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要出白山办事，顺便给谈小满办成人旅行。

其实这个旅行应该叫毕业旅行的，但是，谈小满在18岁这一年，毕不了业……于是，就变成了成人旅行。

谈小满毕不了业倒不是因为成绩的问题，哪怕谈小满的成绩算差的那一种，在东海乃至全世界的名师的用心教导下，至少都合格了。

只是因为，冰道的显学，太多了。比如显学里面要学金灵根的《从民生铁器理解塑形》，还要学木灵根的《树木的枝丫》，这个还是讲的塑形，乃至还要学土灵根的《土石博闻》，这还是讲的塑形。

最令人头大的是，这三个关于塑形的学科，还不能简单的全都学，而是要分别体悟各自的不同和构造。当然，这一点对于谈小满来说并不需要，死记硬背通过考试就好了。

冰灵根的显学，是季翎的师祖和师父大致圈定的，最后经过百年，季翎和她的师父才确立的粗版的显学内容。

确实太多了。

知识这个东西不是用心学和用心教就能很快的掌握。

于是乎，谈小满延毕了……

季翎听到谈小满扭扭捏捏的跟她说，之后还会继续上学的时候，安慰了她跟她说慢慢学就好了。

因为，谈小满的上学的事情，东海那边的教导主任早就跟她说过了。那天，灵机空间里面，那个教导主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道

“司道大人请放心，谈小友的课业我们东海还会继续辅导。

哪怕她的同级都毕业了，但显学的教导，从来都不是奔流式的过程，而是湖海式的沉淀。只要司道大人允许，我们东海就按照谈小友的进度，再招收一波显学的好苗子。”

季翎看了这个教导主任递上来的课程进度，挑了挑眉。

因为谈小满的学习进度比她料想的少很多，记得最开始的时候谈小满一年是要学习十科，而这报告上的之后年份只需要学习六科。

她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这个主任有问过她小人的教育方面的问题，她的答复是，“你们是专业的，都听你们的。”

于是，季翎看到这报告上面的谈小满的预计进度，还有八年。

这个教导主任看到季翎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于是讪笑道：

“司道大人，一年六科是我们根据谈小友的反馈调整的适合她的程度，忙碌但不紧张。如果您对谈小友有时间上的要求，理论上也是可以一年学习八科的，这样的程度也不会让谈小友为难。”

季翎听到之后，点了点头，道：

“十年吧。对着这些科目，你们讨论一个教学计划出来，按照十年来计划。

再者，十年的时间，对你们东海来说，好处不是更大吗？”

那个教导主任愣了一下，接着笑哈哈的道：

“多谢司道大人恩准，在下后面就去研究。现在给您汇报您要的情报，东海的异人确实和大明有关系……”

季翎听着情报，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这个主任的话，像是宣布谈小满的离开的时间一般，像是赤裸裸的说她和谈小满没什么关系。

所谓的上山学厨，这些年不过是把家里的菜谱或者是再收集到的，给了小人就是。教？自己连厨房都进不得，是不可能教的。

是啊，她给小人灵机上学，给小人那么多的菜谱随意览看，她甚至。

甚至给小人分享了白山。

更不是滋味的是，她竟然下意识的延长了这个时间。

怎么都是她对小人付出的更多，这个小人一天到晚基本上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做饭和三餐来叫她。

明明是她一直在付出的更多，怎么感觉自己才是需要这个小孩子的呢？就像以前，她给小人说空了可以下山玩，或者她离山的时候捎带小人去旅游。

可是，整整一年多，谈小满一次也没要出去玩过。以至于这次季翎来邀请小人的时候，还以为又会被拒绝，出乎意料的是，谈小满听到之后惊喜的说道：

“仙师？成人旅行吗！？”

季翎：“……”

？

总感觉哪里不对。

只是她看着小人那黄褐色的眼睛里面没有半点杂质，只是单纯的疑问，而且这个小人接下来又补充道：

“原本我想在五月的时候向您请假，仙师如果有安排的话，就听仙师的吧。”

季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不知道谈小满的生日是哪一天。或许曾经看见过，只是自己没有留意，更没有记住。不过谈小满说了是五月，那就应该是五月左右吧。于是她淡定的点头，安静的道：

“留意好时间就行，我会提前半月通知你准备。”

谈小满点头，表示听到了，又问了一遍还有其他事情吗，季翎心虚的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了，让谈小满自己回屋。

于是谈小满转身就走了。

季翎突然知道自己先前为什么那么不是滋味了。

这个小人，未曾留恋过。白山的事物没有喊她帮过忙，学习上的困难没有开过口，修仙上的没有流露过一丝的不舍，就连菜谱，也都是自己问了小人才说要，也不会主动来拿。

就像现在，让她走，下一刻就走了。

像自己自相情愿一样。

不对，不对。

这个小人一直是这样的，小人没有变过，小人也不是什么闷葫芦，也不是不会说话，更不是一天到晚都冷冰冰的。就像以前，小人以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自己只是觉得这个小人可怜，所以才下意识的迁就她，照顾她。

可是现在，这个小人会把三餐都给她收拾好，会把走廊的散雪都清理干净，会把库房都点码规整，自己一天到晚，近乎只需要在卧室、书房、饭厅三个地方走动就行，一切都是被整理好的。

自己，真的是被照顾的那一方。还是那个自己以前，同情过，可怜过的小孩照顾她的。

自己是累赘吗？对那个小人，对谈小满，是累赘吗？

季翎再次回想了一下，小人给她汇报会留级的时候，语气除了些郁闷，没有什么难受的，比如什么寄人篱下的难堪，而这次邀请她去旅行，更是明晃晃的欣喜。

也是，她已经给小人开到了七两银子的月钱了，更别说什么附带的上学之类的了。

实打实的银子，怎么都不算少的吧？所以，照顾她这件事，不至于是负担。

想到最后，季翎都想朝天大笑。

无论怎么想，都是这个小人，这个谈小满欠了她以凡人来看，永远都付不起的代价啊，自己竟然在这里患得患失。

随后，季翎随手就通过谈小满的入学登记情况找到了谈小满的生辰——831、5、26。这样想着，季翎又轻轻笑了一下，小人在她眼底下，怎么可能藏得住东西，只不过是之前自己不在意罢了。

自己想要什么，不就唾手可得？

顺着这般，季翎丢出一个单刻“季”的令牌，直飞白雪镇，用灵力在那镇长员外的静室刻下安排，让他们用这令牌查清谈小满家人的上下，一切便宜行事。

凡人眼中的天赐，所谓天降仙迹，就像如此。

本质不过灵力的应用，一个灵力化物拖拽，一种灵力凝物留痕。

也是这般，很快敲定了旅行的安排。

“什么！整个五月都去旅游！！？”

季翎看着眼前这个小人瞪大了眼睛大叫出声，随后张嘴闭嘴好几次，最后还是纠结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脑海中想了些什么，总之季翎看到的就是小人自己说服了自己。

季翎挑挑眉，决定追问到底，道：

“你们主任不是说的会放三个月的长假吗，也是给小满找同学哦，你想多玩一会吗？”

谈小满迅速抬眼又慌忙的看向地面，小声解释道：

“我，我想趁着那个时间多看看教材学习学习。”

这次轮到季翎欲言又止，几次都说不出来话了。

不会真有人喜欢读书吧？而且，这个小人的成绩，不能说好得名列前茅吧，勉强能算差得一塌糊涂。她怎么可能喜欢读书呢？想着，她还暗暗腹诽一下，当初自己无论是上学被夫子夸，还是做课题被师父夸，心里都是不想学习的啊。

可是，看着这个小人弱弱的眼神，一切都这么真，自己前些年少有的几次出来，都有注意到这个小人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的。

或许？小人真的喜欢读书？

不行不行，正好带她出去转转，读书读傻了，于是季翎吩咐道：

“就这么定了，你自己重新打算吧。这次要去的地方是西夏，大明的西边，话本子里都说是荒芜人烟的沙漠，草都不长哦，不许让我饿着哈。”

谈小满露出了坚毅的眼神！

季翎只是想逗逗她，毕竟西夏可是盘踞过好几任土道司道的，更何况西夏还有‘盛洲’这一派在那里立根。盛洲这的法器啊，可是‘乐土’啊，据盛洲自己流传出来的，那可是如同沙海一般的沙漠，被他们治理成绿洲如同星海一般点缀在其中的，人类可以居住的绿洲。

自然，季翎知道一些密辛。就比如此与其说‘盛洲’扭转了一望无垠的沙漠，不如说是‘盛洲’立在了‘乐土’之上。生命的奇迹，恩赐于被火焰诅咒的土地，然后被所谓的仙人占据。

这就是所谓拯救荒漠的“盛洲”。

当然，话又说回来，盛洲把那一大片荒漠还是打理的不错的，要不然怎么能以“盛洲”之名，长存于世。

于是她笑眯眯的解释道：

“哎呀，西夏也有能去的地方啦。”

谈小满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季翎解释答道：

“是的，仙师，西边以域分治，哪怕是同一个国家的领土，因着大漠的原因，实际也是各自分治的。”

“所以仙师如果能说一下要去的地方是哪里或者哪些，或许小满会更好规划吃食。”

季翎被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她想逗的小人，这个谈小满，其实，其实好像已经上了很久的学了。

好像再不是之前那个连字都不会写的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