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种因果孝王策邺王棋，埋祸事宰相家行险招。（十一）打麻将3。

一张不大的方桌支在金明池旁边。盖上绣着喜鹊纹的方形锦缎，小厮们把五彩螺钿麻将在桌子上摆好。夫侍们穿着各色春衫，乌泱泱走进来。

“快来快来，我可是等了好久了。侧夫人去了太后那儿抄经，我才把这副麻将顺出来的。”柳倌儿把扇子一扔，立马坐了下来，生怕位置被旁人抢走。

韩熙在没见过这样精致的麻将，以前只听闻宫里有，现下自己亲眼见到了才叫惊艳，他坐在柳倌身边的小凳子上，这麻将桌只能让四个人打，所以只摆了东西南北四张椅子，不上桌的人，只能坐在小凳子上。他拿起来一张牌，仔仔细细看着上面螺钿的花纹，在光照下螺钿有五彩的光芒。

“好生的精致，把螺钿嵌刻进麻将牌里，这样的功夫真是世所罕见。”他今日穿了件妖粉的交领小衫，那纱软软的，把他衬得好似十六岁未出阁的少年。

其他的夫侍们互相推着谦让，虽然都想玩，可谁都不好意思先入座。

江霁看了看左右，自己嚷着不会，便坐到了小凳子上，“岑哥哥怎么没来，上次他还说要给我染指甲呢。”

檀倌儿连忙解释道，“他昨夜吹了春风，今日头疼，又说柳絮多了怕呛着，便歇在房里了。诶，熙哥哥，你不坐进来玩儿么。”

韩熙在用小团扇半遮面，浅笑摇了摇头。

柳倌儿看了他一眼，“他不会，且得学呢。今儿殿下又不在，你穿这么妖娆做什么。一见殿下时候倒似吊丧似的。”

韩熙在被他调侃，也不恼，只拿胳膊肘推搡了他一下，唤他别往下说。

柳倌白了他一眼，又连忙唤旁人入座，“青林，我可知道你会打。青林打的才好呢，我们在谭将军府上的时候，偷摸打过。谭将军的夫侍们不爱把麻将借给我们，还受了好些气。诶，你们快坐呀，你们不坐，难道要我去前院儿把那几个瘦马来凑人？”

夫侍们你让我，我让你，最后把青林、檀倌和雁羲推进来了。江霁见青林要打牌，伸着手把青林怀里的白猫抱了过来。

“这猫是太后的那只踏雪吧？在哥哥怀里好安静。这猫怎么到了哥哥这儿？”后院儿除了养鸟就是养金鱼，多了这么个活物大家都喜欢。

青林一边洗牌一边说，“这猫儿我喂过几次，便与我熟了。有时候趁着太后没找它玩儿，它就翻墙来找我。可安静呢，和它说话好似能听懂似的。上次，因为夜明珠的事儿，我还怕太后责罚它，谁知它倒是越发大胆了。”

江霁把猫儿搂在怀里，那猫儿却似在和他打拳一样闹起来。

檀倌儿看着猫自然也喜欢，“青林还说，要给踏雪做小衣服呢。真是把猫儿当孩子养了。”

柳倌轻声哼了一下，“把猫儿当孩子养，还不是因为咱们府里没孩子。若是有，还不都要忙孩子去。上次太后的族弟来，太后听说人家要当姥爷了，羡慕得紧呢。虽说不知道女男，也是侧室所生，人家也爱。诶，我听说咱们王府风水不好，所以王姑里面，就咱们府上女嗣艰难。娘娘也是，天天往外头跑，这不又和二位幕僚出去了么，娘娘管上了工部，新官上任三把火，有的忙呢。上次我还听郭御医劝娘娘，别老和阎侍娘在工部吵架，人情绪不好，五脏六腑便哪哪都不好。娘娘最近又老是下煤矿去，肺能好么？上次我和熙在侍寝，娘娘半夜咳了几声，我要请御医，娘娘还不愿。真是。”

五彩的螺钿在日头下光华熠熠，麻将洗牌的声音很清脆，可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把心揪起来。

江霁闹不过猫不喜欢待在他怀里，还是把猫放了：“我也听说了，娘娘非要查工部的帐，气得阎侍娘头顶冒烟。多少大臣害怕自己出事，连着番儿送东西到咱们府上，还有的想走我娘爹的路子。我二爹在外没少被递请帖，后来还被姐姐训了一顿。好不高兴。”

檀倌儿有些迷信这些，连忙说道，“风水不好···不会是真的吧，我听说这王府敕造时，可是被司天监相看过的。怎么会风水不佳呢。”

熙在更是信奉，听了这些如临大敌，“我就说得找风水娘子来看看，你偏偏说我胡闹。”

柳倌皱起眉来瞪了他一下，“娘娘不喜欢听人说这些，你敢你去说。这不是找挨骂么？”

雁羲：“上次我去给娘娘送点心，我也听见娘娘咳嗽了。这女嗣之事，终归也得娘娘多在府里，我早就听说，女人看似好色，其实还是喜欢和姐妹们在一起疯玩。娘娘天天和大臣和谋士们在一起，咱们怎么怀？好容易怀了两个，还都留不住。”

柳倌：“有的人孩子没了，那是自找的。你看住你的下人，便不怕流产了。富贵人家女嗣艰难的也不是没有。侧夫人上次还说，去叶家府上的时候听说，叶家长房长女，虽然有五六房夫侍，膝下却只有一个儿子。她爹爹生怕家业被旁人夺走，拜了不知多少送女观音。”

雁羲连忙问道：“好用么？”

“好用？好用就不会到现在连个女儿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