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社区的桂花开得正盛，关卿带着孩子们在“旧物改造角”用落叶拼贴画。

穿粉裙的小女孩举着胶水蹦到她面前，发梢沾着金黄的桂花：“姐姐，我要把这个贴成会飞的城堡！”她的兔子玩偶歪在一旁，胸前别着关卿送的星星贴纸。

但是不好的第六感又来了，才才的数据流突然剧烈闪烁，警报声刺破午后的宁静：“东南巷发生意外！”关卿丢下手中的银杏叶狂奔而去，布丁跟在脚边喘着粗气。

巷口围着慌乱的人群，小女孩躺在小轿车旁，粉色裙摆上洇开暗红，肇事司机正慌慌张张地打电话。

“别怕，姐姐在。”关卿颤抖着抱住昏迷的孩子，才才用数据流稳定她的生命体征。

救护车的鸣笛声中，她摸到女孩口袋里皱巴巴的画纸——那是未完成的“会飞的城堡”，边缘还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最大的那个戴着星星发带。

社区彻底乱了套。王阿姨哭着往医院赶，围巾都系反了，王大爷蹬着三轮车横冲直撞，车上的西红柿滚了一地，小男孩攥着自己攒的零花钱，声音带着哭腔：“姐姐，这个能派上用场的，对吧？”

医院走廊里，募捐箱很快堆满了现金、手写的祝福卡片，还有孩子们塞进去的糖果。

重症监护室外，关卿守了整整三天三夜。

才才持续监控着医疗数据，布丁蜷在她脚边不肯离开。

第四天清晨，仪器的警报声突然尖锐响起，穿粉裙的小女孩被推进了抢救室。

透过玻璃，关卿看见她苍白的小手还紧紧攥着兔子玩偶，护士怎么也掰不开。

“求你醒过来...”关卿贴着冰冷的玻璃喃喃自语，额头抵在上面。

社区的居民们自发排起长队献血，有人捧着刚熬好的鸡汤在走廊来回踱步，有人默默抹泪修剪着病房窗台上的桂花枝。

当抢救室的红灯熄灭时，医生摘下口罩摇头的瞬间，整个走廊陷入死寂。

葬礼那天，社区的桂花突然开始大片凋零。

孩子们把亲手制作的纸鹤撒向天空，穿粉裙的小女孩安静地躺在铺满花瓣的小棺材里，怀里抱着兔子玩偶，头上戴着星星发带。

王大爷颤抖着把一筐最新鲜的胡萝卜放在墓前：“孩子，想吃什么跟爷爷说...”

此后，活动室的“旧物改造角”总摆着一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了孩子们折的千纸鹤，最上面压着那幅未完成的“会飞的城堡”画。

每当关卿整理活动室，布丁就会跳上窗台，对着画里戴星星发带的小人轻轻“喵”一声，窗外的桂花树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

小女孩离开后，社区的秋千架空了。往常这个时候，总能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可现在只有铁链晃动时发出的吱呀声。

关卿经过时，看见粉兔子玩偶孤零零地挂在秋千上，被风吹得轻轻摇晃。

王大爷的菜摊重新支了起来，但他再也不吆喝了。

沉默着给居民称菜，找零时总多塞几根胡萝卜。

有次关卿去买菜，看见老人在摊位角落，用小刀在木板上刻歪歪扭扭的胡萝卜图案，木屑簌簌落在他泛白的头发上。

小男孩变得更沉默了。放学后不再去活动室，却常在深夜偷偷跑来，在“旧物改造角”捣鼓些什么。

关卿发现时，他正用彩色玻璃片拼贴小女孩的画像，月光透过未完工的作品，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布丁总爱蹲在小女孩家的门前，一等就是大半天。

有回小女孩的妈妈开门取快递，看见猫就红了眼眶，伸手想摸又猛地缩回，最后颤抖着从屋里拿出袋零食，撒在台阶上。

关卿远远看着，听见风里飘来压抑的啜泣声。

社区的孩子们开始用自己的方式纪念。

有人在花坛里种下小女孩最爱的向日葵，有人把她画的画贴在公告栏，还细心地用透明胶带封好边角。

穿校服的学生路过时，会不自觉地抬手扶正被风吹歪的画纸。

三个月后的清晨，关卿在活动室发现桌上多了个玻璃罐，里面塞满了星星形状的折纸。

罐底压着张字条，歪歪扭扭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是小女孩生前常模仿的笔迹：“姐姐，我变成星星啦，在天上看着你们呢。”

阳光穿过玻璃罐，把星星折纸的影子投在墙上，明明灭灭，像极了永不熄灭的微光。

自此之后，关卿不断回忆，从什么时候这个社区的人，隔几天就有人离去，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离开。

那下一个是谁。

关卿看着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陷入沉思。

大雪纷飞的深夜，社区一片寂静。

李奶奶蜷缩在沙发上，望着墙上儿子的照片发呆，茶几上的电话始终没有亮起。

她的儿子是一名长途货车司机，每次出车前都会给她打电话报平安，可这次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三个小时了。

与此同时，关卿正和才才在整理活动室的旧物。

突然，才才的数据屏剧烈闪烁：“检测到严重交通事故，受害者中有社区居民亲属！”关卿的心猛地一沉，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见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哭喊：“李奶奶！不好了！你儿子的车在高速上出事了！”

关卿立刻冲向李奶奶家。推开门，只见老人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手机滑落在一旁，屏幕上还显示着未拨出的号码。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关卿紧紧抱住浑身发抖的李奶奶，才才用数据流轻轻为老人披上毛毯。

医院的走廊挤满了闻讯赶来的邻居。王阿姨握着李奶奶冰凉的手，不断擦拭着她的眼泪。

王大爷默默守在抢救室门口，时不时踮脚张望；小男孩举着暖手宝，小心翼翼地塞进李奶奶怀里。

才才守在抢救室门口，将收集到的信息实时反馈给关卿：“货车在结冰路段打滑，与对向车辆相撞...”

漫长的等待中，李奶奶始终盯着抢救室的红灯，嘴唇不停颤抖，喃喃自语：“儿啊，你一定要挺住...”关卿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想起平日里她总把亲手包的饺子分给邻居，给孩子们织过冬的手套。

此刻，这位坚强的老人却像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天快亮时，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摘下口罩，沉重地摇了摇头。

李奶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瘫倒在关卿怀里。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医院的玻璃上，模糊了人们悲痛的面容。

葬礼那天，整个社区都笼罩在哀伤之中。居民们自发组成送葬队伍，雪花落在他们的肩头，仿佛也在为逝者默哀。

李奶奶捧着儿子的遗照，一步一步走得艰难。关卿和邻居们紧紧搀扶着她，生怕她随时会倒下。

回到社区后，王阿姨将李奶奶接到自己家住，孩子们轮流来陪她说话，才才每天用数据流为她播放儿子小时候的照片和视频。

在大家的陪伴下，李奶奶渐渐走出阴霾，但每当夜深人静，她仍会望着儿子的照片，轻声诉说着思念。

葬礼后的日子，李奶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整日坐在窗前发呆。直到有天清晨，她突然推开家门，颤巍巍地给邻居们送去亲手腌的咸菜：“孩子们，尝尝婶子的手艺。”

阳光下，她眼角的皱纹里都嵌着笑意，王阿姨摸着她冻红的手直掉眼泪：“您可算肯出门了。”

社区活动时，李奶奶总坐在最前排，看着孩子们用易拉罐做灯笼，还主动教其他小女孩编毛线兔子。

关卿注意到老人藏在背后的手总在无意识摩挲儿子的旧围巾，可每当有人投来关切的目光，她立刻挺直佝偻的背，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真的。”

深夜巡逻的保安常看见李奶奶家的灯亮到凌晨。

有次隔着窗户，隐约看见她抱着儿子的遗照喃喃自语，又突然起身翻箱倒柜，把衣柜里儿子的衣服一件件叠得方方正正。

可第二天清晨，她又准时出现在社区花园，给新栽的月季浇水，和晨练的老人唠家常。

冬至前夜，李奶奶邀请邻居们来家里吃饺子。

她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擀皮、包馅、下锅，动作利落得不像古稀老人。

饭桌上，她笑着给每个人夹饺子，把最大的虾仁饺塞进关卿碗里：“丫头多吃点，瘦得让人心疼。”暖黄的灯光下，没人发现她往儿子的空碗里也添了三勺饺子汤。

凌晨三点，布丁突然焦躁地挠关卿的门。

冲进李奶奶家时，屋内弥漫着浓重的煤气味。

老人安静地躺在床上，盖着儿子的旧军大衣，枕边摆着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年轻的自己抱着五岁的儿子，笑得灿烂。

窗台上，未写完的信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最后一行字迹被泪水晕开：“儿啊，妈来陪你了...”

出殡那日，社区的月季不知为何突然凋零。

王阿姨整理遗物时，在衣柜最底层发现整整齐齐的几百个信封，每个信封都写着“给我的邻居们”，日期从车祸那天排到未来三十年。

关卿看见老人手机里未发送的语音，默默转成文字：“儿啊，今天下雪了，你最爱吃的糖炒栗子又出锅了...”寒风卷起鬼纸，飘落在白雪覆盖的墓碑上，像是迟到的回应。

从那天后，关卿将自己关在家里，几日不吃不喝，邻里邻居也来劝关卿出来，但是关卿只是一味的说没事，邻居们也不好说啥。

关卿看出来了，机械女说过黑洞形成靠人类的劣根性，但是这个社区温馨甜蜜。

黑洞得不到养分，就开始一个一个摧毁。

凭什么？！

他们活生生的人啊，凭什么掠夺她们的生命。

关卿想着想着一点没有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任务中心，机械女走到关卿身边，“现在宿主清楚了吧？”

“一个地方的好，就要弥补另一个的坏，两者互补，到最后，活着的没几个。”

“我有理由怀疑黑洞的造物主是个娘不爱爹不疼的人，或者周围人都不喜欢他，最后一心觉得只要周围好的，在他看来都是坏的。”

机械女起身，往主机那移动，打开主机，“宿主，有可能你猜对了一半。”

关卿皱眉，转头就看见主机出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好想rua一下。

但是下一刻关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