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深沉的痛惜与压抑的怒意。
“对不起……”
嘉宁浑身脱力,倚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身体仍在止不住地颤抖。
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破碎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泪水无声滑落,充满无尽的自责与痛苦,“又让你难堪了……又让你因我受辱……”
她看着谢臻身上沾染的尘土,心如刀绞。
每一次在谢臻面前暴露于太子的淫.威之下,都让她感到无比的羞耻和痛苦。
“不是你的错。”
谢臻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错的是他,是那仗势欺人、不知廉耻的东宫储君。”
他扶着嘉宁在旁边石凳坐下,自己半跪在她身前,仰头看着她苍白脆弱的脸,唇边带着一丝苦涩:“要怪就怪我,怪我无能,至今没能说服父亲,早日去侯府提亲,将你名正言顺地护在谢家的羽翼之下。才让你受制于人,担惊受怕……”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传来的温热是此刻唯一的支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决心:“嘉宁,再给我一点时间。下个月,待我长兄完婚,我便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三媒六聘,迎你过门。”
他的目光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楼阁飞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决绝:“届时,我们离开京城,远离这是非之地!天南海北,去哪里都好,越远越好。离这龙潭虎穴,离那东宫……远远的。他纵是太子,总有鞭长莫及之时!”
嘉宁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随即又被担忧覆盖:“可是……太子他……岂会轻易放我们离开京城?他若执意阻拦……”
“我会去求陛下。”谢臻眼神锐利,“以翰林侍讲的身份,向陛下陈情,求一道外放旨意。只要陛下的旨意一下,便是储君,若无正当理由,亦难公然违逆。”
他想起之前的蹊跷,眉头紧锁,“还有今日之事……方才礼部尚书寻我,所言皆是无关痛痒的琐事,我心中不安,寻了个由头匆匆摆脱赶回……果不其然……”
他看向嘉宁,眼神凝重,“恐怕又是太子故技重施,如同上次慈恩寺一般,故意将我引开。嘉宁,往后我们更要加倍小心。”
嘉宁想起慈恩寺那次,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将谢臻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嗯,我明白。”
二人相顾无言,劫后余生的心悸与对未来的忧虑交织在一起。
他们又低声说了几句,确认彼此无碍,才互相搀扶着站起身。
他小心地扶着嘉宁,低声道:“走吧,宴席将开,我们需得过去了。”
他们的身影相携着,缓缓走出此处的阴影,朝着人声渐起的宴席方向行去。
谢臻的目光扫过地上那枝被丢弃的、沾着污泥的残败花苞,眼神冰冷。
他脚步未停,仿佛没有看见,径直抬脚,沉稳而坚决地踏了过去,鞋底碾过那脆弱的花瓣和枝茎,发出极其细微的碎裂声。
将那抹象征屈辱和暴力的痕迹,彻底碾入尘埃。
身后,那株垂丝海棠静默无言,地上零落的花瓣与那被彻底碾入泥土的花苞,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