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绎伸手用智能终端碰了下门上的感应器。
等了约两三分钟，他面前的办公室门打开了。
办公室内，费悦岚坐在桌后，抬头看向他的方向，“这个时间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谢绎喊了声队长，然后走到费悦岚桌前，说：“我想跟你聊下沈疏。”
费悦岚听到他的话顿了下，示意他坐，“怎么了？他给你找麻烦了？还是这次在丰江区哪里表现的不好，让你觉得他不行？”
“不是。”谢绎坐下看向她，“他在这次丰江区任务的表现，作为小队队长，我很满意。”
“哦？”费悦岚意外谢绎的高评价，“那你是想聊他什么？”
谢绎单枪直入问：“真的只是进化觉醒吗？”
费悦岚嘴角笑意淡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看了他半晌，才开口：“沈疏跟你进污染源点了？”
谢绎点头：“是。”
费悦岚向后靠，“所以之前你和尤雪的汇报都隐瞒了这部分信息？”
“尤雪只是怕我因为私自带新人进污染源点受处分。”谢绎回道：“她是为了维护我这个队长。”
费悦岚看着他笑了笑：“那你为什么现在又在我面前承认？”
“因为作为队长，我需要清楚知道我队员的所有情况。”谢绎声音沉冷，缓缓说：“沈疏，是在我要求他留在外围后，私自跟在我身后进的污染源点，当时我在高度警觉的情况下对他却没有任何察觉。”
费悦岚皱了皱眉，接着就又听谢绎继续道：“这之后他也没有立刻与我汇合，而是在灯笼蕈进化后才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污染抗性资料显示为高等，但灯笼蕈在催熟强行进化时，整个污染源点的污染浓度都在以它中心暴动上升，再高的污染抗性都会被动异化。”
“可是他。”谢绎顿了下，“当时看起来并没有被影响，这恐怕是您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吧？”
费悦岚听完沉默良久，“我想了很多理由，好像没有哪一条可以用来解释这个问题。”
“最开始听到沈疏是和尤雪一起留在外围，我还松了口气。”费悦岚笑了声，用一种无奈的语气，“提前交代过，那小子到底也还是不老实。”
谢绎：……明明你最开始还说他很老实。
“谢绎。”费悦岚说，“首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沈疏是进化觉醒，他没有异能。”
“他觉醒时我在旁边，只是当时出了些意外，一种没法用常理来解释的意外。”费悦岚像是陷入了回忆，“我从没见过有人会在觉醒时陷入异源体同化状态，最后还能觉醒成功。”
谢绎惊了一瞬：“同化？”
“对，同化。”费悦岚看着他说，“我们的觉醒本就是被污染后的一种适应进化，被污染程度越高越难，成功了就能完成进化活下来，失败就是变成那些怪物。”
“当时沈疏出现同化状态后，我以为他活不下来了，但胡教授并没有放弃，而他也在三天后开始慢慢恢复正常，最后完成了觉醒。”
谢绎：“一般重度污染以上的觉醒成功后就是完全觉醒，会获得异能。”
“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意外就是这个。”费悦摇了摇头，“沈疏并没有获得异能，唯独比较突出的就是污染抗性。”
“根据我带他进封闭区训练的经验，哪怕是高危封闭区，他也基本不会受到影响。”
“谢绎。”费悦岚说：“我当初说过，把沈疏安排进你的小队有一部分私心，这就是其中之一。”
“我了解你，你的队员你只要认同，你永远会无条件站在他面前，我不能让沈疏的特殊暴露在总队，所以你的小队是最合适的选择。”
“所幸，沈疏得到了你的认同。”
费悦岚的话让谢绎也同时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在明知道他对沈疏带有怀疑的情况，费悦岚也依然什么都不说把人放到他手下。
“这次是因为尤雪在开始没有汇报。”谢绎看着她语气平静。
费悦岚：“没有你的授意，尤雪不会那么做，你也不是怕受处分的人。”
“你不怕吗？”谢绎沉默了片刻，“如果我选择据实汇报。”
费悦岚笑道：“但没有如果，不是吗？”
谢绎没再说话，因为费悦岚说的没错，没有如果。
这晚，之前对沈疏的疑惑，谢绎在费悦岚这得到了某种意义上来说的解释。
接下来几天，谢绎除了固定去科研所接受后续治疗，就是为出发前往舟山做准备，还有偶尔得空，就毫不客气的叫沈疏来对练。
“你们是不是明天就要区舟山封闭区了？”姜黎看了眼谢绎完全恢复正常的指标，偏头问。
谢绎嗯了一声。
“那作为你名义和实际上的主治医师。”姜黎正身看向他，“我再一次郑重警告你，不要胡来。”
谢绎：“我有分寸。”
“你有屁的分寸！”姜黎一看就来气，“我看整个总队就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任性的！”
“那是因为他们异能不允许。”谢绎坦然回。
“？”姜黎不可思议，“你还挺自豪？”
“没有。”谢绎说完起身朝外走，“走了，你忙。”
……
翌日，天刚亮起。
谢绎一行三人在门口汇合。
尤雪蔫着爬上车，哀嚎道：“幸福的日子就要就此远去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出任务。”谢绎抬眼看了下车内后视镜。
“第几次都一样！”尤雪龇牙痛苦面具，“这次还是六个区！我要啃最少三、四个月的速食和营养剂！”
说完，她像是找同感般问向副驾上的沈疏，“沈疏，你不觉得吗？”
一直看向窗外神游的沈疏闻言后知后觉回神，“什么？”
“痛苦啊！”尤雪振声，“你是第一次出远任务吧？三、四个月的速食和营养剂，你不觉得痛苦吗？这些难吃可是在基地也远名的！”
沈疏偏头笑了笑，“以前跟费队外出吃过这些，我觉得味道还行。”
“……”尤雪：她还是退下吧。
正驱车开往安全区外的谢绎，瞥了两人一眼，“别废话了，昨天让你去领的空间纽呢？”
尤雪哦了一声，然后从兜里翻出了三个黑色的纽扣装小玩意，“这呢，一人一个，连上智能终端就可以用了。”
“因为是通过对空间类异能的研究研发出的，加上前段时间刚投入使用，物资室的人说不要放污染分解类的物品进去。”尤雪说，“所以带有污染解离的子弹还有污染抑制剂这些东西还在后备箱，其他的在这里面。”
谢绎空了一只手正要接过，却被沈疏先一步拿走。
“你干吗？”谢绎奇怪的看向沈疏。
“不是要连智能终端吗？”沈疏神色自然，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队长开车不方便，我帮你比较好。”
说完他偏头问尤雪：“要怎么连？”
“碰一下就可以了，随便哪里。”同样不觉得沈疏行为有问题的尤雪回，“智能终端前几天更新的系统有对应感应程序。”
沈疏拿着空间纽碰了谢绎手腕上的终端，就见屏幕亮了下，显示了一个勾。
“程序连接之后，可以通过智能终端看到里面的东西，然后从空间纽取出，哦对了。”尤雪又拿出几条新腕带，“这是新领的腕带，上面有专门放空间纽的地方。”
“我的待会给我。”谢绎收回手，“你们整理完休息，三个小时后换人开。”
***
舟山区是现行记录在册的C级危险封闭区之一，位于葵市东南方向。
谢绎他们抵达时是出发后第三天的午后。
不同于固态化的丰江植被覆盖大半，舟山，更像是一座被遗弃的旧城市。
只不过同样也是满目疮痍。
三人到后沿着边缘区向中心区行进，用了大概三天的时间完成了对边缘区的排采，进入了中段区范围。
“中段区开始就是中阶异源体尸礁和曼德拉的活动范围了。”谢绎打开放大舟山中段区的地图，上面有就近几个被特地标注的地方，“尤雪，我和沈疏先过去前面，这里的标记锚弄完你直接过来。”
“好。”尤雪操作着蜘蛛状的探测器刚连接好标记锚。
舟山的中段区位置如果以旧城市的板块来看，囊括的范围是这座城市曾经最繁华的商区。
但太久远了，风霜和异源体的破坏让这里已经看不出曾经的模样。
谢绎和沈疏循着地图上的标记，进入了一座外观存留尚算完整的商超。
两人刚进来，一阵接一阵的咀嚼声就从前方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谢绎迅速拉着沈疏蹲下身，然后朝他示意了下，两人随即先后悄然往左前方的一处支柱位置靠近。
借助支柱隐匿身形，谢绎看见，二楼护栏缺口处，有一个巨大黑色礁石状东西盘踞在那，上面有约七八个黑色干尸模样的怪物。
那些怪物没有脚，下身完全黏在那礁石状的东西上，像是从那里面长出来的一样，它们悬在空中的手齐齐抓着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正在不断撕咬咀嚼。
或许是因为吞咽的速度太快，有些流质的粘液从嘴角流出来，有的甚至从已经有些鼓起的肚皮里溢出来，顺着往下滴落，然后落在了空旷的一楼地面，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嘀嗒嘀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