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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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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慎听着穆远所言,心下便有了计较。

崔行舟,翟鹤轩……

闫慎记得翟鹤轩这个名字,他是河州知府翟令的儿子。

三年前,是燕文帝即位第一年,新帝上位心气高,大刀阔斧整顿吏治,下令严查各地州府,纠举不法,严惩污吏,派出监察御史巡按地方,不少官员落马,而圆悟就是当年负责巡视河州的巡按御史。

河州当年水灾不断,朝廷下拨修河款十万两修筑永安堤坝,翟令时任河州知府,不仅久不作为、延误工时,丢了五万两修河款不说,而且纵容所辖境内的流民暴乱,最终被以渎职罪和聚众叛乱罪押送京师,处以车裂。

可翟令平时为人胆小怯懦、规行矩步,没有作为也没有什么过失,这样的人会做如此偏激的事,闫慎是不信的。

他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因为这个案子便是刑部提审判决后交于他复核的。

说是复核,实际上是刑部的人已经一手遮天。

人证、物证、罪名、罪行他们都做的相当干净,闫慎本想请命翻案重查,却被刑部的人以逾越职权、破坏朝纲的由头压了下去,不久后内阁中复议的也不少,燕文帝即便再偏袒闫慎,也架不住这两帮人的一齐打压,只好强行将闫慎禁足大理寺一月之久。

自那时起闫慎便明白,大理寺已经不复当年。

刑部那帮老东西是想把审判权和复核权收归一体,而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刑罚擅断、司法腐败。

一个政权如果司法失控,那暴政只是时间问题。

大理寺与刑部看似是同僚办案,实则已经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翟令的案子就是刑部给他的下马威,当年的他确实无能为力,那日站在刑台上,看着行刑官把犯由牌扔到地上,竟疲惫地闭上了眼。

可他必须撑下来。

这么多年来他对着那些勋贵权臣表面上卑躬屈膝,暗里查到一个办一个,法无例外、严惩不贷,一度朝野上下一提起他便噤若寒蝉。

对着那些流民罪犯,严刑峻法、刑讯逼供,再狠再恶的事他都做过,一段时间内,凡大理寺所巡视之地,竟无一人再敢犯案。

街巷之中行人路不拾遗,这是刑部这么多年都做不到的。

闫慎更是传出了冷面判官的名头,凭借一己之力将大理寺撑起,将唯存的复核权紧紧攥在手里。

朝中众官见其势头如此刚烈,这才没人再敢明着挑大理寺的刺。

闫慎向来最擅长把有关自己的事情讲的风轻云淡,他只是说了翟令的案子牵涉而出的刑部与大理寺的关系,其他只字未提。

这些都是穆远刚刚听着闫慎所说,结合自己生前对他的研究,以及后来来此处后与他的接触中,穆远自己还原的一些未被记载的真相。

历史上说闫慎二十岁之后断案越来越偏激严苛,穆远想起闫慎问过他,那些人会不会恨自己。

所以实际上他曾经定然怀疑过自己。

少年人心怀公义,但却被拉入权势斗争的泥潭,为了捍卫最初的那一点念想,不得已用了血腥的手段。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仍旧是为公义而活,自己是对的。可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他刑讯逼供的那一面,他们都斥责他是错的。

因为百姓才不会在乎什么权力制衡,他们只会在乎自己的命。

所以恶言恶语听得多了,不动摇是假的,不心寒也是假的,只有没人理解是真的。

穆远呼吸一滞,眼帘子颤动了几下,轻声问道:“大人这几年过得很辛苦吧?”

闫慎思量了会儿,说道:“公务确实挺多。”

穆远道:“我说的不是公务,就是……就是你心里,心里会不会很……那个苦?”

他说的其实挺结巴的,因为他发现要是对闫慎说这些煽情的话,闫慎会不太习惯。

闫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又匆匆别开:“还好。”

穆远默了默,觉得气氛实在压抑了,他舒展开眉心,双手撑在身后,用胳膊肘捅了捅闫慎。

他道:“等我参加了明年的秋闱,正式入职大理寺,以后就在大理寺帮你。”

闫慎眼睫微微一颤,他没有说卑职,说的是我。

他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胳膊,说道:“不用,不需要你做什么。”

穆远一惊,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他证明道:“大人,我还是会很多东西的,大燕律法你随便说,我都能倒背如流给你说出来,以后你走到哪,带着我,就不用带那么厚的律典了。”他还拍拍胸脯道,“我,人形律典,还能给出意见,这多好!”

闫慎第一次听人这么做比喻,一时竟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其实没有怀疑他能力的意思。

穆远瞧着他笑了,自个心情也拨云见日了,一句又一句追问闫慎行不行,手上还不安分又去挠人家,闹得闫慎不好意思得紧,一个劲儿别开脸不看他。

闫慎耳尖真的很容易红,生气也红,委屈也红,不好意思也会红。

穆远瞧着,竟然胆大包天地探手上去捏,这一下就被闫慎捉住手,刚一捉住愣了愣,又给他撇开。

他清了清嗓子:“别闹了。”

“好,”穆远笑吟吟哄着,“不闹了。”

闫慎听着,压下唇角,一本正经说道:“若崔行舟就是当年的翟鹤轩,那他杀王拱、圆悟、朱从胥就顺利成章。现下你看紧那些流犯,我估计那个被火烧了半边脸的中年人是他们的主谋,我会想办法介绍你去接近他,你提醒他要动手宜早不宜晚,因为我感觉罗鸿绎最近有点不对劲。”

穆远道:“没问题,卑职有计划。”

闫慎听了之后,思量了一会儿。

“聪明,”他微微点头,眉头刚一舒展开,不到片刻又凝了起来,“……不过有点风险,有什么困难你随时找我,不要逞强,不要涉险。”

穆远闻言怔了怔,坦白说他一个人其实也走过很长的路,上一次有人这样和他说话,还是他老师在世的时候,再往前……便是小时候和祖母的回忆了。

闫慎半会儿没等到回话,侧首看了过去。

穆远立刻乖乖道:“卑职明白。”

又换回卑职了,一严肃就又是卑职了。

闫慎不说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这时候穆远才注意到腰间别着把短刀,他原本以为闫慎只是喜欢穿这种深色的衣服,便没在意,现下看来短刀配黑衣,他应当是要去查什么。

“我要去地宫一趟,”闫慎主动道,他顿了顿,“不用担心。”

穆远一愣,还是嘱咐了几句之后才说了声“好”,语毕,闫慎让他带着那盒酥饼先回去。

穆远提着东西,有点难为情道:“大人,这我刚刚已经吃了两块儿,这半盒带回去给阿绪,不太好看吧?”

闫慎心里的愉悦的瞬间就消散到九天云外了,他敛眉问道:“你不是把饼子都给他了吗!他一个小孩儿能吃这么多?”

穆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红稻米粥、椒盐饼子真是他送来的!

可他怎么会记这些……

穆远还没想清楚,还没等他问就被闫慎两三句话轰走了,走的时候闫慎还用后脑勺对着他,一眼都没看。

穆远无奈勾唇笑了笑,闫慎这怎么一会儿一个性子,真的也就他能受得了,不过……还挺可爱的。

闫慎余光瞥见穆远走远,他才侧首看去,此处位于瓷窑高处,他几乎是看着穆远进了贫民住处那边才移开了眼。

他原地站了片刻,手指摩挲着腰间刀鞘,刀是他随手拿的,像是思量着什么,眼中目光渐寒。

他很快蒙了面,将刀刃拔出,随手刀锋一转间,石板上便是深入数寸的划痕。

他将手上落的石灰抚去,冷笑一声。

“还挺利的。”

***

地宫位于整个瓷窑最底层,上层都是土墙,只有此处全都是石壁。

罗鸿绎每月十五都会来此处,这是他从那些流民口中得知的。

他斜倚着石壁,等了片刻,不远处,果然来了人。

罗鸿绎弯着腰引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来了此处,后面还跟着尖嘴猴和地包天。

这男子带着金面具,斗篷把全身罩了个严实,身量要比罗鸿绎高出一个头,步履稳健,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闫慎细目望去,他在此处没见过这男子。

罗鸿绎耷拉着脑袋,衣襟扒开了几层,终于把钥匙掏了出来,他门开的极其慢,钥匙来回插了几次都没插进去。

因为他的手一直在哆嗦。

上次身后悄悄引着大当家的见了李少安,大当家神色一下子就不对劲了。

那时候他本来觉得自己把这位少爷招待得好,生意没搞杂,大当家应当会奖励他。

没想到奖励了他一顿鞭子,现在背上还火辣辣得疼。

大当家从没这么发过火。

那时候只听他语气寒凉:“这哪里是什么少爷,这是阎王。”

他才知道这厮根本就不是什么李少安。

他原本想把人直接拿下,结果又被大当家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现在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大当家都起气红温了:“拿下?你八条命都拿不下他!”

大当家好像还有点怕他。

磨蹭了好一阵,越发觉得身后寒气渐重,他立马猴急地把门打开,嬉皮笑脸道:“大当家请!”

闫慎见状,手中取下一个小石块,手指一弹就朝着跟在最后的地包天头上砸去,力道不小,登时就砸得地包天抱头咆哮。

“谁!谁偷袭我!”

尖嘴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讥讽地笑了声“没出息”,地包天一下子就来气了,扯着嗓子道:“你骂谁呢!”

尖嘴猴不搭理,大摇大摆地往进走,闫慎眼尾微扬,又取下一块稍微大点的石子,用了七成内力朝他砸去。

尖嘴猴捂着后脑勺惊叫一声,转身朝着身后的地包天就呼了一巴掌:“要打就明着来,还偷袭老子!”

闫慎早就知道这两个人早就看对方不对眼了,果不其然他俩竟然你一句我一句地掐了起来。

前面走着的大当家手逐渐攥成了拳,罗鸿绎赶忙好言好语哄了进去,心里气得简直要冒烟,因为他知道这两个货惹的祸,最终大当家都会算到他头上。

他一来气就朝着两人的膝盖一人来了一脚。

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对方对面。

罗鸿绎吼道:“守着门,互相一百个耳刮子,没打完不准进来!”说罢,扬长而去。

地包天一听,机会来了,尖嘴猴原本是自己的上司,平时他不知道憋了多少气!现在反正自己刑期也快到了,他在这里混得好,一定能被放出去,往日恩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他把袖子都撸到胳肢窝,手臂抡得老圆,朝着尖嘴猴就呼了一巴掌。

尖嘴猴也不是吃素的,他那骂人的功夫是一流的,边骂边打。

反正两个人几巴掌下来,都已经鼻青脸肿、昏天暗地,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闫慎无语地扶了扶额角,他原本还想弄点动静转移两人注意力,好让他顺着门进去。

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

他微微摇头,低笑了声:“真蠢。”

地宫内的温度要比外面更低,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壁,此处应当是未经过人工开凿的,更像是一个涵洞。

闫慎大致观察了一下这个涵洞的形状,四面直立,非常规整,地方不小,存放东西倒是个好地方,但这种结构没有斜坡的牢固,若是被有心人盯上,稍微用一小撮火药那么一炸,必然全部坍塌。

这也就是为什么罗鸿绎从来不让人靠近这里的原因。

闫慎藏身于外侧石壁之后,只见里面中央垒砌了个台子,上面放了无数红木箱子,各个上面扣着锁。

四周的火炬熊熊燃烧着,映在那双目怒睁的黄金面具上,黑袍男子探出手指轻轻刮挲这箱面的铁片,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闫慎皱了皱眉,凝目望去,那人的探出的一根手指竟然也用尖锐的金属裹着,他正想稍微往前一步。

突然,气氛诡异地沉重了。

一阵声音阴鸷地声音突然响起——

“看来,这里有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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