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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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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追问,只是无声出一口气,道:

“是与我师叔有关吗?”

“姜玄阳,”方濯一叹,“你的命,比你这所谓的恩情要更重要。无论是对谁来说,你也好,明光派也好,修真界也好,你的命都比肖歧的命要重要。”

“你活着,方才有机会探求到这一切,若你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方濯,”沉默一阵,姜玄阳只道,“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就非得去送死?”

“若是观微门主叫你送死,你会去吗?”

“这不一样啊。”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他对你有恩,我师尊对我也有恩。你就说,若他叫你现在去死,你肯不肯?”

姜玄阳原本还算平静的语调倏地又变得冷厉坚硬。方濯原先也还算平和的心绪经由如此再度变得波澜起伏、火冒三丈,冷冷道:

“我能,若他现在就叫我去死,我当然能。可我死了,于我派又有什么危害?不过死个我而已,我师尊不缺我这个徒弟,振鹭山也不缺我这个弟子,修真界更不缺我这么个人,我死了振鹭山依旧不受任何影响,我死了也不会对修真界造成什么影响,可你呢?你死了,明光派最后能与肖歧对抗的人也没了,当明光派真正落入了燕应叹的手中,你的师长朋友、兄弟姐妹都死于魔教之手,或是在史书上被狠狠批一笔,这你就愿意了?”

姜玄阳似乎也生气了,面色霎时变得无比难看冷厉,喝道:“我从来没这么说过!”

“明知他要杀你,你却依旧要去,全然不管你派内其他弟子,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方濯,你要搞清楚,不是我非要去送死,是在转过矛头杀他之前,我必须要把这个恩报了!”

“他叫你去死你就去死?”

“他让我去死我就去死!”姜玄阳一咬牙,眼神倏地一沉,像一把利刃骤然便将这岌岌可危的和平表象彻底撕破,“他就算是要我在他面前自尽,我也会做!唯这条命能报过他的恩情,他要了便也要了。可我不能在未还清恩情之前就害他!”

“这种东西是永远也还不尽的!”

“还不尽也要还!你想让我在他抚育了我十几年后一刀削下他的脑袋,还是在他教授我刀法与心法之后又用他所教我的东西对他刀剑相向?若当真如此,我当立足何处,良心何安?”

“他本身就没有良心了,你还要和他谈良心吗?他残害何掌门,荼毒派内年轻弟子,狎妓暴虐,勾结魔教,甚至还骗你修习魔功,被利用至此,你竟然还要与他谈良心?”

“他没有,可是我还有,”姜玄阳冷冷地望他,“若我没有,凌弦便不会死。我又何尝不知道留着他对于我来说最有利?可他活着,派内任何反对与魔教勾结的弟子就都会惨遭毒手,我是不该杀他,可我又如何能不杀他?”

方濯冷声道:“那便单单你与他肖歧有师生之情,却与凌弦没有半分兄弟之情?不然为何你对肖歧迟迟下不去手,甚至还要‘报恩’,对凌弦却如砍瓜切菜,说杀就杀了?”

姜玄阳喉头一停,剩下的话全被堵在嗓子里,看向他的神色也骤然大变。方濯全然不管,话说到了这份儿上,索性就将这层尚可称之为“君子”的虚伪外衣一把扯去,眉毛深深锁起,语气也加重了几分,沉声说道:

“什么报恩,什么甘愿,不过都是遮羞布而已。事实便只是肖歧对你很重要,非常重要,让你对他下不去手。何掌门一事尚可用犹豫做解释,可凌弦死得这样干脆,不就是因为平素你二人走得并不近?你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情感横亘于前,你便做不出来判断了。肖歧仅仅几句话就能让凌弦代替你在派内的位置,你同这些师兄弟又能亲厚到哪里去?若凌弦当真与你有同门之谊,你便不会这么迅速地杀他。你也会给他一个机会,就好像现在对肖歧一样。你敢说你此去万兽谷,没有抱着对肖歧还能迷途知返的希望吗?”

“我——”

“你去万兽谷,一是打算报恩后彻底清算,二也是意图让肖歧也看到你的诚意,希望可以感化他让他不要陷得太深,是也不是?”

“你依旧还信着肖歧,就说明此前发生的那些事于你而言依旧不是那么重要。否则斟酌至此,随便一个人都知道,此人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

姜玄阳道:“我知道他不可能再回头了!”

“那你还要去送死干什么?他就是想让你死,想让最后一块绊脚石也消失,你便就这样好心,如此遂了他的愿了?”

姜玄阳以手成拳,眉目阴沉,似乎要锤到桌上,却又生生停在半空。半晌,他将拳头展开,撑在头上,呼出一口浊气,陷入一阵难耐的沉默。

两人经此争执,虽然刻意压了声音,却也依旧招来旁侧不少人的注意。方濯沉静片刻,草草收拾了一下心情,又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顺气,口齿留香之际,却也觉得喉头哽塞,心头一阵悲凉。

他慢慢说道:“姜玄阳,你也别怪我这样说话。我知道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我们有分歧才是正常的,可你若叫我看着你这般死,还死得这样憋屈,我做不到。”

姜玄阳没回话,只是沉闷地一呼气。半天他那声音才从掌心里传出来:“我知道。英雄擂上那一战后,我便始终拿你当对手。我最初的确对你有杀心,但后来便没有了,只是不服,想打败你,却不曾想要害死你。”

“我这辈子没什么追求,所爱之物唯一把刀足矣。我的刀输给了你,你甚至都没拿剑,我自然不甘。”

方濯低声道:“你这把刀,的确是好刀。若要为肖歧而失了这把刀,不值当的。”

“从我体内有魔息开始,我看着这把刀,便意识到我已不再是一个合格的刀客。”

姜玄阳突然笑了一下。他将脸抬出来,疲倦面容下,眼神如山岚般淡远:“我有今日,也是咎由自取。师叔曾说过,一个最好的刀客,此生最当做到的便是问心无愧。我已与之无缘了。”

方濯道:“问心无愧与否,自是看自己会不会后悔。”

“可更多时候,明明已做出了如此决定,却又总感觉另一个更好,”姜玄阳低声道,“其实已经不会更好了。”

他以手撑头,望向窗外,在细雪与寒风席卷之外,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慢慢地说道:“那支簪子,你让你师妹留着吧。”

“无功不受禄,她收你东西,不可能心安。”

“那随便她丢掉,或者是摧毁。不要还给我。”

方濯轻轻抿抿嘴唇,没再反驳,点点头。

他也没想起别的,除了突然浮现在脑中的,姜玄阳所说的那个在他面前被凌弦杀死的师妹。

两人没喝几杯茶,洒在桌上几枚铜板,阳光一晃,这意外的会面便画上了终止符。姜玄阳将惊鸿刀配好,走到门外,太阳像一轮燃烧着的火炉烘烤着他的肩膀,在身后一寸一寸沉下,像融入了那一道僵硬倔强的脊梁。他立了半晌,还是一拱手。方濯与他行礼拜别。

两个人此时什么也没说,可如此这般,却突然都明白了对方的含义。方濯抿起嘴角,破天荒地冲他微笑了一下,声音沉沉地砸在地底,但在旁人耳中却好像一缕风穿过柳絮,不认真听基本上无法辨识:

“所以,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

姜玄阳答非所问:“若我还能回来,我希望我们可以再打一场。方濯,你大抵是我这一生的对手,但是只要没有胜过你,我就永远不服。”

话已至此,已经不必再多言。方濯沉默一瞬,欣然一点头。

“好。”

“告辞了。”姜玄阳道。

方濯向前一拱手。

“一路顺风。”

姜玄阳这回没多话,干脆利落,转身就走了。反倒是方濯,直到那身影已经融汇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夕阳中、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他却还抱着胳膊倚靠在门口,依旧望着,全然不顾身遭往来的目光,若有所思般,停了大抵半柱香的时间。

直到一道突兀的咳嗽声突然从旁侧头顶传来,方濯才如梦初醒,转头一瞧,赫然发现柳轻绮正坐在旁边一棵树的树枝上,双臂抱胸,笑吟吟地望着他。

“送别仇人,竟然这般魂不守舍啊。”

方濯眼睛登时一亮,上前一步:“师尊,你怎么在这儿?”

“姜玄阳来找你,还是点名道姓地找你,你师弟师妹能不来告诉我?”柳轻绮拍拍身下,“聊了多久,就坐了多久。你们两个就算是有什么小秘密,也逃不过老子的耳朵。”

方濯哭笑不得,又被他说得有点无地自容,方才对着姜玄阳的那股气势彻底消失殆尽,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那,你要下来不?”

柳轻绮一歪脑袋,冲他神秘地笑笑,纵身一跃落到地上,连个声都没出。

方濯看他走到自己身边,想笑笑,但实在是没笑出来。他低下头,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想尽可能把自己瘫痪的嘴角提起来,却实在是无济于事,只得干干挤出来一点,低声道:

“师尊,抱歉,我……”

“好了,坏小子,该听的早听到了。”柳轻绮叹口气,引着他往山上走,“就是可惜你这几日好不容易能放松段时间歇歇,却不曾想还碰上这种事。我看,下回你们再定日子,得多翻几回黄历。”

“我歇不歇,倒是无所谓。我只好奇一件事情,师尊……”

柳轻绮既然说他听到了全程,那他必然知晓方濯说的是什么。如此也是噤了声,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你已经知道他会怎么做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方濯的心情非常复杂,“他难道真的会去?”

“他必然会去。”

“我看姜玄阳不像是分不清利弊的人。”

“他可以,他也不是傻子,”柳轻绮道,“但就是因为他分得清。他分得清这个,也分得清那个。他这个人太固执了,所以每一样事情,他都会按照自己的打算一一完成。”

“……所以他一定会去。”

“他一定会去。”

“哪怕送死?”

“可能就是冲着送死去的,”柳轻绮眼皮微微沉了一下,有点嘲讽地一笑,轻声道,“为了报恩,所以去送死,别的事情一概不管……有的是这样的人。”

他伸出手,递给方濯一样东西,是一块玉佩。见着比较眼熟,果然如他所说,这玩意儿在他抽屉里一抓一大把。

“你等会儿下山,把这个给他,便说危难时刻,也许能救他一命。那簪子既然还不回去,便当这是给他的回礼,平白无故收个玩意儿,守月自己心里不舒服,也太容易落下口舌。”

方濯默不作声,接过这块玉佩,在掌心摩挲了一下,便已明晰:“观微剑意?”

柳轻绮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他活着,比他死了要好。”

他抬起眼来,含笑一瞥方濯,说道:“其实,方才你二人不该进茶铺,而应该进酒坊。”

方濯意味不明低头,勉强勾了勾唇角:“可能我这辈子只能想到和朋友喝酒。而我和他注定成为不了朋友。”

“不做朋友,做对手也是好的。”

“首先他得先活着回来。”方濯长出一口气,又低头看了一眼玉佩,“如果有观微剑意傍身,也许……”

“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我目前还没有研究明白到底是只对观微门下有用,还是对所有人都有用,”柳轻绮慢慢地说,“生死有命,成败在天。若是注定无法如愿,那谁也没办法。”

这句话也只好像一粒石子,轻轻敲了一敲。让心上震了一震,但也只有一震,转瞬又重归平静。

其实去接受一个既定的事实也很简单。认识到它必然发生,并且已经不可能再有转圜的可能,那么发出评论、或是做出决定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没有人会为它而神魂颠倒,甚至可能不多久后,这件事就会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脑袋,接受之后就会遗忘,大抵已经成为一个无法改变的规律。

方濯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他想说一句“我明白”,可却迟迟说不出口。

突然,他福至心灵,转头看向一旁的柳轻绮。这人正披着夕阳,慢慢地往山脚下走着,身遭的一切,寂静也好,喧嚣也罢,似乎都在一步一步离他远去,全都与他无关。

他似是没有留意身旁目光,只将手背在身后,像用脚测量这一路的距离,慢慢地说:“我不怕你笑话,阿濯,我知道你和姜玄阳之间有芥蒂,可是他真的和十年前的我太像了。我可能性格与他不同,但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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