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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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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左眼神呆滞,呈放空状态痴愣愣的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回想起这件事的经过……

要说每年九月份梅左都要回家一趟,说是回家其实也就是一搭在老山深处的竹屋。梅左九岁的时候被她师父捡到,当时的梅左身无分文,露宿街头已有半年之久,被人当做小叫花子。脏兮兮的面容,蓬垢的头发,破旧的衣裳,乞丐派头十足,处处遭人嫌弃。

讨来的东西大多会被大乞丐抢走,只留一些馊馒头给她充饥,让她不至于死去。这样的生活换作成年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不过总角年岁的孩童了。几个月下来,眼窝深陷面色焦黄,连婴儿肥都消失了,瘦骨嶙峋,原本活泼开朗的梅左逐渐变得少言寡语,全然不复以前模样。

当她遇到一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道士?拿着刚出炉的热馒头对她说:“小家伙,想吃吗?吃了往后就得叫我师父。”时,她刚被那群好逸恶劳的大乞丐抢走了吃食,此时有人笑呵呵的凑上来要给自己食物,代价不过是要从此称呼他为师父,这和馅饼砸头没两样。

年幼的梅左警惕的看着年逾花甲的老道,却抿着唇心动不已。算命的老道穿着浅蓝色的道袍,腰间别着一个青色的酒葫芦,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最后饿急了的小梅左就这样被老道手中的馒头所诱惑,毫不犹豫的当了老道的徒弟。

要说后悔,梅左到从来不觉得,臭老道算是梅左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亲人,老道带着她云游四海悬壶济世……其实是到处骗吃骗喝。最后把她带回楚国洛阳与长安交界处的长鸣山隐居多年,老道也是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几乎是将梅左当做男孩子养育成人。

这些年,老道除了严加督促梅左习武练功背剑招之外,就是硬逼着梅左陪他喝酒,每回喝酒不把梅左喝到桌子底绝不罢休,久而久之便养成梅左爱酒如命的性子,闻到酒香就走不动道。

梅左十四岁的时候老道因为早年留下的旧疾突发,重病了一场。病愈之后,属于他的时间一刻不停地催促他远去,直到有一天时间哑了,老道驾鹤西去。梅左还记得那日,她做了老道最爱的红烧肉,备了她昨夜悄悄下山,去镇里酒铺求来镇店的三十年竹叶青,当她兴冲冲的推开房门,高兴的说:“老头,快,我给你备了好酒好菜,但你只能闻闻,等你身体好些了才能喝。”

她的热情没人回应

所以她沉默了

所以她红了眼眶

所以她不满的颤抖着唇,气白了脸

所以她转身离开,还任性地,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她回到院子里

她安静的挺直背脊站在槐树下

风携着沙来到她身边

沙迷了她的眼

她怪风带起了沙,导致她落了泪

所以她愤怒的斥责了风

可风也没回应她

因为风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匆匆地捎走了她的师父

少年人总是耐不住寂寞,安葬好老道一月之后的某天,梅左修完每日例行的早课,百无聊赖的倒挂在院里槐树的树枝上,心下想着与其独守竹屋,不若下山游历。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梅左索性穿上男装独身一人行走江湖,每到九月老道的忌日之时才赶回来祭拜。

今年回乡之路却意外颇多,原本可以准时回长鸣山的梅左,因为路过洛阳城赶上了人家的比酒大赛,顺道当了一次品酒嘉宾。

拔了头筹的酒铺老板高兴之余,赠了她一壶极有名气的千年醉,爽朗一笑说这种酒一喝就倒,而且三日不见醒。梅左自幼就跟老道喝酒,酒量自是不一般,听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待她回了客栈,一把拍开酒盖,酒香立刻弥散开来,梅左顿时喜不自胜,一番豪饮就是半壶下肚,好家伙,半柱香的时间愣是没能找准方向爬到床榻上歇息,眼见好不容易摸到床沿了,噗通一声趴在床沿边上就睡死过去。

翌日,伙计来敲门没人应,立马下楼找掌柜,客栈掌柜思来想去带着伙计强行开了门,房门一开,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有几个不胜酒力的,只嗅了嗅,脑子就晕乎起来。掌柜瞅见梅左趴在床沿边上,就上前弯着腰凑到梅左耳边喊着:“客官,客官醒醒。”梅左却没半分转醒的趋势,掌柜正愁眉不展,伙计灵光一闪计上心头,赶忙说道:“掌柜的,要不咱用水给他醒醒酒?”掌柜抱着手有些迟疑,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点头应允。

伙计得令下楼提了小半桶水上来,浇在梅左脸上,谁知依然不见动静,别无他法,掌柜只能将她抬到床榻上,让她在房间里继续睡。

就这样,梅左睡了两天两夜直至第三日午时才醒过来,就这样错过了老道的忌日,梅左肉疼的多付了一天的房费,在洛阳城内找了马夫急匆匆的往长鸣山赶,一路面无表情地念叨着:老头你可别怪我,计划赶不上变化,再说我还给你带了这么好的酒。说完突然乐滋滋的拍了一下酒壶,那笑容渗人的紧,马夫被吓的浑身一抖,下手失了轻重,一鞭子下去,只听见马儿声嘶力竭地嘶鸣在峡谷内回荡,马蹄声如春雨般细密急促。

原本需要六个时辰的路程活活缩短到了五个时辰便到了长鸣山附近的泾枫镇,梅左一脸欣慰的夸赞马夫知道急人所急。

进了泾枫镇已经亥时了,夜色墨黑,马夫便不愿再继续往前。此时所有客栈都已打烊,梅左只好给了银子,将酒葫芦别在腰间,背着包裹提上剑,靠脚力往长鸣山赶。

一路走走停停,等梅左到长鸣山脚时,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进山没几步就看见一个长长的物体横亘在前方。见状,梅左疑惑的轻咦了一声,长鸣山极其偏僻,平日里除了来砍柴的樵夫少有人会来到这。

带着疑惑,梅左扫视着四周的树木灌丛,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眼见这东西一动不动,便上前探查,才一靠近梅左便发出一声惊异声,近看才知那是一个人,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

梅左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用右手探了探鼻息,发现人还活着,只是浑身是伤,头发凌乱好生狼狈,嘴唇干裂的样子怕是好长时间没喝水了。梅左行走江湖多年,有着江湖人有的侠肝义胆和古道热肠,当机立断将人背起,思索片刻没有选择立刻离开,而是先伪造出有人往山下去了的痕迹,然后躲在附近一棵足以遮住两个人的大树后,隐去了身形。

没多久对面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两人提剑砍倒根部错乱的灌丛,步履匆忙的走出来,挺直腰身各居一边,随即又有一群人涌出。

只听为首的人厉声呵斥道“人呢?”

他身边的人急忙回了句:“属下的确是看到她往这个方向跑的。”梅左听闻,不禁看了眼背上的女人。此时天边大亮,梅左沉下心神观察着形势,敛容屏气地探头看了眼来人的模样。

其中一个甚是醒目,长得高大雄壮,鹿眼厚唇,留着不曾修整的络腮胡,像极了塞北的粗犷大汉,站在他身后的人都被他的身躯遮挡住了。直觉告诉梅左,首先开腔的大汉武功决然不低,换做平时她自然不惧,但现在还带着个身份不明而且还半死不活的人,小心使得万年船。

还有一人沉默的环视四周,嗤笑道:“老何,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人?你真是越活越退后了。”轻视的意味不言而喻,梅左看了眼那人,头戴白抹额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锦绣长袍,腰间别着一块玉牌,看上去像是出自书香世家。而一双凤眼显得轻佻风流,眉间带有一点红痣,生的极为俊俏。可外表温文尔雅,眼神却渗透出内里的阴戾之气。

那名叫老何的人神色惶恐的回道:“公子恕罪,小的下去一定严加训练这群废物。”

蓝袍青年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突然乐了:“你都说这是废物了,就是不中用咯?不中用的东西留着作甚?”

老何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那名男子道:“公子说的是。”男子听见蓝袍这么说,脸色灰白的抚着手中的长剑,只听见一声闷哼,男子突然自刎而死。老何轻叹着收回怜悯的视线,继续说道:“公子,她应该跑不远,我看脚步是往山下去的,这里离长安还有好几百里,她应该会找办法去最近的官驿找人分别传消息到长安和京城。我们还是赶紧抓到她,不然耽误了,不好向主上交代。”

蓝袍听见老何提起主上时,原本散漫高傲的神情顿时散去,露出狂热而尊崇的眼神,便不再多做纠缠,嫌弃的往旁边靠了靠说:“记得把尸体清理了,免得晦气。”老何咬牙拱手称是,给随从递了个眼色,随从们动作熟练的将尸体掩埋在附近,一群人立刻动身下山。

躲在树后的梅左听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从遮掩处出来,扫了眼地上残留的鲜血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念了句找官驿?

思索片刻,梅左沉着地慢慢将女人放下,让她平躺在草丛上,找到刚刚被掩埋的尸体,看得出那群人很急切,尸体并没有埋很深。梅左翻查了一番,从男子胸前摸索出一块黑木令牌,梅左看到上面刻的字,眉头一皱,顿时感到头疼。直觉告诉她,她捡了个大麻烦,后来梅左的直觉果然应验,果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只是此时的梅左无暇多想还是救人要紧,将令牌揣进怀里,复又把挖开的土覆在死者身上,回头背起这个“麻烦”赶回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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