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江蔓也没注意，连自行车是什么时候开始启动了她都不知道，昏昏睡睡间时间推移，只听见程聿礼在她耳边淡淡地一句：“到了”。

恍惚间，程聿礼仿佛是贴着她耳朵讲话。

耳朵像被亲了一下。

江蔓一瞬清醒，才发现…这个姿势也太亲密了吧…

程聿礼屈身，双手扶着车把，双臂环着江蔓，侧身看时第一眼就是他的嘴唇，颜色是很浅很淡的，明明是告诉她到家了，却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热意在耳根蔓延开来，烫的一片绯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程聿礼垂眸，扫了眼那个缩起来的毛茸茸的小脑袋，紧接着便是通红的耳朵。

他满意了。

不再逗弄她了。

程聿礼直起身，一手揽着小姑娘肩膀，一手拉着她胳膊，把江蔓扶下自行车，两个人面对面一坐一站，离得很近，身高差距也没那么大了。

程聿礼直直地和江蔓对视，看了她一会儿，发现江蔓眼睛躲躲闪闪的，是回避着他的意思。

他莫名有点不耐烦。

江蔓东看看西看看的四处乱转，就是不看程聿礼…

“……”

无言间，他脑子里快速闪过江蔓下午和她朋友说过的那些话…那些像是和他有关的话。

他沉默着。

江蔓左顾右盼时，抽空的扫了眼，发现程聿礼眼睛黑沉沉的，表情匮乏的脸上却难得有了点波澜。

他明明是在看着她，却是好像没在看她。

又不知过了多久，江蔓觉得站的有点累，而且天色也很晚了，她抿唇踌躇了一下，征询他：“礼子哥，那我先回家了？”

要转身的刹那，她手腕被人从身后拉住，虽然那人用的力气不算太大，可江蔓却挣不开，只好又站了回来。

两个人默然，不约而同地选择，或者可以说是放任那些暧昧的情愫弥漫在空气中。

良久，程聿礼动了动唇，毫无征兆地，却又像低声询问：“江依依，…带你搭一下早恋的末班车好不好？”

他的语调温柔却坚定。

江蔓倏然抬头，瞳孔放大，眼睛也瞪得圆圆的。

这表情似是震惊，又似是难以置信。

这是表白吗？是不是呀？应该是吧！大脑开始发晕，江蔓感觉嘴巴也被胶水粘住，怎么也张不开。

她被这话弄得脸红心跳的。

程聿礼勾唇，控制着微微发抖的手指，佯装放松道：“怎么不说话？吓到了？”

江蔓表情没变，却还是不回答。

程聿礼蹙眉，柔声继续道：“摇头或者…”

话还没说完，程聿礼就看见江蔓慢慢摇了摇头，他止住话，继续静静等待。

静静地等着小姑娘的答案。

相对无言，江蔓感觉浑身都烫，一时想到程聿礼和她表白了，开心到飞起。开心之余又反应过来，他是把下午和时淼淼说的话都听见了，又有些羞窘。

夜幕降临，小区里每一栋别墅门前的路灯都亮了，昏黄的灯束打在两人身上。

又一阵风吹过，江蔓打了个寒颤。

可明明是几度的气温，江蔓身上却浑身滚烫。

而这一切都收进程聿礼眼里，他莫名开始后悔，想开口告诉小姑娘别多想，先回去，又想说他自己是胡说八道逗着她玩的，不对，怎么说都不对，他又不是个渣男，说出来的话怎么能在收回来呢？

他乱七八糟想的有点多，于是一开口，先被风呛到了。

一阵一阵的咳嗽声，终于打断了江蔓神游的思绪。

仿佛又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有短短几秒，程聿礼怀里塞进了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江蔓埋在他颈侧，轻轻说了一声：“好——”。

擂鼓声的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分不清是他俩谁的。

程聿礼缓缓伸出胳膊，用力回抱住她，此时此刻不管是什么都显得太过匆忙，可他却等不及了。

过于苍白的表白，没有鲜花的场地，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中，唯有江蔓，他真的不想错过，也可以说，是自从身边没有亲人后唯一自己努力争取的。

他抛开那些所谓的偏见，努力去靠近的人。

于是，在这平平无奇的4月8号，成了两人的恋爱纪念日。

这么抱了一会儿，江蔓身体越来越软，她校服外套里只穿了班服，薄薄的一片，虽然今天很累，可江蔓却不着急回家了，被冷风吹了半晌，发热的脑子终于平静了些许。

她和程聿礼在一起了！还是他主动的！

江蔓动了动发软的身体，从程聿礼怀里退出来，脸红扑扑的，额前的发丝乱乱的贴在脸颊边，程聿礼伸手帮她敛去一些，挽到耳后。

江蔓失神，完全控制不住，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这种感觉，她痴痴地笑了一会儿，感觉周围都天旋地转的。

程聿礼垂着头，眼睛望着她，看着她漾起的笑容，心中却有种说不清的感受，她笑起来眼睛弯弯，脸颊一侧的小酒窝格外甜蜜，密密麻麻的小电流充斥他四肢百骸。

“礼子哥！”

程聿礼不说话，只静静地凝视着她，不过这次却是眉眼带笑，很温柔的样子。

“我是你女朋友啦！”

江蔓似撒娇又往前走了两步，伸出双臂重新抱上程聿礼，脑袋抵在他胸前蹭了蹭，软软开口：“你是我男朋友啦！”

他不回答，江蔓郁闷的撇了撇嘴，伸出手指在他胸前戳了戳。

江蔓很喜欢和他有身体接触，拉手摸摸抱抱亲亲…

程聿礼才嗯了声，语气淡淡的，只是抱着她的力气渐渐加重。

虽然力气有点重，甚至勒得她有点喘不过气，不过江蔓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甚至，再重一点也没关系。

因为这样，她才有不是做梦的真实感。

…

…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程聿礼先回神，因为手机在江蔓外套兜里震动，他的手刚刚放在那。

江蔓鼓了鼓脸颊，从兜里掏出手机，是哥哥打来的。

她更烦了，这个万年寡王还真是对得起这个称呼，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她谈恋爱的时候打，她越想越气。

“干嘛！”江蔓气极，没控制住音量。

江燚顿了顿，似是被江蔓的声音震到：“怎么了？小公主”。

气到扶额，她冷静了一秒钟：“打电话干什么？”

“你今天不是远足去了？你哥我来慰问慰问你”从电话声儿都能想象到江燚的嘴脸。

“你是不是来嘲笑我的？”

一听这话，江燚知道他妹妹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悬着的心安稳落地，他又说了句话立刻挂断：“那你明天记得去上美术课”。

那你明天记得去上美术课？

明天上美术课？

美术课？

江蔓看着手机屏幕蹙眉，一时连程聿礼都忽略了，她现在超级累，明天还要去上美术课，虽然她很喜欢小林老师，可……

程聿礼见小姑娘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好偏头咳了声，引起一点注意。

“咳——”

江蔓抬头，扑进程聿礼怀里，一边在他胸前蹭一边吐苦水撒娇：“礼子哥，怎么办呀？明天还要去上美术课！”

他们刚刚约好明天要去看电影的……

程聿礼按住她乱动的头，低哄道：“我陪你去！”

江蔓往后仰了一下，眼睛似发光：“真的？！”

程聿礼把她的头按回到自己胸口，嗯了声，“再抱会儿”。

最后，他们都不知道，那天两个人到底在江蔓家门口抱了多久，程聿礼才送江蔓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