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李明华在教导处事务繁忙,时不时的还得去教育局开会、送材料之类的,不一定每时每刻都在学校,所以会放一些备用假条在班长手里,学生有临时情况需要请假时直接让当堂课的老师签字批准就行。
方梨清赶到教室时,正好是课间休息,她准备直接去办公室找班主任帮夏芙签请假条。不曾想班长阙美晨突然出现在身前拦住她,说之前放在她这的备用请假条刚好用完了,她陪自己一起去找班主任拿请假条。
“嗯,那就一起过去吧。”方梨清随声应和。
走过高一语文组教室办公室门口时,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执声:“胡晓玉,我说你能不能别胡搅蛮缠,这名额是我跟学校光明正大争取来的,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你就自己找校领导说去,天天一个劲的对我明嘲暗讽,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这激越的语调正是班主任李明华发出来的,方梨清和阙美晨听见这场面一时也没抬手敲门,就默默的在办公室门口候着。
“行啊,我这就去找校领导问问,为什么不能一碗水端平,凭什么全校就你一个班有两个名额,人家两个班加起来也就是两个指标!”胡晓玉气的脸红脖子粗,风风火火的拉开办公室的门,一脸趾高气昂的踩着恨天高往校领导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去就去吧,以为谁还会拦着你似的。”办公室其他老师也和胡晓玉积怨已久,忍不住嘟囔了几句。
“唉,老李啊,你是个明白人,就别和胡老师一般见识了,她性子急起来的时候只有她说理的份,待事后气消了自然就会想通了。”
“是啊,再说了,她又不知道内情,这次咱们学校能和文联共同组织活动还是托了你的福,要不是你代表学校做公益捐赠书籍的活动被省教育部表扬了,哪里轮得上咱们学校来创办杂志呢。”
“没错,那么多报社、文化传媒公司等着抢活儿嘞,要不是省教育部直接拍板,我们可做不来溜须拍马那套,指不定这事就没影了。”
“呵呵,你们今天个个嘴巴都抹了蜜啊,说话这么好听。”李明华其实也没把这事放心里,他自认为自己行的端做的正,没什么话柄惹人非议,偏偏一个胡晓玉说话不好好说,整天拐弯抹角的开口呛自己,刚开始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还是四班的班主任私下提了一嘴,说胡晓玉今年要评职称,自己就是她最强有力的对手之一,生怕李明华带的学生拿了荣誉在职称评级的时候打分超过她,真让人哭笑不得啊。
“好了,我没什么不平衡的,大家都散了吧。”李明华平心静气的说道。
“咚咚——”
“请进。”
“李老师,我是夏芙的室友,刚才体育课上她脚不小心扭伤了,我来替她找您签请假条。”方梨清推门进去走到李老师身边说明来意,阙美晨也跟着站在一旁。
李明华瞧见她两人,忙不迭签好假条,状似无意开口道:“怎么样,前几天跟你们说的期刊投稿的事有眉目了吗?”
“嗯,差不多了,我有积攒一些素材,到时候趁周末放假去外面采风,下周就能交稿给老师您初审了。”阙美晨十分流利答道。
李明华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口问道:“方梨清你呢?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也是打算这周末写稿,下周应该能出来。”
“好,你们都是班上同学的好榜样,事情交给你们去做老师很放心,好好努力,争取多出硕果啊。”
“嗯,我们知道了,多谢老师的栽培。”阙美晨不让话掉地上,立马回道。
方梨清有时候还挺羡慕阙美晨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自信光芒的神采,虽然自己从小也不缺家人的呵护与关爱,但毕竟生长环境和家庭教育资源不同,想必她打小就养成了这种能应对自如答话的能力吧。
不过,人与人,本身就各有千秋,也没谁规定当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就有什么不好。只要对生活充满愿景,每一个人都能焕发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哦,对了,你们俩再顺便帮我把这堆作业抱回班上发下去吧,晚自习我来讲练习。”
“好的,老师。”阙美晨伸手抱走叠在上面部分的作业本,方梨清连忙拾起剩下的,和她一前一后的回了教室。
方梨清进门就听见许恪、林放、楚江然和刘小强一行人聚在教室后排讨论什么球赛之类的话题,她没忘记自己口袋里还装着小卖部老板让自己转交给许恪的零钱。见他们聊得正兴起,方梨清不想贸然上前打扰,于是就回座位等着。
刘小强带着体育老师的殷切希望在给他们一伙人做思想工作,说什么反正高一课业任务也不重,平时大家也都喜欢打球看比赛,那不如就参与其中,争取拿个好名次以后回忆起自己的青春岁月也不枉少年风流一场,甚至越说越兴奋,还整了句流行语“好兄弟就要整整齐齐的”。
最后这句话一说出口,林放忍不住拍掌大笑,就在刘小强准备抓住林放那双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的爪子时,冷不丁看见被班上同学号称“冷面王子”的物理老师赫然站在讲台上了,周围闲散的学生趁铃声响起纷纷作鸟兽状窜回自己的座位上。
物理老师带着一贯的黑框眼镜四处打量班上同学,那冷飕飕的视线来回扫射,班上的气温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方梨清低着头在书包里找课本,在翻了几遍都没找到物理书后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暗道:什么情况,难道被自己不小心落在寝室了吗?
糟了,如果被老师发现肯定少不了一顿痛批,焦头烂额之际,偏偏许恪还在一边搞事情。
又开始了,有完没完了啊?
许恪有些习惯恕她真的不能认同,上课偷摸着睡觉,下课就装冷漠,见面了就跟陌生人似的。这也就罢了,事实上自己和他确实只是看上去像一对“亲密有间”的同桌而已,两个人私下压根就不熟。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上次他主动开口说自己可以找他问数学题,两个人才打破了僵局,渐渐摸索了一种半生不熟的新型同桌模式。可这种相处模式还没实施多久,许恪突然变得行为怪异的很,上课睡觉主动要求自己帮他打掩护,每当自己上课听得津津有味兴趣正浓时,他就有意无意的做一些小动作打扰自己听课,美名其曰睡醒了要活动活动筋骨。
真是有苦难言啊!这“冷面王子”您许大少爷不在怕的,能不能别殃及池鱼?
就在方梨清犹豫不定,不知道要不要主动跟老师说明忘带书的情况时,许恪把他自己的书摊开放桌上,左手一推物理书就摆在方梨清课桌的正中央。
“你干吗呀?不用你借我。我自己会想办法。”方梨清小声朝他说。
“就你那脑子,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少瞧不起人了,大不了我就被老师当着全面同学的面骂一顿,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恪看她给自己强行壮胆的模样不觉好笑,在方梨清还没做好心理建设之际,物理老师说让大家把书翻开,哗啦一阵,班上近八十个人都齐刷刷的照做。
许恪猛地站起身,两手张开在身前随意一摊,空空如也,他跟物理老师说自己今天忘记带书了,随后长腿一迈,主动站到教室后面罚站去了。起身的速度之快让方梨清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得好像有阵风从自己身旁吹过,立刻就消散不见了。
直到一节课结束,许恪才懒洋洋的坐回座位上。
方梨清见他仍旧一副张扬肆意的模样,紧绷了一节课的情绪顿时松快了许多。天知道,她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频频走神、没有认真听讲的一堂课。低头看见许恪那本被自己做满笔记的物理书,才找回思绪。尽管她对自己抄的笔记也没有什么深刻印象,可好歹是没有辜负许恪的一番好心。
“欸,今天谢谢你帮我。”方梨清边说边把自己做满笔记的页面翻开放在许恪面前,“你看,我帮你做了笔记,也算没有白费你的好意了。”
“哦,对了,还有今天你帮我买东西找的零钱,一起还给你。”方梨清把纸币捋了捋,平整铺开放在桌上。
“啧,我差这点钱?”许恪看她这一本正经的动作,忍不住开口逗她。
“知道您是许大少爷,不差钱,可也不能摒弃咱们华夏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是不?”方梨清苦口婆心的劝他收下钱。
“知道了,真啰嗦。”许恪抽了一张五十整的纸币。
嗯,这是什么意思,收钱还带收一半的?剩下的是准备利滚利吗?方梨清满脸疑惑。
“忘了?”许恪眼神直直的打量着方梨清。
“什么?”方梨清今天已经几次连连断线,不知道许恪想表达什么意思。
“呵,真是个小‘白眼狼’。”
“嘿,你怎么还骂人呢!”方梨清着急上火起来。
许恪看她像被逼急了的兔子,再逗下去兔子都会咬人了,索性直接说:“行了,不骂你,使唤你行不?”
“行,请问许大少爷您有何贵干?”方梨清紧抿着唇,懒懒问道。
“明天记得给我带早餐。”许恪说完,忍不住伸手蹂躏方梨清的高马尾,小声说了句傻子,幸好方梨清没听清,要不然才不会答应给他带早餐呢!
“喂,都给我拽歪了!”方梨清气的龇牙咧嘴朝许恪吼道,这人真是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