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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 1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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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黄土之中,沈路看见江月蘅怀抱游青碧缓缓走出来。

他上前急奔几步,从江月蘅手中夺过游青碧,确认她还有呼吸后,才赤红着眼,怒目而视,吼道:“她只是个凡人,为什么你一定要将她拉进来!”

他顾不得眼前的是掌管着冥界的江月蘅,继续道:“她身上没有一点点神迹,她娘只想让她在凡间当一个平凡的人,你为什么要将她拉进来!为什么!”

江月蘅回答不了。

为什么要再来见她?

她明明已经回到了栖山,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

为什么自己要再见她,让她经历这些痛苦?

身在黑暗之中的自己,为什么将她拉进来?

他的四周,隐匿的魔气渐渐显现。

不能入魔,不能入魔,他紧紧握着双拳,拼命遏制住熟悉的气息,低声道:“带她走。”

恍惚之中,他看到沈路将游青碧抱着朝远处走去,他颓然倒地,任由黄沙一层层地扑面而来。

等他再次醒来,大半个身子已经埋入了黄沙之中。

落日熔金,四周温度骤降,他晃晃悠悠站起来,只看见眼前整个世界一片焦黄,风沙已经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沈路即使再凶残,也会照顾游青碧,眼下最重要的是,必须要修补她的五识,一旦时间长了,就再也修补不了了。

江月蘅踉跄几步,拖着沉重的身体朝着仓阁山而去。

江月蘅一进入洞穴,洞穴内部布满了错综复杂的蛛网,宛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天幕,将每一寸空间都牢牢笼罩。

在这张死亡之网上,各式各样的妖兽尸体残骸悬挂其间,有的已经风化成了白骨,有的则还残留着些许血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整个场景阴森可怖,仿佛踏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狱之门,令人心生畏惧,不敢再向前踏进一步。

“原来是冥主……”

蜘蛛精依然倒立着吊在树上,只是脸上的褶皱渐渐消失,变成了少女的模样:“真是……蓬荜生辉呀!”

江月蘅道:“想跟你讨一些蛛丝。”

蜘蛛精好奇地在他四周荡了一圈,这才扭转了身体,跳下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

江月蘅道:“我可以拿东西给你换。或者,我可以答应你,六道轮回时,让你顺利些……”

蜘蛛精佯怒,抖动双肩嗔怨道:“那你这意思,就是盼着我死了?”

“我只是给你更多选择而已。”

“你有什么可以跟我换的?”

“修为,神器,契约……都可以。”

蜘蛛精微微皱了眉头,伸出细长的手指缠绕着自己耳边的长发:“看来,你要修的东西对你很重要。”

“是。”这一点,江月蘅早已明了,无法逃避。

蜘蛛精凑得很近,近到江月蘅只能看到她的瞳孔:“那我说,我要你的……心呢?”

“你要的话,我可以掏出来给你。”

蜘蛛精伸手勾住江月蘅的脖子,手指在他身上缓缓游走,声音柔媚温柔:“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月蘅侧过头,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冷漠与坚定,双眼冰冷地凝视着她,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他缓缓地说道:“如果这颗心可以跟随自己的意志,我也可以给你。”

蜘蛛精听到这话,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松开紧握的手,带着一丝埋怨和不满,轻声反驳道:“瞧你说的,好像你的心真的能随意赠予似的。”

她伸手一拉,动作轻盈而熟练,又将自己拉回了那张错综复杂的蜘蛛网上。转过身来时,她的脸庞已经变回了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仿佛刚刚的青春美貌只是一场幻觉。

“借给你可以,但是,我偏就要你的心。”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在她眼中,这颗心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说完,她轻轻喊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期待:“宝贝,出来吃东西了。”

江月蘅听见洞口传来一声长鸣,那声音尖锐而悠长,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纂雕扑腾着它那对巨大的翅膀,卷起一阵风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江月蘅紧握着手中的剑,面对着蜘蛛精,他提出了疑问:“给它就可以了吗?”

蜘蛛精坐在自己编织的网上,撑着自己的下巴 ,目光深邃,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它喜欢自己剥。”

江月蘅身负累累伤痕,步履蹒跚地踏入游青碧的房间。

他浑身因为伤口而微微颤抖,却依旧伸手在游青碧的眉心、耳畔、唇边轻轻抚过,为她一点一点织补五识。

最后一缕灵识归位,江月蘅如释重负,缓缓倒在了游青碧的身边。

他突然察觉到,那困扰自己已久的业火之毒,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无踪。他能够不再因为碰触游青碧而承受业火焚烧的痛苦。

他想起在飞沙海时,游青碧在自己身上落下的那一滴晶莹泪水。

原来,那便是一滴最伤心的眼泪。

房间内,淡淡的月光洒落,映照出一片宁静与祥和,仿佛所有的痛苦与纷扰都已远离。

沈路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眼前的一幕让他怒火中烧。

昏黄的月光下,江月蘅正埋头亲吻着游青碧的额头。

沈路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一把将江月蘅从游青碧身边拎了起来,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紧绷,眼神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寒意,冷冷地命令道:“你给我离她远一些!”

江月蘅目光冷冽地与沈路对视,但很快,他的语气变得平淡且认真:“游青碧不希望你攻打安燕。若是你能带兵退回到鹿浦,我便成全你们,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沈路闻言,压抑住内心的波涛汹涌,他想也不想便毅然答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见游青碧,我就不再攻打安燕。”

游青碧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痛苦深渊,日复一日,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在连续的几个夜晚中,她不断地被同一个梦困扰,那是一个关于五知尽丧的梦。

在梦里,她伸出手去触摸江月蘅的脸庞,然而触碰到的,却是落也那张狰狞的面容。

每当她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过来,沈路总是会出现在她的床边,轻拍着她的背脊,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

他的眼眸里满是担忧与疼惜,夜深人静时,他轻手轻脚地为游青碧掖好被角,生怕惊扰了她的浅眠。

白日里,他则耐心地劝慰,试图用温柔的话语抚平她心中的伤痕。

与此同时,他果断下令,将部队撤回鹿浦。

沈路担心她会再次陷入那些可怕的梦境,于是他让沈乔代替他在军营中驻守,而他自己则日日夜夜地守护在游青碧的身边。

连续几天的雨水绵绵不绝,看着窗外细雨如丝般地落下,游青碧突然打破了沉默,轻声说道:“沈路,我想回到栖山去。”

沈路点头表示理解:“好的,我会带你回到栖山。”

游青碧缓缓地睁开了她那双迷蒙的眼睛,目光在沈路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地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她坐在床上,双臂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在膝盖中间,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颤抖地问道:“沈路,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为什么还是那么痛苦?”

沈路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装饰精美的酒壶,然后对游青碧说道:“这个酒壶里的酒,是我特意从一位仙人那里求来的。那位仙人告诉我,只要喝了这种酒,就能够让人忘记所有的伤心往事。”

游青碧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酒壶上,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苍白的微笑:“我知道,这酒壶里的酒,就像冥界的忘川水一样,一旦喝下,所有的前尘旧事都会被遗忘。”

沈路犹豫着道:“那位仙人还说,这种酒只对那些心甘情愿喝下它的人有效。我把它放在这里,喝与不喝,完全由你自己决定……”

沈路的话音未落,游青碧突然伸手夺过了沈路手中的酒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仿佛在说,太难受了,难受得想要撕碎这颗心。

既然连心都可以不要,那么,还有什么值得留恋,还有什么舍不得丢弃的呢?

游青碧知道自己受了一次很重的伤,几乎断命,所以她的记忆有些混乱。

关于那场重伤,府中下人只说是伤及头部,再不肯多言。

她想不起和沈路成亲是哪一天,想不清他们是为什么要离开栖山,离开鹿浦来到了这里。

她在将军府中养了数月,到初春时身子已无大碍。

沈路出征讨伐安燕,虽未在府上,但各路珍宝源源不断送入府中。

南扶山的肉芝吃一口延年益寿,枯海的人鱼泪里可以看见爱情故事,恶灵潭底的竦斯能卜凶吉。

按姑姑的话说,就是皇帝后宫最受宠妃子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只是没人知道,她总会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见自己赤身处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潭之中,四周皆是刺骨瘆人的寒气,连寒气本身都无法躲避这来自深渊的恐怖。

她紧伏在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胸口,丝毫未有惧怕和胆怯,用惨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男人沾着斑斑血迹的唇,贴在他耳畔低声:“殿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你在哪儿,我都会陪着你,不会离开你的。”

黑暗中,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在潭水折射的幽绿磷火中窥得他如亡魂般的墨绿瞳孔,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比寒潭的水更冷。

她凑上前去亲吻,那干裂的唇夹杂着不断溢出的血腥味,令人窒息,深觉痛苦。

她的黑发与男人的黑发在水中漂浮纠缠不清,犹尤云殢雨。

粗糙的掌心轻抚她纤细的腰肢,身后刺骨的寒意与胸口的炙热焦灼着,冷热冲撞,煎熬痛苦。

每每在这样的梦境之中惊醒,游青碧浑身都会浸出冷汗。

梦中的每一个画面都如同锋利的针尖,扎入脆弱的神经,让人痛苦万分。她紧紧地抓着被角,指尖泛白用力。她不敢喊另一张床榻上的丫鬟翠翠,只能借着窗户透出的微弱月光,试图在黑暗中寻找一丝安慰。

但周围的一切,在她的眼中都变得既熟悉又陌生可怕。

她清楚地意识到梦里的那个男人不是她的丈夫沈路,而是别人。

她居然在梦里与别的男人做出那样的事情,说出那样缠绵的情话。双瞳里涌入浓浓的恐惧和不安,她越发害怕羞愧,却无人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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