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材料和尘土破坏了原本整洁的实验室。
甚至还有一些神秘粘稠液体顺着墙壁和裸露的管道滴落，恶心至极。
休息区的物品惨遭毒手，无论最新款游戏机卡带，还是舒适的沙发毛毯，均伤亡惨重。
阮昭发出尖锐的爆鸣——
他的六只手臂因为惊吓拧成一团，长腿也像面条般带着波浪，毫不犹豫地奔向被压休息区，拯救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物。
那可都是他的精神药品！
人看似不好，其实已经走一会了。
而他身旁的克伦则向后大跳躲避掉落的东西，全程手揣衣兜里，像蛇一般狠毒的盯着来人。
来人轻巧落地站在诺威司身旁，毫不费力就将对方打横抱起，鲜血浸湿了他的衣服。
男生皱眉“啧”了一声，护着人艰难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药盒，给诺威司喂了进去，还顺脚踢了一直被电击的凯肆。
“你是废物吗？在他爹的垃圾场对我挤眉瞪眼到这里就不行了！”
对方说话的声音很大，看着凯肆半死不活的样子又大声骂了两句不能过审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跟克伦一个阵营，主打谁都骂，谁也别想好的感觉。
“你是？”克伦感觉来人不善，带着明显戾气，对方穿着基地的制服，身高仅仅到克伦的胸口，带着遮挡半张脸的金属面具，下面是带着凶狠的橙色眼睛。
他冷着脸问着，几秒后又像是等不及回答，克伦索性再次打了响指尝试操控凯肆，却不想芯片在男生到来的时失效了，连惩罚的电击都停止了。
“我？我是你爹。”男生笑着回答，他感觉诺威司下身不流血了，这才将人调换位置背在身后，还用绳索固定，稳稳安心，打架舒心！
“这不是垃圾场那个小员工吗？”阮昭一时半会解不开自己手臂的结，努力在一堆工业垃圾堆里探出头，嘴里叼着最新款未拆卡带，说话也不清不楚。
小员工？
克伦无语的咳了一声。
小员工能有这么大本事？
“是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夏至！虽然呢是小员工但今天之后就不是了。”
夏至话音未落，视线里闪过一抹冷光，他快速向后退，再次抬起眼眸时，只见克伦反手持刀，脸上带着失控的表情，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维持体面的假面了。
——诺威司要从他的手底下逃走了。
这可不行呢！那可是……
那可是他的宝物呢！
克伦几乎是没有犹豫，紧攥着刀柄再次袭击夏至，攻击又快又密集，夹杂着攻击信息素，带着不杀死不罢休的架势，大臂伸直轮圆了攻击轨道，硬是划伤了夏至。
夏至撇了眼手臂上的伤口，还有划坏的制服，低头又骂了句脏话。
本来凭借身高优势和自身的灵活勉强与之一战，但还是难抵被芯片强化的克伦。
他就是怪物，没有理智的怪物。
诺威司已经不是克伦的愿望了，反而成了数百个日夜里最执拗的念想了。
克伦的速度很快，他在攻击的同时甚至还念叨着“神会宽恕你的错误”，然而夏至不吃上帝和神的思想，他甚至觉得克伦像喜欢把理念想法强加给别人的顽固老掉牙，成天就喜欢洗脑和话聊，感觉时时刻刻都得盘个串压制一下自己体内溢满的情绪。
夏至一边躲避攻击，一边背着昏迷的诺威司，还要时刻保护对方不被甩出去。
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克伦找到机会，用刀柄打掉了夏至的面具，巴掌大的脸瞬间暴露在空气中，眉骨有很长的一道疤，而那双橙色的眼睛充斥着冷漠，还有仇恨，克伦看了看，又继续发起攻击。
实验室的地面还在震动摇晃，阮昭还在抢救自己的宝贝，谁也没管还躺在地上没爬起来的凯肆。
凯肆：为我发声！！（躺）
诺威司的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颠簸的不适感让他醒了几分，他模糊间想着：怎么闻不到信息素。
终于，在克伦将匕首狠狠插进夏至肩膀时，才警觉周围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带着一分疑惑问着受伤捂住肩膀的夏至，天花板摇摇欲坠的铁管坚持不住，掉落在他和夏至之间的空地上。
好巨大的撞击声在整个建筑物震荡中显得尤为渺小，还溅起很大的灰尘，让对方看不清彼此的脸。
“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猜啊！”
夏至抬起手就将匕首拔了出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甚至将匕首占为己有，开始反攻击克伦。
他从一片灰尘中闯了出来。
然而比起刚才克伦挽花刀的华丽，夏至几乎是刀刀直逼要害，且快准狠，脸上因为血腥味而逐步升起了兴奋。
“小疯子。”克伦被逼的向后退，刚开始他觉得很有意思，但也没有想到面前的狼崽这么凶狠。
身边的墙壁震动无法忽视，他只得让离墙壁最近的阮昭开启防护模式，实验室内很快亮起了红灯，还有刺耳的警笛声。
凯肆逐渐稳定下来，肌肉隐约还能感觉到电流的存在，缓慢从地上爬起，挺直腰板儿拍了拍灰尘，身上的制服因为之前的电击险些粉碎。
他真的不想经历第二次裸‖奔——
人要脸树要皮！凯肆他应该还能行？
“真的不离开吗？”夏至突然停止了攻击，抛出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阮昭和克伦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得抬头向上看去。他们头顶的天花板之上，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壳，他们甚至可以看到楼顶一点点的光。
这栋大楼很高，如果没有权限，任何人都不能入内。然而夏至这个疯子甚至炸通了一大半！
“不儿，你有病啊！”阮昭驾驶自己六条手臂就冲向夏至，还能腾出来一只拿机械枪，扣动扳机朝前来了几发丝滑人体描边，愣是没把人留下，还把自己气够呛。“你把我老窝炸了，我上哪去呀？”
夏至无所畏的摆手，他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跑到站立的凯肆身边大喊道：“快走，这里马上要塌了！”
凯肆立马反应过来，跟着夏至原路返回，还好那个涂鸦门没有被挡住！但是因为故障也打不开门。
凯肆上前就是一脚，两个人也没管还停留在室内的两人，脚底抹油地带着昏迷的诺威司逃跑。
“哥们儿，你这也太刺激了！”
凯肆一步顶夏至好几步，他喘着气，还有精力和夏至打趣。
夏至没搭理他，趁着逃跑的空挡把诺威司换到凯肆的背上。
毕竟是Alpha，力气体力比他强得多。
“等一下出门儿，你带着他赶紧上飞船离开。”
“那你呢？”
“我们有缘会再见的。”
夏至此时说话和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吊儿郎当，此时却带着他们跑了出来。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凯肆点头，他当然没有忘。
夏至想要自由。
虽然现在的他不知道夏至想要的自由，是什么意思，但未来一定会知道。
路途不远，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门口。
凯肆和夏至再次一脚蹬开大门，眯着眼睛，外面的环境大变了模样，遍地都是倒地的海盗，机械零件浸泡在地面的血水里，而右侧停放着熟悉的飞船。
是他们来时驾驶的飞船。
“去吧。不要回头。”
夏至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拿出了凯肆送给他的香烟，包装简单，他很快就拆开了，但里面并不是烟，而是一个迷你炸弹。
“下一次，正儿八经给我一盒吧。”
“谁说下一次了？”
凯肆的声音随着基地里的风飘到夏至的耳边，他抬头怔愣地接住了东西——是真的香烟。
对方甚至担心他不信，还将外包装拆开了，是第一星系最好的那款，夏至只在海盗高层内见过。
但其实他并不喜欢吸烟，只是喜欢收藏罢了。
凯肆抱着诺威司上了飞船，他不知道为什么很信任夏至，甚至来不及思考，被推搡着回到了一切原点的飞船上。
将人安放在飞船内唯一的医疗仓里，自动开启治疗模式。
——只要对上克伦，诺威司必会受到伤害。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所以他才十分讨厌克伦，有时候凯肆想不明白，为什么克伦阴魂不散，在任何地方都有他的身影？
简单定位了最近的空间站，飞船逐渐升高，有一些坏的地方被夏至修好了，甚至还添加了攻击系统，能源也是满格。
之前他们在垃圾场，就听到过夏至喜欢拆解飞船换钱，那下一次再送他一些好的吧。
凯肆透着保护罩看向地面，基地里竟然内部还发生了混战！他眼力很好，看到了几个改造人在相互攻击，身上机械部分的零部件打得飞溅。
这里应该不止有芯片改造。
但更多的讯息，还需要等他们回到安全的地方。
医疗箱安全的运行，诺威司半梦半醒。他全身都很痛，体内的旧伤也跟着胡闹。
人体实时数据以弹窗的形式显示在凯肆面前，创伤，贫血，甚至差点先兆流产。
“先把你送回去吧。”
凯肆小声呢喃着，经历过这一次，他肯定不会让诺威司跟着他到处跑。
联盟会保护他，克鲁布伦家族更会。
而凯肆现在的身份，还不便于出现在公众人前。因为芯片的原因，他很容易成为人人喊打的“走狗”。
所以他决定先回到联盟，秘密将诺威司送回，自己再出来继续调查。
芯片和海盗基地的一切暂时落幕，而凯肆还需要查看资料，确认是否能将自己身上的“定时炸弹”取出。
在之前被迫接受时，完美的融合总会成为海盗和克伦利用自己对抗外界的武器。
他讨厌被控制，也更讨厌还不够强的自己。
地面的夏至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漫不经心地启动了手里的迷你炸弹，向后一扔，他没有回头，海盗基地里只听“轰隆”的一声，代表最高权力的那栋大楼瞬间倒塌。
这栋大楼的倒塌并不代表罪恶的消散，他们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见面，但凯肆想起夏至的脸，恍惚间竟觉得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尤其是那双锋利的，充满攻击性的眼睛。
但他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