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工部。

唐王上任前，阎岱姬在工部训了不少的话，意思便是不能让一个外行在工部作威作福。阎岱姬烧了在硕僮儿那的账簿，以为能避开祸事，逃过一劫。京中之人害怕阎岱姬，朝廷里面叫她小会姥，闹市里的百姓则叫她阎王奶奶。

可最近。因着唐王抢饭碗，要倒查十年工部账目的事情一出，臣子们都突然管唐王叫起阎王奶奶起来，毕竟她名字听起来就像阎王，人家又是真的王姑。

被阎岱姬抓到两个人这么叫，她拽起那二人的衣领子，呵斥着，“睁开狗眼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阎王奶奶！！”

“哼！我非得教她明白，不是谁都能担得了这个称号！”

倒查十年账目，清算出来不少的人。贬的贬，判的判。有的自首的，还能保留个官籍，将自己所收受吐了干净，又不能待在工部，只得离开京城谋生。

唐王带头，出了工部专门的科考之题。这下子倒是叫她收了不少自己的门生。照着阎家从前的所作所为，唐王把官场上扩张势力的一套学得很快。

这段时间，依照那本《银盏菊》里面的内容，唐王已经猜到不少人是阎家的爪牙，取证、弹劾、参奏。一切好似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

彼时摆在唐王面前最头疼的问题是，她知道邺王想谋反，皇姐也知道。可究竟邺王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谋反成功，她又要用哪种方式谋反呢。

不论是皇姐遣人查，还是她自己去查，都没有发现邺王有私自募兵的痕迹。也没有私自铸铁、铸兵器的痕迹。她要先取何处，再取何处，要与谁联手，还是做了谁的爪牙。她要如何处理几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呢？还是，她根本不考虑这些，只是个莽妇？

唐王很少和邺王打交道，自己对这个人的回忆并不多。很难判断她会怎么做。不过私底下和宋玉、飒若谈论时，宋玉倒是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若你造反，你会怎么做？如何确保自己能登上皇位？”

唐王当真想进去了，“若我是她，先取南省，占山为王，封锁南省这个税赋大省，朝政的财政收入一定成问题。再向南丘国借兵，或者边打边募兵。不过在此之前，一定要想办法去折断朝中其他武将的根基。”

宋玉和飒若互相看看，这的确是一个好招数。

“可这样，也不能百分之八成功。造反，都要冒风险。也许，她只是喜好冒风险？她就不考虑她的家眷吗？”

唐王兀自念叨着，忽而抬头，好似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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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懿旨，立夏在望，要诸位王姑的王夫携带子嗣，入宫斋戒蘸醮，祈求雨水太平。请邺王殿下的王夫、侧王夫，和几位世女、嗣子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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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不好了，世女、嗣子玩闹，将皇后撞昏了过去，太后发了怒，把王夫、侧王夫和世女、嗣子都扣留在了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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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岱姬请旨要的活儿，唐王都找各种理由不批。最后阎岱姬找了个给先帝修补皇陵的活，涂王要给过往先烈圣女追封皇位、王位，阎岱姬正拿住了这一点。扩充皇陵、为求华夏一脉，唐王觉得这总翻不出什么花来，便允了此事。毕竟阎岱姬还是工部的人，若一点活计不给，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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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府。

阎磬把图纸端详了一阵子，看着身边的阎岱姬，“修皇陵是个无底洞的活，自然你有孝心就得一直修。可你旁的怕她查，怎么这一样就能不怕吗？”

“母亲！我接这个活，可不单为了把预算涨上去再请款请下来。”说着，她低声在阎磬耳边说了几句。

阎磬皱眉，嘶了一声，“这能行吗？涂王就不会查？”

“涂王又不姓百里，何况，想给涂王引走，造点乱子她自己就出去采风了。母亲，您都多大岁数了，再不捞，就捞不了几年了，等咱们一撤，一手接过一手，谁上哪处查去？谁有证据是咱们做的？那个小瘪犊子，请皇上开了冶铁私营，最赚钱的两样没了。若不快些找地方填补，那咱们造船欠的三千万两窟窿怎么办！不过好在，她要在京中建造火药库这个活，皇上没批。我劝皇上，这东西放在京中容易炸，炸到皇上自己就不好了。皇上一定会把火药库挪到津渡口，只要到了津渡口，就是咱们的人去办。”

阎磬听了这些话，叹了口气，“怎么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呢？你说你当初在花楼里和她抢什么抢？一个花魁，你买了亲自送到她府上又怎么样？”

“娘！当初那纺织机可是您在皇上面前砸的，恨也是她很您！现在别说京城了，宁国、南丘国，漫山遍野全都是纺织机！皇上也从畏惧这东西，变成了大力提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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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绣，怎么？不高兴？不若本王给你个有意思的活儿？西京大同府，要招标冶铁私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