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等待,豆角终于成熟了。
游青碧摘了满满一筐,脚步轻快地走回小木屋。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屋门之际,敏锐地感知到屋内有灵力波动,立刻提高了警惕。
她召唤出浅影,小心翼翼地向屋内走去,就见周慈躺在床上,手托着头,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游青碧惊讶地问道。
周慈低声笑着回答:“难道只有你能神出鬼没,我就不能施展点法术?”
正交谈间,一个身影突然从周慈身后冒了出来,兴高采烈地道:“是我带她来的!”
原来是琅然。
游青碧对他们的到来感到非常意外,她收回手中的剑,询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琅然得意地道:“我这个半仙可不是白当的。”
周慈却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得了吧,还不是一路打听来的?”
被揭穿的琅然一时气恼,坐在桌上道:“你这屋子里连点肉都没有,我给你打了一只兔子,就在后院,自己去处理吧。”
游青碧无奈地挽起袖子,叹气道:“行,两位大人稍等,我这就去准备给两位大人的吃食。”
她端着簸箕向后院走去,周慈紧随其后:“我这次来,是还有件事想问你。”
游青碧一边清洗兔子,一边回应:“你说吧。”
“你认识沈路吗?听说他也是从栖山出来的。”
游青碧满脸震惊:“你怎么知道他的?你和他有过接触?”
周慈叹了一口气,道:“你还真认识他。”
游青碧也顾不得跟周慈解释什么,只道:“他到底怎么了?”
周慈一边帮游青碧清洗豆角,一边道:“据说他已经成了大将军,和顾言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准备攻打安燕。”
“沈路?”游青碧大吃一惊:“不可能。”
他什么胆量,游青碧再清楚不过。他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不可能一跃成为将军,更不可能主张攻打安燕。
这里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正说,突然就见一个影子“咚”的一声落在了游青碧面前,在地上打了个滚,露出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东宁?”游青碧诧异地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东宁,一脸惊诧。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都来这里了?
“江月蘅那个混蛋,我求了他好久,他才告诉我你住的地方,哼,气死我了,不然的话,我早就……”
说到这里,她看向周慈,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结巴道:“你……你……你是谁啊?”
游青碧看了一眼周慈,如今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是个男人,立刻道:“你猜她是谁?”
东宁蹙着眉,十分难过地道:“你真不喜欢江月蘅了啊?”
游青碧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周慈还一把搂住她道:“什么江月蘅,她喜欢的是我。”
东宁这才听出是个女声。
“你们到底要不要做饭啊?”琅然突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惊讶地看到东宁居然站在院子里。
东宁见到琅然,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耳朵像河蚌一样一张一合,却故作生气地说:“琅然,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琅然虽然面带微笑,却回答道:“你管不着。”
游青碧望向东宁,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要是被谏院的巡官发现,我看你怎么解释。”
东宁不屑地回答:“谏院正忙着内斗呢,没空管我这个小角色。”
周慈插话道:“原来神仙界也会有内斗啊?”
东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回答说:“是的,和你们人间没什么两样。”
周慈说:“那可真是无趣。”
游青碧追问:“谏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宁道:“天族太子之位呗,九璃神尊、严露神尊和双全神尊要立希墨为太子,月栖神尊、历安神尊还有天帝却以希墨还未晋升上神为由反对。其他的神尊又不站队,像是在看热闹一样。”
游青碧能想象得出那混乱的场面。
“相较于寒燮,希墨其实并不逊色多少,只是过去被寒燮压制得太厉害,以至于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华。”东宁说道,“不过,如果换作是我,我会选择陆棋。”
“你为何选择他,是因为你喜欢他吗?”琅然询问。
东宁瞪了他一眼,反驳道:“关你什么事儿啊!”
琅然心中不快,言辞间便带上了几分不悦,只冷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确实与我无关。”
游登儿心系沈路,无心参与他们的谈话,勉强准备了一桌饭菜,却只吃了几口,便忍不住起身说道:“不行,我得去找沈路。”
“沈路是谁?”琅然一脸困惑。
“是她喜欢的人。”东宁解释道,“被游青碧带到无稽神殿,为江月蘅做证的凡人,当时害怕极了。”
东宁继续说:“你不会喜欢他了吧?”
游青碧顾不上向他解释,只是对东宁说:“我稍后会详细告诉你。这些人就拜托你了,务必帮我送他们回安燕,等我打听清楚后,再来找你们。”
周慈却表示担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游青碧微笑着回应:“有什么不放心的?沈路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我。”
东宁也附和道:“别劝她了,这里离酆都山不远,如果她遇到危险,江月蘅也会来救她的。”
周慈疑惑地看向东宁,问道:“就是教她法术的那个神仙?”
“啊?”东宁看向游青碧,笑着反问:“你是这么跟她说的?”
游青碧无奈地解释道:“江月蘅就是冥主。”
游青碧只随手找了个人,便在鹿浦城中最显赫的大道上找到了沈路的府邸。
游青碧站在那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看着朱红大门和门前威武的石狮,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
这些都是他被自己带去无稽山之后出现的变化,到底是什么让他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微风拂过,府邸周围的柳枝轻轻摇曳,她正准备敲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沈乔一身戎装,在府门前勒住缰绳,一跃而下。
游青碧立刻喊道:“沈乔!”
只见沈乔疾步跑到她面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到一旁道:“别喊别喊,我现在正冒充我哥呢!”
游青碧不明白,问:“你冒充他干什么?”
沈乔道:“他有事得离开军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所以让我在这里以他的身份待两天。”
“可是……”游青碧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些士兵,不解地问:“他们看不出来吗?”
沈乔笑了笑道:“在栖山就没几个能分得出我和我哥哥,这一身铠甲一穿,他们都认不出来的。”
游青碧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沈乔理了理思绪道:“我也不知道,兵部派人来请我和我娘下山时我们还以为他犯了什么罪,结果说他履历战功,当了大官。圣上专门赐了个宅子给我们。没几天他就跟着顾言回来了,还把小啾也安排在了家里,名义上是贴身照顾我娘的丫头。”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游青碧问。
“不知道,他没说。”
“你一点都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游青碧问。
“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好像和顾言闹得很厉害。”沈乔看着一脸严肃的游青碧,又道:“要不我带你回宅子等他?”
游青碧摇摇头。
沈乔急道:“你要不愿意,我给你找个客栈也行。”
游青碧摇摇头道:“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过几日再来找他。你自己小心些,不要被别人看穿了。”
沈乔道:“放心好了。”
游青碧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也照顾好小啾。”
沈乔笑着点点头。
游青碧在鹿浦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晃荡了许久,脚步迟疑,萌生出前往沈路的军营等沈路回来的念头。于是,她出了城,在里军营不远处的地方给自己搭了个简易的小屋。
终于,几日之后,沈路的身影出现在了军营的大门前。
游青碧立刻朝着军营奔去,大声喊道:“沈路!沈路!”
沈路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调转马头,就见飞奔向自己的游青碧。
他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所有的疲惫与忧愁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他毫不犹豫地跳下马,径直朝她奔去。伸出双手,准备将游青碧紧紧拥入怀中。
可游青碧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她的眼神复杂,让沈路的心猛然一紧,原本满溢的喜悦瞬间被一丝不安所取代。
“我姐姐对你做了什么?”游青碧厉声问。
沈路一脸无邪地笑着问:“你姐姐?什么姐姐?”
游青碧看着他原本白皙稚嫩的脸上露出了长期风吹日晒的沧桑,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却依旧如往昔一样对自己笑着,心里一软,便换了语气道:“你别骗我,我知道你什么都记得。”
“游青碧,你怎么了?”沈路凑上前,弓着身子侧着头仔细看着她,突然笑道:“我说过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回来,你看,我做到了。”
他掏出怀里的兵符给游青碧看,掌心全是厚厚的一层血痂。
游青碧淡淡回道:“恭喜你,得偿所愿。”
沈路脸上的表情愈发得意:“走,我带你回府去见见我娘和小啾。”
说完,他一把拉起游青碧就要去牵马。
游登儿却僵在原地,问:“你还记得离开鹿浦那天的事情吗?”
“记得啊,好像遇到了妖怪,死了一些兄弟,我也被乱石击中晕死过去,醒来之后才发现被他们丢在了伤兵营之中。”
游青碧盯着他认真思索的眼神,又问:“那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有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沈路蹙眉,很快又舒展眉头道:“有啊,死过一次,现在就不怕死了。”
沈路低头问:“你是不是以为我被妖怪吃了?”
游青碧胡乱地点点头。
沈路问:“那你呢?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游青碧胡乱答道:“跟一个朋友去了蕲州一趟,玩儿了一段时间。”
“难怪小啾说你回来了,我派人去栖山寻你,结果你不在。”沈路看着游青碧道,“不过你现在可以住我府上,我那地方大着呢,十个八个人也都住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