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華盈除了日常必须要完成的训练外,整个人就犹如被焊在了执务室里一样,勤勤恳恳地处理着伟大但智力不足的阿散井六席堆积许久的文件。
这些文件有很大一部分是已经堆积得超出了处理的时限而作废的,在華盈的帮助下,恋次和她一起花了整整一天把需要处理的文件摘出来,再分门别类地归纳好,这才投入了处理的步骤。
为了回报恋次在训练上对她的提点,華盈自然是在处理队务上应做尽做。虽然队务冗杂又难有头绪,但她不得不承认,相比于十一番队其他队士们在训练场上对她投来的白眼和不屑的神情,还是没有一个人的冷清执务室更让她松一口气。
十一番队第七席这个职位对她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她德不配位,每天光是应付日常训练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没有精力再应对一些粗鄙的指责了。
好在自己拥有出色的文书能力,经过了几天队务的处理,阿散井六席看起来对她敬佩有加的样子,刚认识时的拘谨已经被他逐渐丢掉了,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随意的自来熟,几天相处下来,恋次还时不时还对她想要调任表示遗憾,让華盈一边窃喜着,一边又真的担心她这个席位撤不掉了。
就这样上了几天班,阿散井六席终于带来了好消息——虚圈的异动已经处理完毕,更木队长归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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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晨训的队伍比平时庄重肃穆了许多,众位猛男都很难得地穿上了衣服。
由于在真央的毕业季时更木剑八不在队里,这天才算是入队的新队员们拜见队长的仪式,新队员们列队在道路的两边,身后站着乌泱乌泱的老队员们,所有人都拿出了最整肃的仪态静候在训练场外。
華盈有些紧张,由于是新队员的缘故,恋次站在了离她很远的地方,此时她被左右两个很壮硕的同期夹击着,都有些看不到训练场外的画面了。
她正努力地望着,只听一个人高喊道:“队长回来了!”
随即,声如洪钟般的音浪如潮水般涌来:
“队长!!!副队长!!!斑目三席!!绫濑川五席!!欢迎归队!!!!!!!!!”
華盈被这声浪震到有些发懵,她机械地跟着大家的大嗓门喊着,在缝隙中看到了更木剑八的身影。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更木剑八,早年间在朽木宅里的春日宴和队首聚会里,她就在席间见过这位粗犷又不拘小节的更木队长。
但在此地见到的更木剑八,与那时在朽木家后宅里吃着樱花丸子的更木剑八,很不一样。
在十一番队里的更木剑八,是整个队伍里最顶端的象征,他带着强大又不羁的气场,羽织破破烂烂,光是从身边走过,都让人觉得这股气势好像要将自己杀死。
狂傲、狠厉、充满压迫感。
華盈咽了口口水,第一次对眼前之人感受到了“害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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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番队的新队员入队仪式说是仪式,但实则没有任何跟“仪式”能沾得上边的内容——更木剑八只是随意地将面前的两排人扫了一眼,就回了队长室,没人能指望更木队长将自己记住,更木剑八也没指望在这群弱鸡里能找到什么值得他记住的人。
迎新仪式过后,大家原地解散开始训练,恋次穿过人群找到了華盈,对她说:“你不是要找队长吗?现在可以去了。”
……
華盈攥紧了双拳,发现自己的手心在听到这句话后已经开始冒汗了。
说什么要找最强的武之象征……要经历最强的训练……这些在加入十一番队之前她心中的豪言壮志好像直接在见到更木剑八的这一刻被击碎了。
那根本不是在朽木宅□□中吃着黏米丸子的人!!!
他好可怕啊!!!!!!!!!!!!!!
華盈有些僵硬地转头对恋次说:“阿、阿散井六席……我、我、我突然有点……有点害怕。”
恋次木然地眨了眨眼。
華盈正组织着语言,恋次却大手一拍,几乎是推搡着就把她往队长室的方向赶:“哎呀,别怕别怕,队长没那么恐怖!我陪你去吧!!”
啊啊啊啊啊啊!!!!!!!!!!
華盈在内心尖叫着,几乎没有任何准备就被恋次像赶小鸡一样赶进了队长室。
十一番队的队长室和華盈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护廷十三队中,她只见到过六番队的队长室。六番队的队长室古朴雅致,有一整面墙的藏书,空气中夹杂着茶香与墨汁的气味,以至于華盈对队长室的印象一直以来都是那样的。
而十一番队的队长室……
華盈观察了一圈,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队长室的装修和队长本人的品味和风格还真是如出一辙。
墙面破破烂烂、窗户破破烂烂、榻榻米破破烂烂、唯一能够称得上雅致的是一套粗陶茶具和挂炉,看起来也并不像是这位队长会自己买的东西。
整个队长室内甚至连个像样的办公地点都没有,这也恰好反映出了队长本人完全不办公这一事实。
更木剑八在进到队长室后直接扯下了他的破烂的羽织,大概本想休息一会儿,见恋次闯了进来,表情十分不耐地从榻榻米上又坐了起来,问道:“干什么?”
華盈在这个问句下抖成了鹌鹑,但恋次似乎习以为常,拍了拍她的后背,替她说道:“队长,这位是新来的七席,她有事要找你,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更木剑八在看到她的时候也露出了稍显惊愕的神情。
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
華盈想到这里,稍微松了口气,虽然之前的来往也仅限于一些口头上的交流,但总归是让她觉得亲切了一些,她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始询问正事:
“早上好!更木队长,我是本届真央毕业生華盈,很荣幸能够加入十一番队!我……”
“……说重点。”
更木剑八不耐烦地打断,華盈一噎,连忙又鞠了个躬,快速说道:“是!我想请问您,我所被分配到的这个席位是否是安排上出现了差错呢?我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新人,恐怕无法胜任第七席这个席位。”
“啊,那个啊。”更木剑八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望了望天,无所谓道,“没安排错,就是你。不想干就自己打申请给老头子转队吧。”
没想到这个席位竟然不是出了差错的安排,華盈一时间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更木剑八,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话,也被他毫不留情的后半句话刺痛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安排给自己席位?
电光石火间,她想到了一个很不可能的理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站不住脚,但似乎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理由能解释这件事了。
她不会是…………………………关系户吧?
華盈的心中没由来地升腾起了一些尴尬又愤怒的情绪。
“更木队长。”她的语调冷了下来,有些颤抖地启唇问道,“难道您是因为一些私人关系,才给我分配了第七席位吗?”
她说完这句话,室内突然寂静了下来,一旁的恋次都愣住了。他没想到进屋前还抖得像个鹌鹑一样的華盈此时突然刚烈了起来,用着他都没有见过的冷漠语气开口对更木剑八说话。
私人关系??
什么私人关系????
队长和華盈七席能有什么私人关系???
她在问什么啊?????!?!?
恋次感觉自己好像误打误撞进了一个大八卦的现场,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更木剑八脸上的表情,那一如既往的黢黑脸上果然看不到任何情绪。
他用危险的眼神盯着華盈,但華盈由于一些屈辱感并未躲闪目光,空气中的压迫感愈发明显,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更木剑八开了口。
他也是一副很莫名奇妙地垮着脸问:
“……………………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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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欸?”
華盈突然被问懵了。
什么意思?他不认识自己吗?
在她的大脑正飞速运转时,更木剑八又说:“席位是我随便选的,懒得换了。”
看起来是他难得好心地出言解释,但说了似乎也跟没说似的,见華盈仍是一副不解的神情,他只好又补了一句:“你一个女人,住不了男人的队舍,来十一番队还要我去申请单人的住宅,我懒得弄,索性直接安排能住单人队舍的席位给你了。”
“……”
竟然……
……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華盈脸上的表情有些裂开,就连恋次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他知道队长懒,但没想到竟然已经懒成这样了。
“可是……可是……”華盈的表情很纠结,“可是我并不能胜任……”
更木剑八感觉已经有些烦了,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華盈,似乎想赶快把她打发走:
“不能胜任的话到时候席官挑战赛自然会有人把你打下去的,反正队舍已经安排完了,你就努力撑到那个时候吧,不然的话……”
“我也说了,不想干就自己打申请给老头子,趁早转队。”
说完这句,更木剑八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不适合十一番队。”
听到这句话,華盈胸腔里的火苗瞬间就被点燃了。
那一刻,她所有的自尊、仇恨、和她想要加入十一番队的初衷又回到了她的脑海,她是为了得到最好的锻炼才选择了十一番队,怎么可以因为不满分配队舍而拥有席位这样可笑的原因就打退堂鼓?
她捏紧了拳,从牙缝中强行挤出了一句:
“是。我知道了,谢谢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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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队长室出来后,華盈望了望艳阳高照的天,心里却感觉充满阴霾。
倒是一旁的恋次看起来还挺开心的样子,知道了華盈以后还能继续在这个岗位上帮他处理文件发光发热,恋次的心情无比爽利,此刻还带着八卦的表情问她:
“華盈七席,你和队长有什么私人关系啊?”
華盈头痛地捏了捏鼻梁,许久后叹了口气:“没……我记错了,您也看到了,我和队长没什么私人关系。”
“噢……”恋次略显失望地缩了回来。
看到她一副颓丧的样子,恋次忍不住为她加油鼓劲道:“既然是实至名归的七席了,那就加油训练吧,到席官挑战赛还有一年的时间,到时候要输也努力不要输得太难看吧。”
什么……还要平白无故挨顿打???
華盈彻底陷入了绝望,焦虑爬满了她的身体,她望着天,喃喃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恋次走在她身边,也有同样的不解:“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选择十一番队呢?”
“队长说得也没错,如果你想转队的话,看在这几天帮我处理了堆积的工作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写推荐信的,你还有其他想去的番队吗?”
恋次的目光诚恳,但越是这样的目光却越是激发起了華盈的斗志,她看着恋次的小眼睛,愤恨道:“我不转队。”
她有些泄气地对恋次说:“其实,我是为了斑目三席而来的。”
“斑目三席?”
这个入队理由精准到让恋次有些诧异,華盈望着他的呆脸,说:“是的,其实,我最初的入队志愿的确并不是十一番队,而是十三番队。”
从未与陌生人提及过这个原因,華盈此时想到海燕,表情略有些不忍。她望着远处的天空对恋次说:“我的斩魄刀,在始解后是一杆长枪,目前护廷队中会使用长枪的前辈并不多,原本我是已经和志波副队长商量好,要在他的门下修行的,但……”
恋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也想起了那个令人惋惜的英才,他怔了怔,一时有些哑然。
“志波副队长曾经与我提起过,护廷队中同样有一位擅长用枪的死神,我是在他出事之后才想到这件事的。”華盈顿住了脚步,抬眼看着恋次,目光灼灼道,“阿散井六席,我想要在斑目三席的门下修行,想像他一样,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
也许是華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