”

说完，率先端起碗来，挟了一口小炒牛肉里的辣椒，又闷头扒了几口米，全程严肃脸，一点表情没有。

高廉不想在这时候捋虎须，也不说话，挟了一片牛肉放进了卢兴伟碗里，让他尝一口。在卢兴伟吃下去又僵硬地说好吃之后，才动筷自己吃起来。

卢兴伟早上起大早赶来的安北，中午忙着回来照顾橘座没顾得上吃饭，下午又睡了这么久，肚子里委实已经没有任何存货了，高廉做的菜又极合他的胃口，慢慢吃了最初的几口后，也没控制住，向橘座和点墨看齐，狼吞虎咽了起来。

高廉今天一天心情亢奋，不怎么饿，就没怎么吃，在一边给卢兴伟挟菜，看着他大口炫饭。

卢兴伟添了三碗饭，才止住了腹中饥饿，终于有心情开始说话了，“今天这食材还挺新鲜的，牛肉不错。”

“嗯，我下班后刚去买的，牛肉是托人从省城带的，昨天刚拿到，你赶上了。”

卢兴伟明白不是自己赶上了，而是特地留给自己的，高廉这样说只是因为他看出了自己心里的一丝不自在，不想让自己更窘迫。

体贴是真体贴，固执也是真固执。

卢兴伟心里一阵烦躁，他丢下筷子，直接了当地对高廉说，“行了，你打电话让我过来，想说什么，直说吧。”

卢兴伟的情绪转换让高廉心里咯噔一声，觉得有些不妙，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他只能按照前两天的预演，开口说明，只是语气放得更轻更和更温柔，情意无限，“大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去荣景，我只是不想现在去锋锐。”

短短一句话，让卢兴伟的心情从天堂入地狱，他又想发火了。

但没等他反驳，高廉又接着说下去，“我不想去锋锐不是因为我看不上锋锐，相反，锋锐在我心里是个顶好的公司，因为你是它的老板，所以锋锐在我这里就是最好的。”

然后高廉的语气变得更加郑重了，“但我现在不能去。”

听到这里，卢兴伟万分不解，既然好为什么不能来，“为什么？”

高廉态度严肃，“因为我们在一起。”

卢兴伟还是不能理解，疑惑万分，他抱臂示意高廉解释。

“因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将来你家里人发现了，必然会十分生气，然后又发现我还被你养着，那还得了，他们反对的态度肯定会更坚决。相反，我要是有自己独立的事业，也许他们会觉得我经济独立，能挣钱，能养家，不是寄生在你身上的，会少反对一点。”

当高廉的理由牵涉到自己家庭，卢兴伟心底暗暗烧着的那团火终于开始减弱了，他还是不完全相信高廉是出自于这个理由不愿去锋锐，实在高廉素行不良，但不得不说，高廉给出的这个理由非常站得住脚。

吵架之前，卢兴伟也在暗戳戳地行动着，想要不动声色让他爸妈猜出来，慢慢软化他们的反对。但高廉的顾虑不算无的放矢，至少在他妈面前，高廉的选择才是对的。秦妈妈一生要强，从不肯屈于男人之下。

如果她的儿媳妇是个家庭妇女，完全依附于男人，那第一个瞧不上反对的，必然会是她。这才是卢家的准儿媳换成谭荟的原因，谭荟是个女强人，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牺牲自己屈于家庭。

不得不说，高廉自小混迹于卢家长大，对卢家几位长辈的性格、喜好了然于胸，选择的切入点确实恰当好处。

但卢兴伟还是不高兴，即便他已经认可了高廉的理由，但他还是不高兴，甚至更憋屈了。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再度闷闷开口，“为什么是潘越？”

高廉也跟着去了客厅，不解地回答卢兴伟的问题，“荣景于行业内的地位，你也清楚，在荣景做中层管理，至少在你家眼里，这地位还可以，所以我才去荣景的。”

卢兴伟又闷闷地再次重复了问题，“我问的是，为什么是潘越？”

高廉不解，他已经说了选择荣景的原因，大伟这是不认同么？可他就是这样想的，没有别的理由。

高廉不得其解，试探着努力表白心意，“大伟，我想你懂，我也是个男人，我没办法像个贤妻良母一样囿于家庭，我也不会放弃我的事业。如果我没有自己的事业，以你的家庭背景，唯一的可能就是长辈们做主，让我在你的公司担任一个无关紧要的职位，做你的后盾，为你解决后顾之忧，而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

卢兴伟腾地站了起来，“我问你为什么选择潘越？因为他欣赏你，对吧。”

高廉仰着头看着卢兴伟闪着怒意，燥郁与妒意的双眸，终于听懂了卢兴伟未出口的心声，年糕你选择潘越，因为他欣赏你，能给你发挥才能的空间，而我，却只能埋没你的才能，让你被困在家里，不能全心全意拼搏未来，只要有需要就要为家庭牺牲，对么，年糕，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明白了卢兴伟的言外之意，高廉的心立刻就定了下来，“如果说完全没有这个原因，那不是真的，潘总确实很欣赏我，也给了我很大的空间，但这并不是必定，荣景也好，潘越也好，都只是偶然，他们恰好出现在那个时间点，恰好可以成为我从昌和离开的契机，恰好可以让我带团队入职，恰好可以解决我的后顾之忧，也许有点必然在里面，但对我来说，接受荣景与潘越的邀请是偶然。”

卢兴伟的眼睛随着高廉缓慢出口的话语越来越亮，“那？”

“大伟，我不去锋锐，有两个考虑，一是我们的事公开后你家人的反对，我想提前做点努力，二是我不想你家人生出他念，要我放弃自己的事业。但我从没怀疑过，如果我去锋锐，你会埋没我，不给我发挥才能的空间。即便我去了锋锐，你也会尽你可能让我发挥最大的长处，获得成功，得到荣誉。”

卢兴伟此刻的眼神炯炯发光，“如果我真的听了长辈们的话，让你为了我牺牲自己？”

“呵，”在卢兴伟的假设入耳之后，高廉就笑了，双眼笑意氤氲，“我觉得这话可能是需要倒过来，如果真的有人要牺牲，那你一定会牺牲你自己来成全我，”他仰头温柔注视卢兴伟的脸，“从小到大，不都是你在迁就我么。大伟，我不想做你身后的那个人，但同样，我也不想你牺牲自己来成全我。”

歪头想了想，高廉又点了点头，像是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他调皮地轻声笑着补充，“不过，今天，我的想法又不一样了，或许，做你身后的男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嗯，隐形大佬也很好玩。”

卢兴伟的身体随着高廉的话出现细微颤抖，他此刻激动兴奋，四肢百骸像是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开始反抗大脑的统领，纷纷在叫着求着喊着年糕年糕年糕，只求触摸到高廉，拥抱高廉。

而他也顺应了身体所求，右手自发抬起用力推着高廉的肩膀，让高廉躺在沙发上，身体则前倾困高廉于沙发上，左手杵在高廉耳边，双膝分立高廉身体两侧，整个人覆在高廉上方，双眼直视高廉眼睛，眼底情深如渊，暗潮澎湃。

高廉则稳稳地宁和地任卢兴伟摆布，任他慢慢低头靠近，任他攫住唇舌，任他攻掠如火，兀自不动如山。

几个月没亲高廉了，卢兴伟急迫难忍，用舌头勾回高廉的小舌，吞入自己口中，不停嘬弄，力气大了点，高廉的舌根生出刺痛，却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