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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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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里不是刮风就是下雪,一大早有小商贩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生意跟往日比起差了许多,绕到东街这才好些。

天微亮,东街的生意人就兢兢业业挂出招牌,开门做生意,江子清那道寒酸的木门仍旧紧闭着,不过多时,就有一身量轻巧戴着斗笠的女子敲开了门。

“楼主,二堂主来了。”门外的人说道。

江子清坐在长桌前,拆着夜里送来的信,声音浅淡:“叫她进来。”

那女子进了屋,将斗笠摘下:“参见楼主。”

江子清神色漠然,低头看着信,看完了才道:“嗯,说吧。”

女子闻言垂下头:“回禀楼主,宋留传来消息,说已经带梅左去了陈家,该说的都说了。”

江子清将信搁在长桌上,抬眼问道:“狄戎那边来的是谁查清了吗?”

“查清了,两拨人,一边是狄戎公主和亲卫,另一边是老三派来的亲信,假的王印已经被公主先一步拿到了,不过……不知是不是知道拿到的王印是假的,那狄戎公主还在金陵城。”

江子清倚着椅背,多了些思虑,这几年狄戎那五位王子为了争夺王位,已经死了两个,剩下的三位中,有一位已经宣告退出王位争夺,现在只有老三和老五留在战局里,老狄戎王年事已高,允诺了两方,先找回这个王印的便是继位人。

良久,江子清才道:“太子那边呢?”

“太子那边的人递来消息说病更重了,太医诊了很久,写了药方让喝药静养,连着好几日养在东宫寝殿里闭门不出,不再上早朝。”

江子清恍神,喃喃自语道:“不管真假,看来是要有新动作了。”随即沉声吩咐:“照旧盯着淮南王府那边,如果太子真有事,他秦横也是坐不住的。”

女子语带忧虑,出言询问:“楼主,宋留与梅左说的那些事,梅左倘若没同长公主说,不就白费了吗?”

江子清闻言不语,半晌才说:“退下吧。”

待人全退下,江子清便起身去了耳房,幽寂中关上房门,她昨晚又梦到儿时的事,搅得她精神头差了些,独自站在这耳房中,素来无甚表情的脸露出些疲乏之色。

江子清跪在蒲团上,对着屋里那排灵位默默无声,她上了三炷香,此时只是看着燃起的香出神,兴许是实在疲惫身子一反常态地佝偻着,她想,大楚的长公主若是真那么聪慧,当是可以从只言片语的话中揪出线头的。转而她又忆起梅左常笑她的话,说女娲造人,富贵者,黄土人;贫贱者,引绳人;江子清,石头人也。性子上除了琴艺,便这也不爱,那也无趣,假使心里有事,亦从不和她们这些相熟的人说。

江子清目光落在灵位上,轻声说:“当真是个石头人就好了。”

千字书院里的人各自忙着手头的事,礼殿前的开阔场地上,景行扬起手里的扫帚,高声道:“首先,本公子不是仆人,其次,这个雪扫了也还下,那为什么要扫?”

颂乐坐在台阶上,腿上盖着厚毯,脚边是燃得正旺的碳火,听景行在那喊,停了解九连环的手,说道:“首先,这里是书院没有什么公子,其次,你吃了也会饿,为什么还要吃?”

少阳和梅左扫着雪,听了颂乐的回答,不由笑起来,景行纳闷,瞪了两人一眼。

梅左提起扫帚向少阳招手,与景行说道:“只剩你了,自己看着办吧。”

景行一回头,才见他二人的部分尽数清理完了,独独还剩他这块,愤然道:“本公子这就回家叫几个下人来扫。”

少阳往颂乐那走,闻言诧异地回:“真的不会发生你一进府就被爹踢出来这样子的事吗?”

颂乐便笑:“别念了,赶紧把活弄完,我请你们去醉仙楼就是。”

梅左不回府吃晚饭的消息,由马夫递回了府,青叶将此事告与在书房内伺候的红叶,红叶便称知道了,带着端茶的侍女进了书房,房内秦西楼、秦斯亘、谢鸣望三人依次坐着,待红叶将侍女遣下去,出了房门同青叶一块守着。

青叶看向灰沉的天,隆冬季节自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色彩,黑白灰成了天地间的主旋律,青叶立在那表情怔忪,心道这大概是年后最后一场雪了。

秦西楼听完秦斯然的话眉头紧锁,道:“这些消息皇姐如何得来的。”

秦斯然端茶的手一顿,目光闪烁:“便当是有心人有意告知的吧。”

谢鸣望思索道:“这五王子苏德,臣是知道的,早些年两国尚在交手的时候,臣与他对阵过,是典型的主战派,当年狄戎休战他便是头一个不同意的,这些年两国停战各自休养生息还好,若是当真是苏德继位,怕是又要打仗了。”

秦斯然沉默不语,见状,秦斯亘便开口道:“这十来年,天灾不断,北边大旱,南边起洪,又有些地方蝗虫过境,连着几年没有收成,父皇为此只好各地减税免税几年,还有些税几年了都没收上来,国库虽不至于空虚,但真打起仗来,就是百万两的银子要花,战线上的百姓日子也更难过。”

秦西楼又道:“说起来,前两年户部的人贪墨一案,亦是查到一半便不了了之了,这期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借公职之便中饱私囊。”

秦斯然知晓那是谁插的手,便不多言,几人一番商讨,还得再议礼部尚书空缺之事,偏偏自从太子病重,那边便少有动静,秦驷因为秦斯浩的病,愁了许多日子,一直未曾提起此事。秦斯然心下担忧若此时再令人上书荐人,只会引得秦驷不满,怕是想着姐弟二人有扩势之嫌,那样做反倒弄巧成拙,使得有利于二人的情势不复。

直至暮色四合,秦西楼和谢鸣望先后离开公主府,只留秦斯亘,说是要配秦斯然用完晚膳再走。

屋内清静下来,已是没有别人,秦斯亘方问道:“皇姐,这狄戎那边的消息,到底是谁传来的。”

秦斯然抬眸看向秦斯亘,抿唇竟不知该如何说,她推测出这背后的人是江子清,但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江子清为什么这么做。依照那日梅左同她讲的话看来,梅左不知情,若是江子清命人与梅左通了信,梅左那样式的人,只会和她直说此事,根本不会如此折腾。

红叶让青叶送走前面两位,折身回了书房内,未来得及开口,悬挂在秦斯然背后的红铃轻响,红叶道:“看样子是影七。”

秦斯然蹙眉颔首示意红叶,片刻,红叶领了道人影进来。

“影七参见长公主殿下,七殿下。”

“起来吧,有何事?”

“回长公主殿下,影六送来消息,太子的人在寻王印。”

秦斯然闻言绷紧了脸,追问道:“确定?”

“确定。”

秦斯然定了定神:“传本宫命令,加派人手,一定要先一步查到真王印的下落。”

“诺。”

“下去吧。”

秦斯然抬眸望着片虚无之地,恍如江子清就在此地,她恍然意识到江子清真正要说的是这个,又或者不止到这。

“斯亘,要开始了。”

秦斯亘掩在宽大袍衣下的身躯经不住打颤,满身的血液沸着,装着恨意的心如同盛夏那颗轻易掀起热浪的太阳,在这寒冬天要化掉千里万里的雪。

入夜的巷子空寂昏暗,堆着无人打扫的残雪,灰衣人为身前的姑娘撑着伞,梅左穿进巷子,被二人堵住前路,她离着几步远笑着温声说借过,立在阴影处的二人静默不言,梅左收了笑,明白这是久候多时。

“前边有个酒楼,请你坐坐如何?”

梅左听这姑娘奇怪的语调,觉出些熟悉,不禁皱眉,那姑娘缓步上前,借着旁边人家亮着灯笼,梅左看清了来人的脸,她表情惊愕,不可置信地道:“阿木尔?”

小二招呼着携着满身冷意进店的人,一楼有些热闹劲吵得慌,小二得了吩咐引着上了二楼,梅左同阿木尔坐下,那灰衣人安静地站着,梅左看了眼他,这才转眼朝阿木尔问道:“你怎会来金陵?”

“你和宋大哥总说中原很好,我便想来看看。”

梅左笑道:“我们没能留在狄戎,你反倒来了。近些年可还好?”

阿木尔幽蓝的眸子晃了晃,回:“还好。”

故友重逢,梅左确是高兴的,见到阿木尔后,在草原上的那些景象纷纷扬扬地又飘回脑子里,她想起什么便捡起来说,阿木尔跟着笑一一应着。实在晚了,梅左只得止了话头,稍显歉意地道:“你这几日若不急着离开金陵,明日我来寻你,我们去狄戎时,麻烦你许多,你既来了,我也合该尽尽地主之谊。”

阿木尔挂着抹浅笑,双颊的雀斑像浮动的萍,摇摇头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单调侃道:“你往日在草原上的时候,可从不这么早离场的。”

梅左闻言笑得快活,阿木尔听她说有人会等,再晚是不行的。

梅左的脚步声混在外头热闹的人群里,阿木尔走至窗边,打开窗,负手站在那,望着梅左的身影走远。

灰衣人站在她身后听她用熟悉的语言慨叹道:“往后再不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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