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衞公子喜夏终成好事，唐亲王礼成群阴慑服。

（五）

皇后亲自到王府为唐王住持婚仪。娶正夫都是在晚上。唐王率领家眷亲自到王府门口接见。

“皇姐夫安。”虽然叶糯谨如今没有了家境支撑，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可她还是周全礼仪，没有在此刻轻视他。

皇上没有废除叶糯谨，也是怕此刻清算，等于坐实了当初滴骨验亲是假案错案。

这句皇姐夫安一出，叶糯谨笑意嫣然，可后面的韩山祠却不高兴地撇了一眼。

他连这个称呼都要吃醋，为了“姐夫”这个称呼吃醋，不是因为皇上，而是因为他与唐王的「闺房之乐」。他甚至有时候在想，若是皇上没了，唐王登基或者辅政，那如果那些大行皇帝的傧侍们都来勾引唐王怎么办，天，那可不行。那个时候他必然要仗着自己是侧王夫，把那些小贱人一个个赏耳刮子！

听闻北方有的游牧民族，有姐死妹继的传统，姐姐若是死了，妹妹就会把姐夫们纳作自己的小侍。不行，这绝对不行，唐主儿的「小姐夫」只能有自己一个！倘或有人，想在这个上面钻营，他就要变身妒夫，把他们的脸儿划花了，再喂他们喝软「弹」药！

唐王看这个小皇后还是那样青嫩的模样，举手投足都羞涩得很，心里还在猜测，皇姐到底碰他了吗，应该不会想要他生孩子吧。

嫁娶之礼的流程不过如是，但越是繁华复杂唐王就越不喜欢。到了合欢殿里，唐王反而驱散了众人。她不喜欢一堆人围着她和冽冽。

她看重冽冽还有一个原因，怕就是二人相遇时是在她隐姓埋名期间。

后来，凛冽那句「哪怕是做她的侍人也好」着实触动她。

她拱了拱手，喜服宽大的袖子因为刺了太多金线而沉重，“劳烦皇姐夫到此处便好。臣妹与凛冽都感谢皇姐夫的盛情。天已玄色，还望皇后早些回宫，也免得皇姐担心。”

她一个人站在合欢殿大门外的正中，将所有人拒之门外，显得很强势。

小皇后见状，也不敢勉强，便说了几句吉祥话，祝贺早生贵女什么的。

唐王顺嘴回了几句，“也祝皇姐夫早生贵女。为宁国绵延女嗣。”

这小皇后听了这话，脸却羞红了。低头颔首道了几句谢。

「看来他着实喜欢皇姐啊···」

可这事情落在旁的夫侍眼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韩山祠见这小皇后只爱跟唐王说话，连太后都不多问几句安。而且一跟唐主子说话，他那副含羞带怯的死样子就跑了出来，这个烧爷们，真是不守夫道！

春侍人见过的女人男人就更多了，他也看出来，这小皇后就是少年怀春，看见漂亮潇洒的女人就不好意思。

春侍人和山祠对了个眼神，双方都看了出来。可唐王没多想，还以为是小皇后很少出宫，处处生涩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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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驱散了所有人，包括卫凛冽的陪嫁小厮们。她不喜欢任何人掺和在洞房花烛夜里。她进门双手在背后把门合了上。

合欢殿和雨霖铃的内设并非富丽堂皇的风格，反而素雅大方，都是按照凛冽的喜好装饰的。只是其中的正红、凤鸟都是正室所用的，还是教人羡煞。

而更例外其他的一处，就是架子床。合欢殿和雨霖铃的架子床不是一左或一右侧靠墙的，也不是千工拔步床。而是床头靠墙，床的左右侧都能供人上下的那种。这样的规制只有正夫可以享用，因为在风水上，这样的设计代表举案齐眉，妻夫互相尊重。

实际上，很多正夫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风水上认为，睡得靠墙的一侧的人，家庭地位低。睡得靠外侧的人，家庭地位更高。妻夫要分主次。

可望望对凛冽有很多的欣赏与尊重，特意设了这样的架子床。

合欢殿里，喜色的装饰遍布各处。架子床的床幔是正红丝绸，绣了龙凤与花团锦簇。床前的八仙桌上，有预备好的合卺酒、生饺子。

望望不打算要他讨什么生不生的意头，冽冽因为儿时修炼太阴凝行功法而不能生女儿，是他心头的痛处，她不想提。

即便那个很有道行的孟道长说冽冽命中有亲生的女儿，她也不敢全信。

不过，她已经尝过命运的波折、无常、难以揣测，就像以前她以为她会有一天把山祠交还给长姐，或者好吃好喝一直养着他，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和他浓情蜜意。

她一开始觉得柳倌这人作得很，后来也开始欣赏这样上进、不认命的年轻人了。

她以前渴求真心，后来也奉行及时行乐了。

柳倌不需要证明他如何真心喜欢，他的“强求”在唐王眼里已经成了上进。

坐在床上、披着盖头的凛冽听见了脚步声和关门声，室内好安静。他听出来，只有望望一个人。他很熟悉望望的脚步声，他听得出，经过北境一役后，望望的脚步声有轻微的变化。

也许是因为北境有冰雪，所以望望改变了轻功的行走方法。

他有点紧张和茫然，一般男子在这时候都有陪嫁小厮和喜公在侧的。

他仔细听着这脚步声越来越近，锦绸柔软的声音，她好像坐在了自己的身侧。

他也跟着转了转身子，正面面对着她。

而后，他交叠在身前的双手，被一双温热的手覆盖了住。

是她。

他们之前牵手的时候，他仔细记下了这样的触感。他记得她手指的骨节，记得她发肤的质感。她的手心多了好多茧，是握着长枪时留下的吧。

衍望本可以按照规章，去拿什么系着红花的秤杆子去挑那个盖头，可她不想信奉这个「称心如意」。这是她真心想娶的人，她要用自己的方式。

她感觉到凛冽在反手握她的手作回应。

原来娶心仪的夫婿是这样的感觉。

两心和合的交互，没有盲婚哑嫁的无奈。

她把手抽出来，将盖头掀起来。瞧见了他乌密微卷的发丝上，戴着凤冠霞帔的模样。他一惊，刚刚感觉她温热的手抽了出去，心上一空。转瞬间就从一片迷雾的红之中，看见了她欢喜的模样。

她穿着正红的亲王袍。头戴亲王冠。

眉眼笑意正浓。

看见冽冽有些吃惊，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望望笑得更欢实了。

她又探手把他的手重新握住。

她没有说话，只轻轻地探身，另一只手揽住他另一侧的肩膀。她一点点接近，冽冽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随着她的靠近，逐渐合上了双目。任由她欺上自己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