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多少弟子，许是被管事堂的人驱散了，枞阳峰背面有一处独立的小院，正好给明淼住，还算清静，没有多少弟子会来。

管事堂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明淼长呼一口气，将兜帽摘下，露出下面的白色面具。

她本以为炎琦会上来掀开自己的兜帽，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明淼环视着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坐下来，暂时不能回泗峰，最起码要等明天见到瑜渚之后再说。

炎琦，或许会留下来，她上一世见到她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她留下来干什么，上一世似乎也有见过她追着掌门阳曦似乎在讨要什么，会和这个有关么。

等夜深了再去后山看看，她最近一直在搜寻那个树精的踪迹，却一无所获，但明淼很确信那场火不可能将树精烧死。

……

玄光崖——

瑜渚再次陷入了梦魇。

这次是一个白色的很亮的地方，她睁开眼，明淼却不在眼前。

似乎是一个大殿内，很空荡，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人，瑜渚抬头看着穹顶，很高，上面漂浮着灵力的微光。

瑜渚在殿内慢慢踱步，她确定这是和之前一样的梦魇，可却不知为何明淼不在身边，她放出神识，也依旧没有感应到她的气息。

穹顶之上，灵力的微光越聚越多，瑜渚找到了大殿的一个侧门，顺着侧门的楼梯而下，光线逐渐黯淡，通道也变得狭窄，这种时候明淼的灵力便很好用，只有一点便很明亮。

瑜渚脚步顿了顿，继续向下走着。

越往下，阴寒的感觉便越重，瑜渚的眉头越来越紧，她快走两步，来到一处地下平台。

比上面的白色宫殿还要宽阔，中间用锁链悬挂着巨大的冰魄，泛着幽幽蓝光，她抬头看去，锁链隐入穹顶直直向上。

冰魄内似乎有东西在，瑜渚踏入地板的瞬间，蓝色的法阵亮起，四方青石柱上亮起暗纹，片刻后似乎没找到目标又暗下去。

瑜渚看的清楚，离兑阵法，专困至阳灵脉，这简直就是对付明淼的利器，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她飞身向前，想要透过冰魄看穿里面，却一无所获。

“明淼？”瑜渚轻声开口。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连回声都没有。

瑜渚试图运起灵力穿透冰魄，可灵力还未成型便消散。

或许是听到了瑜渚的呼唤，冰魄内传出来细微的声音。

明淼在意识模糊之间，恍惚好似听到了师尊的声音，但是随即却自嘲一笑，哪里还有师尊呢？

地面震颤溢出千年寒气的冷气，有人回来了。

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这地底，瑜渚谨慎地看着来处。

“清溶君，还不肯和我徒弟双。修？”来人轻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冰魄旁边。

瑜渚看清了来人，赤色衣袍，戴着金色的面具，她听清了他的话，双。修？

瑜渚有些说不清心底此刻流淌的是什么感觉。

“小丫头想你想的紧。”来人衣袖一挥，冰魄变得剔透，露出了内部的人。

里面是如琥珀一般的火焰，以及冰雪的容颜，眉目冷傲，和瑜渚如出一辙。

白色面具碎裂半边，露出下颚灼伤的痕迹。

明淼缓缓睁开眼，看着来人，牵唇一笑，“你和你的徒弟都叫我恶心。”

那人脸色阴沉下去，“看来清溶君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说话间抬手，幽蓝法阵亮起，钉在明淼肩胛骨的锁链显形，不断散发着寒气，同明淼自身的血脉相撞，产生蒸腾的雾气。

"滋啦——"

明淼抬起手，掌心的血肉糊在冰冷锁链之上，血色雾气还未升起就被铁索绞碎吸收。明淼喉头腥甜翻涌，却依旧试图挣脱这玄铁锁链。

“别白费力气了。”那人冷笑看着明淼挣扎，“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长留山第一剑修么？”

瑜渚的目光死死盯着明淼，眼眶发红，随后转头看着那个人，“赤霄阁！”

她认得这个仙门，只收火灵根，而且通过相互蚕食灵火变得更加强大，长留山灭门后他们便无所顾忌盯上了明淼。

“说起来……”那人绕着冰魄走着，“这离兑阵还是你们长留山的掌门阳曦改良过的。”

明淼渐渐失去力气，不再挣扎，只是冷冷看着那人。

“自家的阵法，专克自家人。”那人顿了顿，言语间满是嘲弄。

阳曦改良过？她改这个干什么？

瑜渚愣住了，她记得掌门是风灵根，对阵法虽有爱好但没什么时间，不曾见过她改良什么阵法。

那人突然飞身上前，隔着冰魄指尖轻点慢慢描摹明淼的脸，至纯至阳，要不是她的修为已经到头了，这般好滋味哪里轮到到自己的徒弟。

“清溶君，你也别太固执了，眼下世人都说你是魔，出去又有什么安生日子过，不如从了我徒弟，在这里好吃好喝过着，有何不可呢？”

那人将手指停顿在明淼的唇上，语气柔和，手上却不肯放过她，寒气弥漫，将琥珀色的火焰压下去，锁链抽动间带出新的血肉。

“何苦呢？”她叹息，看着明淼双目沉沉，地底再次陷入寂静。

有一股不明的怒火在胸腔中，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瑜渚强强忍着，她握紧了双拳，在这个梦境里她一直都是无能为力的那一个。

看明淼哭，看明淼受伤，看她被囚禁，她不能参与，因为她早就死了。

到底是为什么？

她本以为透过梦境得以窥伺天机，可事与愿违，她却在一次次中看到了自己的私心。

灵力顺着经脉游动，却又因为寒毒而止步。

她本以为她可以改变一切，可在里林看到那个和梦境中如出一辙的明淼的脸，却又害怕。

那样明亮的光，在现实中即将升起，在梦境中却蒙尘坠落。

她摊开手，看着因为过于用力，而被指甲刺破的掌心，她飞身向前，看着冰魄内低垂着头的明淼，将掌心贴上去，血液并没有沾上，反倒是冰魄内的光逐渐黯淡，随后模糊，再看不见。

“顽固骨头。”那人冷哼一声，顺着台阶上去。

瑜渚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陷入了黑暗。

玄光崖洞府，她睁开了眼，随后缓慢起身。

石门洞开，她一步一步向着泗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