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地选得太带劲了。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上周。已经在这儿训练第三天了。”“滴”的一声锁上车门，林予辰说，“走，进去吧。”

陈飞兴奋地跟了上来。

穿过前厅，推开一道门，就是球赛实战训练场，一大片足球场大小的碧绿天然草坪。球员们正在草坪上进行力量训练。一人多高的黑色大轮胎被“大力士”用力拔起，旁边观战的队友为其鼓掌加油，并没有注意到老大的到来。

林予辰远远看了一会儿，告诉一旁的陈教练，“10点，开个会。”然后就悄悄离开了。

林予辰带陈飞参观了一楼的体能训练室，医务室，还有茶水间和厨房，餐厅，更衣室，装备室，甚至还装修了一间娱乐室。设备一应俱全，全是簇新的。

上到二楼，就是会议室和各个部门的办公室。宣传部、技术部、财务部。

林予辰指了指宣传部办公室门上的那块牌子，郑重介绍道：“为你准备的。请进！”

陈飞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很是满意。他转过身，“林予辰，你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拉到什么大赞助了？是哪个金主爸爸看上你了？”

陈飞顿住，又立刻改口道：“看——上你的球队了？”

林予辰坐在陈飞的办公椅上，试着转了转：“钱的事暂时不用担心。”

陈飞也拉了把转移坐过去，眯着眼伸着脖子追问：“什么机缘巧合让你干上橄榄球这么小众的运动了？你以前也对橄榄球这项运动不感兴趣啊，只知道对打篮球感兴趣。难道是去了英国后培养的？”

林予辰笑笑没说话。

陈飞收回脖子：“不过也对，十年时间，什么都可以改变。人的长相会变，吃饭的胃口会变，喜欢的东西会变，这么长时间喜欢上一项新运动更不足为奇了。”

停了一下，陈飞盯住他：“林予辰，给我说说，这十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讲。陈经理，开会了。”林予辰站起身来拍拍他。

陈飞循着他的身影，怎么也想不出什么答案。他耸耸肩，也跟着出去了。

林予辰变了，但又好像没有变。

会议室。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陈飞。负责球队的宣传和运营工作。”

陈飞起身转向大家，微微颔首：“大家好。很高兴为球队服务。大家可以叫我飞哥或者小飞。”

在场球员、教练、各部门同事，都鼓掌欢迎。

“宣传部是一个球队的核心部门之一。相信我们雷霆队有了陈飞的加入，我们‘雷霆’二字招牌一定擦得更亮。以‘雷霆’万钧之势，杀出一条血路，站上中国最高领奖台，甚至亚洲乃至全世界！听上去有点太疯狂！但只有敢想敢干，才能石破惊天。”

“你们有些人，是曹队带过的人。你们留下来的，我都全部接纳并愿意和你们一起往前走，走了的，我也表示理解。还有新来的几位小队员，你们一起组成了我们目前的球员名单。你们流过的汗不会白流，你们当中，一定会有未来的大明星，像篮球明星、足球明星、网球明星一样！你们会拥有你们自己的粉丝。但是只有耐得住训练的寂寞，才配拥有万人的敬仰……”

他像一个演说家。鼓动人心，听者无不斗志昂扬。这是陈飞没见过的林予辰。

“接下来，请体能教练陈教练给大家部署训练计划。其他部门可以散会了。”

第二天上午，江岸和他们队的人进山的时候，路过了“雷霆”橄榄球俱乐部训练场。

他们从围墙的铁栏杆往里看，一群身着黑白相间队服的球员正排着队在进行跨越标志物来回跑动，教练在他们身边拍着手，大声喊着口令。

“这里有一支职业球队耶。好像是橄榄球。”晓燕盯着着草坪上忘我训练的男人们。

石磊：“橄榄球？你会打吗？”

晓燕：“不会。难道你会？”

石磊笑：“我也不会，你呢？岸姐。”

“懂一点。大学时，陪同学去看过几场比赛。”

晓燕：“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他们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看里面的人。晓燕看得入了迷，悄悄推了推旁边的江岸：“他们个个都好强壮啊。”

江岸挑挑眉：“人家是职业的，好不？”

“走啦走啦，大家都别看了。”

太阳升起，马上进山了。

“大家注意再次检查一下设备。”

照相机、对讲机，三脚架、水平仪、经纬仪、GPS、手套、口罩……

“晓燕、石磊，留在营地搭帐篷。下午六点前全体回营地集合，午饭自己带着。”

“分头行动吧，不要离绿道太远。”

江岸跟大家吩咐了一些其他重要的注意事项，大家就开始工作了。

这是塘公山西侧，头顶是各种高大的遮天蔽日的树冠，南方特有的常绿阔叶林，身旁是一树树灌木和高大的草丛，脚边是绿油油的苔藓和鲜艳的野花、野蘑菇。构成了这密密匝匝的分层生态系统。

江岸沿着绿道往下走，爬下一段山坡，来到一块平地，沿着山涧小溪，又溯流而上。

她在岩石上跳跃，趟过溪水，或拿照相机拍一朵花，或掘一点湿苔藓，放进试管。

对讲机里时不时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和队友的讲话声。

“我在岸姐八点钟方向。”

“我这里快结束了。正在往上走。”

“我到了绿道23公里的界碑这里。”

……

江岸耳朵里的对话声，此起彼伏。只有她屏息凝神地眯着一只眼，调整着高清照相机的光圈。拉近，再拉近……

“岸姐？”

“岸姐怎么不说话？”

江岸小声地，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嘘，亲爱的们，我拍到一只穿山甲！这个小家伙此刻正在愉快地享受它的蚂蚁午餐。哇，同志们，它身上的鳞甲好酷啊，真的像古代战士身上的盔甲。”

对讲机里个个禁了声，都在自动脑补江岸现场直播拍摄穿山甲的画面。

下午回到营地，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围到江岸的身边，想一睹穿山甲的真容。

“给我看看，岸姐。”

江岸把照相机递给石磊，独自走到帐篷外的折叠椅上坐下来。她的头发上、牛仔裤上、冲锋衣上，登山鞋上，粘的泥土和草她都懒得去掸掉。

她撬开折叠餐桌上的一瓶罐头，又撬开另一罐。桌上堆放着方便面啊、自热饭啊这些食物。她看着帐篷里的同伴们笑声连连，逗趣打闹，要是能在这儿吃上一顿烧烤，煮一壶茶就最好了。这么好的风景！对旅行的人来说是诗意和浪漫，对江岸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是以苦为乐的修行。

晚上，大家总结了一下一天的情况，就早早睡下了。累了一天，睡得真沉。

第二天，是去塘公山西东侧。

一早，九点就上山了。天气有点阴。

江岸和队友沿着绿道前行，在前面不远处他们将下到路两边的山坡上去采集植物信息。穿林而过的绿道沿山势蜿蜒起伏。昨晚，山林的露水使地上湿漉漉的。时不时有一辆自行车骑行爱好者，风一般迎面而来。

今天，还有一队人出现在绿道上。是江岸昨天进山时见过他们训练的那群职业橄榄球队的人。他们统一着黑白两色队服队，胸前印着logo，背后是金色的尖锐几何体英文缩写。他们沿着绿道跑步，队伍拉得长长的。有的人在前面加速，有的人在后面慢跑。他们经过的每个瞬间，江岸和队友们忍不住盯着他们看，又帅又man的男人，谁不想多看两眼？

橄榄球队的人，一大早出来越野拉练了？一大早，就有这等福利。

他们有的也侧目观察他们。他们应该也会感到奇怪吧，这路边站着的是群什么人？全副武装的，只留俩眼睛在外面，胸前对讲机、相机、微型摄像机，手里拎着三脚架，背上背着大包小包，身边还一堆仪器。

可能是剧组拍电影的！

江岸拎着三脚架，往晓燕胸前一塞，“人全都走了，还看！”

晓燕一个激灵回过神，紧紧接住三脚架：“噢噢噢，干活！干活！”

江岸把嘴靠向对讲机：“十二点，回营地集合。保持联络。”

“收到。”

“收到！岸姐。”

“出发！”

江岸沿着绿道往下，俯身穿过高高的灌木丛。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长期的野外锻炼，练就了他们像鸟一样锐利的眼睛，和水鹿一样敏锐的耳朵。跪着、蹲着，匍匐、侧卧，拍拍拍，测测测，挖挖挖，青草尖上的露珠打湿了她的裤子，她全然不顾。

九点半左右，她正在一处石缝间对着一株野生兰草拍照，用铅笔在本子上记录数据。

忽然，她听见上方不远处，有一个声音传来，随着几声闷哼和“嘶，哎哟哎哟”，她竖起耳朵细听。有人！好像是有人摔倒了。

江岸对着对讲机询问：“大家没事吧。”

晓燕：“没事。”

石磊：“在呢。”

叶子：“在，没事。”

江岸再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上面的确有人。

江岸抓住一棵大树，登山鞋抓住泥土，三两步就登上了土坡。“上面是谁？有人吗？”

“是我。”一个男人的声音，“可以帮帮我吗？”

江岸隔着树叶，看见一个人躺在土坡下的灌木里。

江岸拨开树叶，走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