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黛诧异地看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叶桐也倏地抬起脑袋。
围观群众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在这个场面,不去帮何黛指责他没良心已经是在无形帮叶桐的忙了。
“抱歉在最后一天打搅大家的兴致,我只澄清几件事。”
叶桐转身,面向包厢里面的众人,
“首先她说的不是事实,我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其次我是自由恋爱,她是在造谣。我先走了,很抱歉打扰大家。”
叶桐说完就转身,他垂眼看了一眼何黛,眼神中泛着冷光,何黛被盯得一抖。
他一个男人,力气当然比何黛大得多了,手扶在她肩膀上,一用力就把何黛带出门了,关门时砰的一声。
他们走之后,室内保持寂静,过了好一会儿,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什么,默默把歌声音量调大了。
叶桐带上门之后,放开了何黛。
被人这么一通搅和丢尽颜面,泥人也该有脾气了,叶桐强忍着怒火,“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何黛被他凶厉的表情吓到了,竟然没能在他面前提起气势。但是她心里一想,自己可是他亲妈,难道叶桐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吗?
而且雇主已经派人埋伏在附近,她没什么好害怕的。
“怎么和你妈说话的?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何黛抓住他的手腕,
“我告诉你叶桐,如果你不答应我,下次我还要来闹,你走到哪里我闹到哪里,让别个看看你是啥子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
叶桐轻易挣脱开她的手,把一只手揣进兜里,眼神一片阴刻冷鸷。
“我要你跟我一起走,离开百川回我老家去。还有,我儿子绝对不能是同性恋,你最好现在就分手。”何黛说完,脸上真心实意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她没有想到自己生的种喜欢男人太恶心了。
“不可能。”
叶桐一口拒绝,没有多犹豫一秒钟。
他撩起眼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人是男人?”
“我就是知道,你敢做不敢当吗?”何黛已经知道叶桐不好糊弄,干脆她就不讲道理了,反正也讲不过他。
叶桐嗤笑了一声,“我当然敢作敢当。”
说着,叶桐抬起自己的左手,无戒指一直戴在他无名指上。
“我们见了这么多次面,你连我手指上的戒指都不记得?”
爱与不爱真是天差地别,赵梧树时隔五年仍然记得他的手,甚至能观察细致到发现叶桐的手指变粗了。
摸着良心说,叶桐自己都不觉得手指变化很大,可赵梧树就是发现了。
“你还想要我和你一起走,你觉得自己有资格道德绑架我吗?”
叶桐抬了抬下巴,盯着何黛。
他气势凌人,一米八的身高不掺水分,站在廊道昏暗的灯光下,只照过眉骨,一双眼睛躲在阴影里,闪烁着令人后背悚然的光。
这一刻何黛终于慌了,她认识到自己掌控不了叶桐,他根本不是表象温和无害的样子,何黛甚至感觉,叶桐从一开始就看清了她的目的,一直在溜她玩。
何黛手扶着墙向后退了两步,
“你……”
他眼底凝结着冰碴般冷漠,与嘴角弧度十分割裂。
何黛拿出手机,快速地按下了一个电话,冲着电话里面喊道,
“你们快进来!”
叶桐皱了皱眉,“你真想绑架我,这是违法要进局子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何黛打了电话仿佛有了底气,她眼底怨毒,“是你先不孝的,不养父母也是违法的。”
他俩站在廊道对峙不过两分钟,就有一大队男人走进来。
叶桐等他们靠近才看清了对面为首的男人,瞳孔骤然一缩。
“是你。”
“好久不见啊,小少爷。”
对方按着打火机,冲叶桐扯了一个虚伪的笑。他垂头点烟,身边的男人将他和何黛团团围住,气势汹汹。
“你果然是赵付垒找来的。”
叶桐看了一眼何黛。何黛皱了皱眉,她连赵付垒是谁都不知道。
叶桐迅速恢复了冷静的状态,他审视这一圈人,有一部分人五年前就见过了。当年关押他的就是这批人,赵付垒特意挑了这群人,不就是恐吓威胁吗?
“怎么,又想把我关起来?”
“哪能啊,当年我为了看守您,也吃了一通苦头不是?”
烟头猩红的火光闪烁,为首的男人朝着叶桐的脸吐了一口烟圈。
他是不久前才被赵总反聘回来的。
五年前,叶桐出国后,他们兄弟几个就被解聘了。鑫望赵氏名声大,关系错综复杂,他们家不要的人,别人也不敢随便请。他们为此吃了不少苦。
如果不是叶桐,他怎么会失业……
回首完往事,男人脸上露出一股嘲讽的笑容,他伸手重重拍了拍叶桐的肩膀。
“这里人来人往多不方便,咱们找一个包厢聊聊吧。”
叶桐被两个男人强硬地按着到了楼上一间空包厢里,何黛也得跟着过去。
他们看来是早有准备,连包厢都找好了。
叶桐被按在一张凳上,两边各站着一个高猛壮汉,力气极大,擒住他的肩膀令叶桐动弹不得。
男人摸出来一张文件纸,手拿着递到叶桐眼前,
“少爷,我的要求不高,就帮着录一个视频。台词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叶桐脸色很臭,神情厌恶地侧开了脸。
男人把文件纸卷了一圈,拍了拍叶桐的脸,“小少爷脾气见长啊,你不愿意看,行,那我念念,给您打个范儿。”
他眼睛眯了眯,笑起来时声音像生锈的铁门被硬推开,‘嗬嗬’ 的声音里混着老烟鬼的烟味,
“我,叶桐,曾用名赵叶桐,早年被赵家收养,高二时我名义上的哥哥试图赵梧树强迫我发生关系未遂,我向养父母求助,终于出国留学逃脱了对方的骚扰和猥亵。回国后,再次被闻叶公司执行总裁赵梧树强迫,我实名举报赵梧树对我施……——啧啧,怎么样,小少爷,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男人欣赏地盯着叶桐发怒的模样。
五年前叶桐还是赵家的少爷,现在什么也不是,还得罪了赵家,当然是人尽可欺。他就爱看这种高傲少爷跌落神态,看他们高高在上的作态尽数被毁。
叶桐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恨赵付垒,这招真狠毒啊。一旦他录了这个视频,赵付垒就能用这个视频要挟叶桐,他为了赵梧树的声誉不得不走。
多年前赵母就在赵付垒授意下使过这一招,只不过那时候赵母还会用亲情的假象骗他。
而五年过去了,赵付垒的恶毒有增无减,他甚至不惜毁掉赵梧树打拼的事业也要逼他俩分手。
叶桐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但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我不录。”
男人挑眉,坐到沙发上,在昏暗灯光下外貌阴鸷恐怖。
“少爷,我劝你识相一点,别逼我用强硬手段。据我所知,大少爷现在可不在百川,一时半会儿救不了你。”
“你的左手好点儿了吗?还想在受伤一次?”
叶桐歪了歪脑袋,反问他。
他看男人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nm的,老子没收拾着你,非得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吧?”
男人瞬间被叶桐这句话激怒了,他记起令他恼怒的回忆,额角青筋随太阳穴快速跳动。
男人甩了甩拳头,阴测测靠近叶桐:
“行,我今天就教训你一顿,到时候拍举报揭露视频还更逼真点儿,就说是你哥暴力倾向打的,怎么样?”
……
另一边,路千里也没想到自己又迟到了。
他给叶桐发了消息,后面叶桐也没有回复了,可能被哄着去唱歌了。
路千里推开包厢门,他走进去,大家自然就安静下来。
“你们随意,不用管我,要喝酒就找服务员点,算我账单上。”
路千里的目光先按着包间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叶桐。
“叶桐呢,上厕所去了?”
路千里反手关上门,随口问道。
这下更安静了,堪称针落可闻。
气氛太诡异,路千里皱了皱眉,不对劲。
副组长率先站出来,表情局促。
“路总,半小时之前,叶桐的生母过来找他,还……当着我们的面骂了叶桐一顿。然后叶桐就带着她走了。”
“ ……卧艹。”
路千里没忍住爆粗,他怎么不知道叶桐生母还活着?
“他往哪儿走了?”
“叶桐走的时候把门关上了,我们也不知道。”
有同事低声回答路千里。
路千里不再多说,又急匆匆出了包厢。
如果他们二人是走路,应该不会走太远。
他妈!叶桐他妈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新物种,前段时间才冒来一个堂哥,怎么他家吸血鬼买一赠十。
吸血亲戚这玩意儿也是变态发育的物种,前23年像死了一样安静,叶桐一回国就犹如癞蛤蟆一样黏上来了。
他先给叶桐打电话,意料之中的没有打通。
路千里越走越远,再好的视力都发现不了叶桐的踪迹,他没法只好先给赵梧树打电话。
“我刚去欢送会,跟我说叶桐和他亲妈一起走了,他哪冒出来的亲妈?现在我联系不到人了。”
路千里站在路灯下,张望四周。
对面传来赵梧树重重的呼吸声,过了几息,赵梧树按捺着愤怒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
“他手机定位还在会所,而且不久前还在移动。”
原本心情万分着急的路千里愣了瞬间,眉头蹙起:
“……赵梧树,你踏马也够变态的。”
对于路千里的批驳,现在赵梧树没心情管他,大踏步跨两阶三阶楼梯,
“我已经到会所门口了,现在就去找他。”
“你不是出差了吗?”
路千里急匆匆往回走,一双大长腿跨步极大。
“不放心,提前回来了,我去二楼找你去一楼找,先挂了。”
说罢,嘟嘟两声,赵梧树把电话挂了。
——
这家会所占地极广,他挨着每个包间敲门。赵梧树心里着急,手劲儿也大,咚咚地拍门。
“谁啊,有病——”
原本醉醺醺的男人对上赵梧树阴鸷视线,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口的男人眉骨下压,压下一道浓重阴影,眼角因肌肉紧绷而微凹起,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像一张即将绷断的弓弦。
赵梧树就这样一户一户敲门,敲到第15个房间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男人身上没有酒味,在看见赵梧树的瞬间就瞪大了眼睛,赵梧树看出了对方下意识胆怯逃脱的眼神,下一刻一脚踹开了大门。
嘭!
开门的男人被踹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