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林霜却突然侧身，及时扶住她倾斜的茶盏，“茶水要洒了。”
这个恰到好处的回避让小姐的手落了个空，却又不显失礼。
江元紧绷的肩膀这才放松些许，手从腰间的短剑上移开。
“多谢二公子。”紫衣小姐红着脸道谢，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冒失。
林烬远远看着这一幕，眼中妒火更甚。
他大步走向人群最密集处，所过之处，小姐们纷纷避让。
南海城主的女儿穿着一身火红骑装，在满园柔美色彩中格外醒目。
她正倚在栏杆上听林霜讲解什么，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
“小姐可是对海图感兴趣？”林烬强行插入两人之间，刻意用身体隔开林霜，“本公子可以带您去藏书阁，那里有更精细的。”
红衣少女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多谢公子美意，我与林二公子相谈甚欢。”
林霜适时后退，给堂兄让出位置：“堂兄对航海确实精通。”
他说话时唇角微扬，那笑容礼貌得挑不出错，却让林烬恨不得一拳打碎他完美的面具。
“我们正在讨论下月的龙舟赛。”红衣少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霜，“二公子说可以教我掌舵的技巧。”
林烬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位南海千金是他早就看中的联姻对象，她父亲掌控的商路，能为他将来继承城主之位增添重要筹码。
“龙舟赛危险。”林烬强撑笑容，“不如改日我陪小姐去骑马？”
少女的视线已经重新黏回林霜身上：“二公子刚才说，海上的日出与陆地上的不同，是真的吗？”
林霜微微颔首，黑曜石般的眼睛映着粼粼水光：“海上的日出更加壮阔，太阳像是从水中跃出，将整片海域染成金色。”
他的描述如此生动，几位小姐不约而同露出向往的表情。
林烬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林霜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堂弟，父亲找你。”
林霜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失陪了，诸位小姐。”
他被林烬拽着穿过人群，手腕已经泛起红痕。
经过喷泉时，几滴水珠意外溅在林烬昂贵的锦袍上。
“该死！”林烬猛地松开手去拍打衣袍，上好的丝绸立刻晕开一片深色水渍。
林霜退后两步，脸上带着关切，“堂兄小心。”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林烬能听见，那语调平静得近乎警告。
林烬的瞳孔骤然收缩，“你——”
“二公子！”青州千金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怒气。
少女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手中捧着一枝新折的海棠，笑道：“这花开得真好……”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
林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少女顺势跌入他怀中，海棠花枝被挤在两人之间，花瓣簌簌落下。
这个意外拥抱引得周围一片惊呼，几位小姐眼中明显闪过嫉妒之色。
林烬看着这一幕，突然冷笑出声，转身大步离去。
远处，沈千劫正为柳夫人斟酒。
他的眼角余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
林烬一脚踹开寝室的木门，沉重的门扉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室内熏香袅袅，几名侍女正跪坐在案几旁整理衣物，闻声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伏地行礼。
“滚出去！”林烬厉喝一声，眼中怒火灼灼。
侍女们如蒙大赦，慌忙退下，只留下一个身着淡粉纱裙的女子。
她约莫十七八岁，面容姣好，眉眼间带着几分媚态，正是林烬十四岁时收的第一个美姬，柳莺。
柳莺见林烬脸色阴沉，心中忐忑，却还是强撑着笑意迎上去：“公子回来了？奴婢给您备了冰镇梅子汤，消消暑气……”
“啪！”
林烬反手一记耳光，力道之大，直接将柳莺扇倒在地。
她半边脸颊瞬间红肿，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手中的玉碗摔得粉碎，酸甜的梅子汤泼了一地。
“谁让你多嘴的？”林烬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中尽是暴戾。
柳莺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只低声道：“奴婢知错……”
“知错？”林烬冷笑一声，突然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到床榻边，“我看你是仗着伺候我几年，就敢在我面前放肆了？”
柳莺痛得眼泪直流，却不敢挣扎，只能颤抖着求饶：“公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林烬充耳不闻，一把将她推倒在榻上，抬手又是一巴掌。
“贱婢！”他咬牙切齿，眼中怒火更盛，“你也配管我的事？”
柳莺被打得发髻散乱，嘴角溢血，却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喊。
她知道，若是惊动了旁人，只会让林烬更加暴怒。
室外，侍女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进去劝阻。
直到——
“够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室外传来。
城主负手而立，眉头紧锁，目光沉沉地看向林烬。
林烬这才停手，冷哼一声，甩开柳莺，转身走到窗边，胸膛剧烈起伏，显然余怒未消。
柳莺如蒙大赦，连忙从榻上爬起，跪伏在地，颤抖着行礼：“奴婢……奴婢告退……”
城主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柳莺不敢耽搁，踉跄着起身，捂着红肿的脸颊，跌跌撞撞地退出室外。
待她走后，城主才缓步走入室内，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玉碗和泼洒的梅子汤，淡淡道：“她平常也算个妥贴人，伺候你精心，你拿她撒什么气？”
林烬冷笑一声，负气道：“游园会上所有小姐都围着林霜，既然这样，我还去什么？没得丢人！”
城主闻言，眉头微皱，走到案几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道：“林霜身份在那儿摆着，不过是个依仗伯父长大的孤儿，那些身份高贵的小姐们就算对他感兴趣，家里大都也不会同意的。”
林烬嗤笑一声：“是吗？我看她们一个个恨不得贴到他身上去！”
城主啜了口茶，淡淡道：“让他过去，只是为了看看有没有机会，给他结一门合适的亲事。”
“合适的亲事？”林烬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他能配得上什么好亲事？”
“庶女、小贵族的女儿，或者……”城主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烬一眼，“若是有受宠的小姐闹着非他不嫁，做个上门女婿也未尝不可。”
林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父亲的意思是，让他将来成为我的助力？”
“不错。”城主放下茶杯，目光深沉，“他若真能攀上一门好亲，对你日后继承城主之位，百利而无一害。”
林烬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我才不要他的助力。”
城主挑眉：“哦？”
林烬眼珠一转，像是毒蛇突然盯上了猎物。
他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父亲，”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令人不适的黏腻感，“您不觉得……林霜这张脸，若好好调教一番，送给皇城那些高官显贵当玩物，岂不是更有价值？”
他的舌尖轻轻舔过下唇，“上月南海商会的陈老儿，可是当着我的面夸他‘明珠在侧，蓬荜生辉’。您猜那老东西说这话时，眼睛盯着林霜哪里？”
“皇城那位新晋的镇南王，听说就爱在榻上折腾些稀罕玩意儿……”
城主眉头一皱，语气陡然冷了下来：“胡闹！”
林烬不以为意，继续道：“或者，干脆赏了给我？他那张脸，那副嗓子，用银链锁在暖阁里，从头到脚剥光了想必更有趣。反正他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杂种，当少爷养在府里这么多年，也该回报一二了。”
他说到“回报”二字时，故意拖长了音调，仿佛已经看到林霜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模样。
“荒唐！”城主猛地一拍案几，茶盏震得叮当作响，“他好歹是你堂弟，如今长大了在外有了名声，不比小时候。若真把他送出去，我成什么人了？我还要不要脸？”
林烬撇了撇嘴，显然不以为然。
城主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沉声道：“若是赏你，你又成什么人了？传出去你淫辱血亲，还要不要名声？你将来还要不要继承我的位置？”
林烬闻言，终于沉默下来，只闷着头不说话。
城主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你若喜欢美人，我再给你送几个过来，男的女的都有，随你挑……我新得的一对双生子，生着琉璃一样的绿眼睛，嫩的能掐出水，还没动过，也给你。”
林烬虽然还有些闷闷不乐，但到底没再反驳。
城主见他情绪稍缓，这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为这点小事置气。你是未来的城主，眼光要放长远些。”
林烬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城主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待木门关上，林烬才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林霜……”他喃喃自语，手指敲击着案几，“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