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索名分邵郎脱身解袍，清君侧邺王逼宫皇城。

（十三）

糖粉宫的确缺一个掌事的男官，南蓉等人去后府传递消息总是没有男子方便。可遍寻府中小厮，唐王都没有看得上眼的。她回想起皇宫里，长姐的御前男官墨敛，便觉得总得要那种眼力见的才行。

南蓉自己请罪，唐王便安慰她，没有合适的就慢慢找，总之宁缺毋滥就是了。

莲华与芍华晋了一等侍卫，一等侍卫只有皇上与亲王可以拥有。她们两个擒王时有功，这便更加荣耀。从前还有人笑话芸儿与人婚前通奸，现下只有羡慕的劲儿了。甚至还有人说，相中哪个官娘，就得以身试法，哪怕被人指指点点也不怕。好女人罕见，不流通于媒人之间，看见了一个就得死命缠住，在床榻上勾住，若她不肯给名分，便去领导面前闹大，顾及领导的面子，官娘总会给名分的。

芸儿的身份，给一等侍卫做小侍都是高攀，遑论他是芍子的第一个二房，后面就算娶别的三房四房，那也得排在人家后面，得管人家叫一声哥哥。

衍望要给芍子赐个婚，便是把卫公子的侍卫裴厢赐给她做正房。芍子没有说不的权力，也没有不想娶的意思。

“从前看你在府里，捏咕芸儿的次数不少，怎的娶了人家，反倒不爱人缠着你了？”

芍子穿着宫里给她新做的一等侍卫方领百褶袍，噘着嘴说道，“主子不懂，还是偷着爽。且不说偷吧，有人喜欢自己男人穿得齐整，有人喜欢男人穿得风|烧。可一个衣着贫寒，委屈巴巴任人揉捏的小厮，也别有意趣。这样|淫|人|小厮的感觉，花钱可买不来。主子吃得风雅，可也有娘子做了大官也爱吃贴饼子呢。各人自有各人的口味。”

唐王看她这副拧得紧的样子，也是没办法，谁让自己喜欢宠着她俩，“你娘爹不敢做主，只凭本王说了算。裴厢和你哪里不相配？是模样不配还是情意不配？卫公子怕你说门第不配，特意要收他作义弟，再谈婚论嫁。你和人家也是青梅竹马，从小在武馆一起长大，你又喜欢人家，三天两头去卫府折磨人家，怎么不自己请旨求娶呢？”

芍华拿剑柄戳了戳头，仿佛抓耳挠腮，“哎呀主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是喜欢，婚娶是婚娶。您又没在武馆待过，哪里晓得···和自己的师兄弟初尝人事的快乐。背着师母拉小手背着其他的师姐妹们，在武馆厢房里和人谈情说爱。娶回家了就是柴米油盐，缝缝补补。正夫和师兄弟柞起来的感受又不一样。吃自己家的饭和吃别人家饭的感受能一样吗？”

唐王正要反驳她，芍子抢走前头撇开罪名，“诶，主子，我可听说现在在清算邺王的家眷，邺王不是有个侧夫人容氏吗？我可听说了，现在查到容氏有个哥哥，容氏经常拉着邺王出门，和那个鳏夫哥哥玩在一起。您就不想知道，邺王饱尝风月，何故喜欢一个半老徐郎的鳏夫？”

唐王把书页合上，左思右想，“不是有的女人，喜欢一对兄弟吗？我感觉，禾王姐姐就是。”

芍华笑得灿烂，俯身在唐王耳边说了几句话，唐王半信半疑地瞧着她。

“啧啧，不信我了是不是？邺王有的话不跟家里的夫侍说，但也许她的姘头们知道呢？您老人家就不想审一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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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王府已经被禁卫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唐王拿了手令，提调审问容氏的哥哥——鳏夫李容氏。

找了一间雅致的正殿，轻轻吹着奉上来的香茶，这邺王府的确不如唐王府多了，连着茶叶都不行。听闻有几样好的茶叶，都是孝王送的。

唐王对茶叶有些挑剔，所以这热茶闻了闻便搁下了。邺王的俸禄应该在郡王当中算是很高，莫说郡王，普天之下能享受这样供养的人也没多少。只是她的夫侍实在是太多，她有喜欢□□取乐。银子如何也不够花的。听闻她府上最多的是小侍，面貌略齐整的小厮都被她染指过。

唉，有钱了容易造反，钱不够花也容易造反，真难评论。

容氏原本随着王夫、韩山碧入了皇宫，现在应该人已经不在了。他的哥哥李容氏被捉拿关押到了邺王府。

只见进门来的却是两个人，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夫人，看起来贤淑温柔且卑微，另一个似乎是十五岁左右的小男孩。

夫人拉着小男孩的手，迈着门框，恭恭敬敬地进来，脸上并没有伤心的神色，反而从容。

“侍身给唐王姑请安。”

他的声音柔和，只有迈过门槛时候袅娜地撇了唐王一眼，其余的时候都是秉持着规矩，不敢直视她。

他把手抚在小男孩的后背，暗示他也行礼问安，“民子李氏，给唐娘娘请安。”

唐王心里疑惑，“民子？”

那李容氏看着容色不过是齐整些，并不算多么惊艳，而且看不出来是鳏夫或者姘头，反倒是挺贤良的气质，看着似乎身带温柔的皂角香气。看起来像那种在小门小户里，给妻主洗衣做饭，生女育儿的好男人。

“回禀唐王姑，这是侍身与先妻所生的儿子，侍身的妻主过世后，便与儿子相依为命，一直带在身边。孩子命苦，几岁就没了娘。所幸得了邺王的恩赏，经常接济我们父子二人。”

她说的话听起来倒是很可怜。

“抬起头。”

小男孩瘦弱白皙，抬起头怯生生看了唐王一眼，那一眼里有怯懦害怕，而后是惊艳，他不好意思地又想低头，但唐王让他抬头，他只能抬着给唐王赏玩。

李容氏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少年模样清纯带着几分稚嫩和质朴。他仿佛很满意自己儿子的容色，笑模样地看了看儿子，又转头看着唐王。

眼神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这鳏夫还真是靠着野女人生活，没了妻主就跟邺王鬼混，邺王死了他一点伤心的情绪都没有，转头就想勾搭着唐王。

唐王在少年的脸上左看看右看看，仔细地打量，给少年看得羞怯，他想把头埋在他爹爹的怀里，李容氏却温柔地推搡着他，叫他扬着脸儿给唐王好好看看。

一对可怜的父子，就跪在眼前互相牵着手，顾涌来顾涌去，眉眼之间有些相似，看来当真是父子。

一刹那，唐王脑海里好像一个闪电飞逝。

她想到了。

“把你的手腕子抬起来！”

那少年明白了，他颤颤巍巍地将手腕子递出去。果真没有守宫砂。

那李容氏便开始抹眼泪，“唐主子明鉴，侍身一个鳏夫，带着儿子无处生存。邺王与我们口饭吃，可也不是平白无故赏的。我这儿子，十四岁时，就···眼下侍身被关押着，可我这儿子却什么都不知道。求唐主子可怜，这孩子会洒扫缝补，不若您带回去，只要赏口饭吃就成。他年纪还小，给口饭就长起来了。那侍身，就算是死在这儿，也心愿得偿了。”

唐王探出去的身子立马收了回来，原来邺王是喜欢玩儿一对父子，怪不得老是跟着容氏跑出去见这个鳏夫呢。

少年唤了几声爹爹，一副舍不得爹爹的好大儿模样。

这俩人看着是挺可怜的，审问了一番，他们除了一对父子陪着邺王厮混，也不知道旁的什么。只是这个鳏夫是个风流种，有道是最大的风|烧其实是清纯。他没有风|烧的外表，反倒是贤淑贞洁的做派，这样子被人推到了，才是让女人有|淫|人|夫子的快感。

“求娘娘您，收留侍身的儿子，做个小厮也成。您只要把他带走，您···对奴家怎么着都成。”

出门的时候，唐王随口问了看押的人，这些没用的男人最后会被流放或者充作官奴。她倒是有心买几个走，以备收拢自己想收拢的女人之用。

她蓦地想起来，怎么开始用皇宫里这招了。自己以前还嗤之以鼻，现在倒想用上手了。西狭国的梁氏，来京中受封永娼王。皇上在皇宫的东南角修筑了一片宫宇给外国来的王姑与使臣居住。不外乎是想夜里送几个小侍去服侍，以作收拢。

皇上要下旨给唐王封五珠亲王，要定封王和大婚的日子，唐王请求将日子放在农历六月，只因为，她心里的筹谋是能在六月之前，做完那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