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谢绎静静看着他。

被浓烈血腥充斥的周围安静极了，除了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并没有其他的声音。

“你听见了吗？”沈疏轻轻说完，目光看向四处，却没有落点，“那些声音在说……”

谢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只是在近身一米的范围寻找。

谢绎的手摸上了深渊，“说什么？”

“听不清了。”沈疏垂眸，又似呢喃，“真吵…”

谢绎皱眉，心里莫名生出了些许不好的感觉。

这时，他面前的沈疏突然蹲下身。

他低头看去，就见沈疏伸手抓起了脚边一只死透了的多足鬼面的脑袋。

黑血斑斓的头部，露出腐烂的内里，左侧位置清晰地可以看见一个血红色细长东西钻出，顶端裂开成无数须状的东西在蠕动。

看见这东西的瞬间，谢绎一把攥住了沈疏的手腕，直接用深渊削断，厉声道：“松手！”

他的力道极大，手上白色的绷带胶缝中霎时洇出了淡淡的红色。

沈疏充耳不闻，反倒还短促的笑了一声，接着竟徒手直接把手中的脑袋捏爆了。

黑色脑髓和血肉溅起，谢绎几乎是下意识闭了眼后仰。

再睁开眼时，他正好对上沈疏看来的目光，“队长，我找到了。”

沈疏俊美的五官透着兴奋，眼尾微翘，眼瞳深处涌现一抹暗绿的光，转瞬即逝，快的让谢绎以为自己看错了。

四周传来断断续续的窸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粘合，涌动。

谢绎深深吁了口气，目光快速检查了下自己和沈疏身上，确认没有沾上那个东西后，一把拉起沈疏，“找到了就闭嘴，跟我走，这里不能留。”

那血色细长的东西，谢绎只在一年前那场死伤无数的跨城集结任务里见过，在那只高阶异源体咒蛊身上。

身边的窸窣声越来越大，暗淡的月光下黑影耸动。

谢绎一脚踹开一块爬动的尸块，死死拽着沈疏往外围跑。

但来不及了——

满地尸体已经全都重新爬了起来。

面目可非得异源体像是重新拼接，拼接处开出一朵朵血色的雾状花朵，雾状的花朵伸出触须在尸体上蔓延生长。

随即尸群涌动着就朝他们围了过来。

沈疏跟着谢绎后面，转头看向某处，他的目光沉冷而专注，仿佛透过那些异源体尸体，在看着什么。

片刻他低喃着，像自言自语一般，“看到你了。”

呢喃不清的声音一闪而过，谢绎闻声看去时，沈疏骤然挣脱他的手，冲了出去，“沈疏！”

与此同时，旁边最近的一具异源体尸体扑了上来。

谢绎侧身避过瞬间，拔枪就射。

砰！砰！砰！

子弹精准命中尸体每处拼接点，血色的雾状花被打烂后，尸体散落一地。

谢绎扭头看向身后，沈疏已经跟围过来的尸群纠缠在了一起。

他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冲了上去。

双手握枪不停地扫向四周，弹匣空一个又一个，砰砰砰的枪声无间隙此起彼伏，猛烈地枪火横扫周围的尸群。

很快，地面便再次横尸遍野。

然而血色的雾状花朵又一次绽放，倒地的尸体便重新涌动了起来。

谢绎清晰的感觉到皮肤飞快冒出的噬咬感和撕裂感，周围污染浓度在上升。

释放状态下，他的污染抗性已经大幅上升，这种情况还能产生这么明显的污染变异反应，这只咒蛊——

“沈疏！”谢绎反手又是一枪解决一具贴脸而来的异源体尸体，靠向沈疏，“别发疯了，跟我走，这是命令！”

沈疏这时已经又一次撕碎了一具异源体尸体。

那血色的雾状花朵收拢成长条，顺着他的动作，攀上了他的手背，又被他直接抓了下来，扔在地上踩烂了。

然后就看他偏头看了眼谢绎，面无表情：“队长，不要妨碍我。”

他眼睛的瞳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浅淡，下颚的皮肤也变得有些透明，里面浮着一条斑驳的金色花纹，似是流光，又似是星芒，衬得他俊美的脸庞妖冶而冷冽。

谢绎心下一沉，他在异变。

四周重新凝聚的尸群又渐渐围了上来。

谢绎抬手几枪又崩碎了一具尸体，目光却紧紧盯在早已背身和尸群再次纠缠的沈疏身上，慢慢朝他靠了过去。

耳边喧闹的呓语若隐若现，时而清晰又是模糊，但却已经是沈疏自听到这种声音以来，最清楚的一次。

到底是什么？

这时，身后忽地袭来一股凌厉的风，沈疏一偏头，迅速一脚踹飞一具扑过来的尸体，然后侧身直接抓住了一只手，彻底转身时顺势也把这只手的主人禁锢在了怀里。

“你想做什么？”沈疏微微低头，贴在谢绎耳边，声音轻如情人低语，“嗯？谢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