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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请庇佑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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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审确能够确定周围的人对自己并没有杀气和恶意,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定格在了月亮上。

更准确的其实是月亮旁边的太白金星上。

“怎么?”姚清规看她的神色有异样,也把头转过去,只是才一转,他也一样的有点发愣,过了几息的时间,他便笑了。

陆审确觉得旁边儿的星斗都略有些逊色,明明中秋最亮眼的该是月亮,却没想到连是旁边儿的星星也来分一杯羹,她转头问姚清规:“怎么今日太白金星大亮?你读过这方面的书吗?”

“问之,大事可成。”姚清规起身,笑意随着说话的声音越发明显。

时下人少有对天象的了解,日蚀意味着君王有过,与太白金星相关的则被天官书记载过。

昼见经天,是为争明,强国弱,小国强,女主昌。①

现如今是夜晚,可摆明了太白金星大盛于月亮旁侧,亦在争光,若是能把这件事运用得当,皇位的归属便能就此确定下来了。

陆审确被他这句不明不白的话说的有点头脑发懵,偏巧这时候回来报信儿的人又是魁星,一下子看见他们两个宛如见了救星,扑到陆审确旁边儿:“星星太亮,刚刚百姓吓了一跳,不少都急急地往家里面儿赶呢。”

她今日穿了甲胄,肩甲的凸起硌的陆审确身上有点儿疼,便稍微推了推魁星,让她站直了说话:“怎么?跟周大勇没有碰面商议一下对策?”

“没有!他那人就不对劲!刚刚百姓开始有点儿害怕,有人害怕想回家,他就开始双手合十对着天乱拜,看见我之后还拜我。”魁星忙不迭地扶额,跟一边儿的姚清规也拱手算作见面礼,完事儿又补充道:“关键他一双眼睛还瞪得溜圆,跟我面前就喊‘魁星大老爷啊,赐讷强健的体魄吧!讷真滴想把你家小姐打一顿啊!’简直是,带头就乱拜。”

“学得语气还挺像。”姚清规也见过周大勇,近来时不时有一些押送犯人的活计就要见面,也算是相熟,一听魁星学得像模像样,唇角笑意更明显了几分:“百姓都怕未知的灾祸,天象这事儿他们没来由的就会相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陆审确一下恍然大悟,又看了一眼魁星,直白地哄道:“魁星姐姐,转过去,我跟你姑爷亲一口。”

魁星无奈,自从那天开始,她为了躲着这两个终于捅破窗户纸的人自己去卫御寺供职,没想到都这么长时间了还能愈演愈烈地缠绵。

她心里急,又不爱看书,对这事儿还一知半解,才要转过去,姚清规就红着耳朵尖儿往外走。

“机不可失,我先走了,这种事......还是,事成之后再说吧。”分明是觉得这事儿当着人面儿就害羞,姚清规说的还是一本正经。

陆审确对于这一口没有亲到多少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笑了一声,重新坐回小凳子上:“没事儿,不用管,只要没有因为逃回家的时候发生踩踏,那便不用管,只要等到天亮就好了。”

魁星的眼神仍旧是带着不解的,她茫茫然看着天空中亮眼的太白金星,又低头看着旁边的月亮卷儿,坐下来捡了其中一个吃了一口:“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做点儿事儿,若是这太白能亮到明日白天,他姚清规能做的文章就更多了。”陆审确看着她吃,放松了下来,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近些时日忙的事情太多,便很快地歪在椅子上睡过去了。

等姚清规披了一件薄衫从外面儿回来的时候,魁星已经把人哄到里面睡去了,门口空无一人,他看了难得地有了一点茫然。

难不成是因为之前没好意思让她亲,她就气跑了?

正觉得应该不至于如此的时候,他透过门缝看见魁星一个人趴在一张桌案后面儿很轻地睡着,才放松了下来,呼吸声也慢慢儿地舒缓了下来。

如果没事儿的话两个人应该会一起离开的。

而京中现下一切都好,所以她还在。

“谁?”魁星叫他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给吵醒了,看了一眼之后很自然地往里面指了一下:“在里面,你要是急的话,自己跟她说,不过姑娘睡得好沉。”

如果是陆审确允许,他进去自然没错,但是她现在睡着了,而那间休息的房间里床榻并没有个遮挡,姚清规觉得是该要避嫌的。夏日轻薄,若是睡得舒服,看到了陆姑娘身上不该看的,总归是他的不是。

摇了摇头,他寻了个位置坐下来问:“魁星姑娘要在这儿守一夜吗?”

屋内已经熄灯了,外面儿巡夜的人在晚间并不会回来,没有人来报过,魁星也放心了一些,便客气地回答:“方才怕有百姓恐慌闹事儿,在这儿等着看有没有人来回报,现下确认京中无事,自然想去哪儿就去。”

姚清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我们都回去,睡个好觉,等着明天能不能传点儿好消息。”

“哦......”魁星原本以为是自己一个人走,好让他们俩有点时间单独相处,却没想到姚清规说的是一起走。

她点亮了手边儿的一根蜡烛,又仔细地瞅了姚清规两眼,终于确认他脸上的神情是在等自己,且还没有什么不耐烦之类的情绪后,拎起放在一边儿的几块甲胄,起身跟着他往外走,临走便想着吹灭火苗。

他们两个人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索性出门之后的路就是不一样的方向,倒也不必强找话题。

姚清规看着夜色深深,地面被月光照得有一点点亮银一样的质地,石板街道上,行走的卫御寺士兵看着他薄衫下的绯红官袍,便都不拦他,任由他踩着轻微摇曳的树影回家。

许久之前,他方才到京城的时候一样,都是踩着树影归家的。那时候要背着书箧,生怕宵禁之后被人盘问,现在却已经能够丝毫不畏惧地与他们点头打招呼了。

他抬眼看了一眼太白金星,拉开了自己家的木头门。

之前的小箱子被他束之高阁了,里面装着另一个自己写的信。

他滴了几滴水在砚台里,拢着自己的袖子慢慢地研墨。

思绪无端地开始描摹着之前的陆审确。

她当时定然是没有如今这么游刃有余的本事的,天纵奇才或许真的有,但是她却定然是好好的下过功夫的。

可能在父兄战死之后,那个年纪尚幼的她悲伤惊慌愤恨......样样都不少。

可她却抽空或者是趁着无聊的时候看了很多书,像他父亲和兄长一样,再不会做上房揭瓦的勾当了。那时候年年有西邵人的求娶。但是索性......老皇帝嫌弃这事儿丢人,没答应。

那些无端的叨唠之中,初弦说在与她的相处时,从来不觉得她腹内草莽。

她答应给程霁白当皇后之前,大抵是窝在家里深居简出看书习武的。而后来入宫了,她悄然把手伸向朝堂,在民间传出二人琴瑟和鸣的假象,再到被北荣掳走,出逃,最后为了守着山寨里不愿意进入新朝的人,只身赴死。

两个自己中状元的时间都是程洛死的那一年,两个人的历程大致相似,但是自己相较于他,少在外面蹉跎了七个春秋的时间,如果当时早点解开心结参加科考,事情或许能好上一些?

他提笔,在一页纸上慢慢地写起了字。

初弦兄亲启。自上次别后,已半年有余。幸好得先机,已将北地贼人铲除,京中安定,她自入朝以来,得董敬辰赏识,京城事后,威望足矣为将相,殿下已远走他乡,无忧心宿醉机会......今夜太白金星亮光大盛,若你泉下有知,请庇佑问之。愿太白金星亮至白昼,仍可同太阳争辉。相随亲笔。

等墨干的空隙,他将先前记下来的话语又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

姚清规低下头去用额头蹭了蹭那一摞纸页最上面一张的字迹,仿佛在与从未相见过得故人额头相抵,把未曾说出口的话在心里说给已经亡故的自己。

他没想过自己会在被迫离开家之后,还能有可以庇护自己的鬼神,思来想去之后,唯独有另外一个自己可以安心托付。

屋里极其寂静,只有点亮的烛火有偶尔的啪啦声。

脑子里想说的说完之后,他捻起了桌上新写的那一页,慢慢儿放在蜡烛的火上面烤。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纸页的边缘儿开始卷边儿,一点点儿地化为灰烬,等纸页要烧到手的时候,他将那卷曲而又炙热的一团放进了旁边儿的炉子里。热乎乎地,小腿上的皮肤隔着薄薄的裤子感到一点儿热意。

姚清规低头看着它最后熄灭,只剩下一点儿风吹就散的灰烬,才移开了眼睛。

秋风从窗缝里吹来,扬起了一点儿到姚清规面前,打了一个轻巧的璇儿,而后便散开了。似乎有人在一阵桂花的香味里面,听到了这个愿望,用这个方式跟他打了个招呼。

姚清规眉心舒展开来,他带着一点笑意钻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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