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网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网 > 无将车 > 第115章 第 115 章

第115章 第 115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锡儿。”咸安帝含笑说道,“让母皇抱抱——哎呀,又重了呀。”

萧继后一身正红色刺金龙鳞纹华服,赤金镶红宝蟠龙冠,端的是一国之后的威仪,只是提到孩子,面上也露出盈盈笑意,广陵郡王适时地抬头看向咸安帝怀中可爱的小公主,醉意潋滟的眼中流露一丝波光。

咸安帝见此,得意地道:“七妹,朕瞧你一直盯着小公主看,不如也来抱抱。”

广陵郡王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臣妹只有一只手,恐将和成公主摔着了。方才多喝了几杯,又怕身上的酒气熏着和成公主。”

她确实没有少喝,清隽的容颜上两颊飞红,比之素日出尘轻云般的容色更多了些霞光般的丽色、很是好看。

咸安帝听她提起自己的残疾,神情中越发有种隐秘的爽快,笑道:“不怕。朕帮你扶着些就是了。”

广陵郡王犹豫片刻,只得是起身上前,咸安帝一面抱着小公主逗弄,一面道:“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朕都有十几个皇嗣了,你如今什么岁数了,还不得一女半儿呢,父后为此,何等忧心。便是你自己不上心,也该为了忠孝考量,不然广陵郡王一脉可如何是好?”

广陵郡王笑道:“皇姐枝繁叶茂,是大晋的福气。不过小公主也是皇姐刚得的,想来臣妹也还不急。至于广陵郡王的王位,臣妹本就不配,将来皇姐择贤任之就是。”

咸安帝笑笑,道:“你抱抱,沾沾喜气,说不准自己就得了。”

说着将小公主递到广陵郡王怀中,广陵郡王只有一臂,格外谨慎,偏着身子支撑着小公主,小心翼翼地抱住,生怕摔了。小公主刚到广陵郡王怀中,还好奇地研究打量广陵郡王,去摸广陵郡王缺少的那一只手臂,似乎在奇怪广陵郡王为何比他寻常见到的人少一只手。他探究广陵郡王的残缺,这本是极冒犯的事,然而广陵郡王却不见神伤之色,只是极力小心地抱住小公主,避免他从无手臂遮拦处掉下去,她膝下空虚,并无抱孩子的经验,那般认真小心的姿态,竟然有几分狼狈,不似从前洒脱飘逸,可是又有令人动容的慈爱。

然而不过几息,和成公主忽然就张开嘴嚎啕大哭起来,小公主向来性子安静,极少见他这样大哭,咸安帝都觉得揪心,连忙一把将小公主抱了过来,拢在怀中轻拍,奇怪的是,她将小公主抱走了,小公主果然就不哭了。

萧继后在一旁看得揪心,站了起来,只是见咸安帝将小公主哄住了,便又坐下了。

福陵王瞧着嘿嘿一笑,圆圆的脸上是诚心诚意的欢喜,赞道:“嫡公主真是灵气,很会认自己的娘呢。”

咸安帝听了,哈哈大笑,道:“可不是么。朕的和成,最得朕的心意。”

她开怀,更是饮酒不休。宴席散时,咸安帝已经酩酊大醉,朦朦胧胧地,她只是拉着萧继后的手不放,萧继后便让薛钰和他一同扶着咸安帝去坤宁宫休息,陆恩君和任荷茗自然也跟在后面。

咸安帝到了坤宁宫,就基本上不省人事了,萧继后让陆恩君照顾着咸安帝,自己先安排着和成公主睡下,任荷茗原以为他就要休息了,却见他沉着脸,匆匆地往外头走,恰巧看见任荷茗和薛钰在殿门处站着,等着同陆恩君告别,便抬抬手,示意二人跟上。

前头的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早散尽了,唯有广陵郡王,似乎因为和周太后多说了几句话,落在了后面,萧继后带着任荷茗和薛钰在御湖边的深密柳幕之中截住了她。

广陵郡王看见萧继后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截在她面前,不由微微抬了抬清隽的眼眉,但是萧继后没有与她废话,抬手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便向着广陵郡王的颈项而去,这一刀杀气凛凛,在夜色中划开一道银色的弧光,广陵郡王丝毫不敢怠慢,滑步仰身后退躲过这一刀,只见萧继后刀势不减,转而反手下劈,广陵郡王似乎早有预料,身形优雅敏捷如鹤,即刻一个旋身向一旁躲去才堪堪避过。

任荷茗惊了一跳,只觉得呼吸都停了,紧紧地抓住了薛钰,薛钰见他担心,安慰地覆了一手在他手背上。

虽然萧继后被关在深宫多年,虽然任荷茗不是很懂武功,但是只觉得他的身法攻势漂亮极了,凌厉正如那出鞘的寒刃,无一丝冗余,就连从前胜过他半招的广陵郡王,即便是一味避让,也不能游刃有余。

任荷茗悄悄问薛钰:“你…不帮帮忙?”

薛钰看向任荷茗,眼中是清淡的戏谑和宠溺:“我帮谁?”

任荷茗哑然。萧继后和广陵郡王二人武功都不低,交手之间是严丝合缝的凶险,确实不像旁人能轻易插手的打斗。薛钰又轻笑道:“不论我帮谁,如果惹了父后生气,他放弃广陵郡王只攻我一人,我是打不过的。到时候,你看广陵郡王可会帮我?”

任荷茗看了看广陵郡王那只守不攻的样子,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这样打…不要紧吗?”任荷茗还是放心不下。

“不要紧。”薛钰道,“今日是徐兆庆当值,又有紫苏盯着。”

那行。打吧。

广陵郡王究竟少了一只手,又只守不攻,加之先前为救薛钰,失了十年功力,实在不是萧继后的对手。任荷茗与薛钰聊完,她便被萧继后逼退在宫墙上,那把匕首紧紧抵着她的颈。那匕首实在太快,只是轻轻地贴在广陵郡王颈边,便将广陵郡王的颈划破了,流下一丝鲜血。

萧继后扣住广陵郡王仅剩的那只手,强行将之举起,那手上戴着一枚乌银素玉戒指,随着萧继后用力一攥,悄悄弹出一根细若秋毫的银针,针尖上还染着些许血迹。

不用想,这就是为什么和成公主一到广陵郡王怀里就大哭起来。

“薛无忧,你若再伤我儿分毫,我必要了你这条孽命。”萧继后冷冷说道,随即用力一搡广陵郡王,令她后背狠狠撞在墙上,旋即旋身向薛任二人走来。

广陵郡王被他推得狠了,隔了片刻才喘过气来,抬起一双清明眼眸,在他身后带着淡淡无奈地道:“那若是比起薛璜,锡儿更喜欢我呢?”

萧继后足下一顿,咬牙道:“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今她们也知道了,”广陵郡王抬眼看过任荷茗和薛钰,薛任两个人牵着手挽着臂看天看地,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除夕那日薛璜被扛过来的时候已经大醉,比今日更甚,你我都很清楚,她只是在一旁睡了一夜而已。”

救命。救命。

任荷茗单知道他被任如君下药的那一日,咸安帝喝得大醉,闹着让冯岚将她扛去了萧继后被监禁的衍心殿,与萧继后春风一度,从而得了和成公主。听这意思,似乎是咸安帝到衍心殿时,广陵郡王恰巧溜进去探望,咸安帝在一旁睡着,萧继后与广陵郡王便…和成公主,竟然是广陵郡王之子?

萧继后大恨,冷冷道:“你姊妹二人皆是一般恶徒,那日她带了欢情酒来,逼我喝下,是我实在不愿遂了她,与你,不过是报复于她。至于和成,他是我儿,于她于你,都无干系。”

说罢,闭一闭眼,只是收刀归鞘,离去时,对着二人冷冷道:“可看清楚她是什么人了?往后再不许与她亲近往来。”

说罢走了。

任荷茗真是头大如斗,薛钰的性子倒一向是沉静如深潭,往里头扔什么都听不见一点响,即便是如此惊人的消息,眼下看着也颇淡定的样子,但任荷茗简直要抓狂了,虽说萧继后亮明他和广陵郡王的私情以及和成公主的身世,薛任二人也不可能去告发他,但是,这究竟是死罪。

然而广陵郡王也一副闲适的样子,看了看手上的那枚戒指,从怀中掏出一枚从宫宴上顺出来的玉盏,又抬头看向任荷茗和薛钰:“想留下看看吗?”

不必说,她取了和成公主一滴血,要与她自己滴血验亲。

薛钰无可无不可,便是看向任荷茗等他的意见,而任荷茗破罐破摔:“看看看。”

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死不如死个明白。

那既崩溃又好奇、视死如归似的样子,看得薛钰微微一笑。

广陵郡王随手从御湖里舀了一杯清水出来,将戒指中的血滴在杯里,随后从自己被萧继后划破的颈边取了一滴血,同样滴在杯中。

任荷茗闭了闭眼,侧头问薛钰:“怎么样?”

薛钰淡淡道:“你说呢?”

任荷茗慢慢睁开眼,见那盏中只有鲜红一滴。

“挺好。”广陵郡王看了看溶在一起的那滴血,说道,随手将盏中物泼进御湖中。

她欲要离去,任荷茗忍不住问道:“不委屈吗?”

外祖母虽然不肯告诉他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任荷茗已然不相信广陵郡王是贪墨以致堤坝溃毁、流民千里的大罪人,她的手臂也是咸安帝所害,她承受着这样的残缺、这样的冤屈,心爱之人却被咸安帝所夺还对她恨多于爱,如今自己的儿子也只能唤她人为母亲。真的,能如此淡然吗?

广陵郡王道:“不委屈。成王败寇,谈何委屈。”

说着,她若有似无地看了薛钰一眼,薛钰只淡淡一笑,轻轻握住任荷茗的手,道:“今日辛苦了,我们早些回去罢。”

广陵郡王一笑,也负手离去,她的身影修长挺拔,花叶及其影子重重叠叠地落在她身上,像是无数黑手与污名要将她抓住,她却依旧有种轻云般的闲适淡然,透过斑驳树影,洒落在她身上的月光洁白如雪。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