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游魂飘荡于大地之上。
魂器让他没有消散。
他逃到了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里,他曾在这里找到拉文克劳丢失的冠冕,并将它制成了第五个魂器。
他仅剩下一个魔力,可以附在别人的身上。他有时附在动物———特别是蛇———的身上,但他并不喜欢这样做,因为动物的身体不适合施展魔法,而且他的附身缩短了它们的寿命,它们都没能活很长时间。
穿过亚得里亚海,越过奥特朗托海峡,他来到了意大利。
———柠檬小镇。
他其实不常回到这个地方来,几十年了次数或许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很清楚伊顿先生,也就是他的祖父,母亲的父亲,不喜欢他,所以他没必要非来到这给所有人不痛快。
上一次回来,还是参加伊顿先生的葬礼。
伏地魔必须要承认,在恢复记忆之前,他从未想过去寻找这个“妹妹”。记忆不全是一回事,感情是另外一回事。
啊,恐怕不止,似乎直到这次濒临死亡,他才想过来找她。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已经这样,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还是熟悉的砖头屋子,只是一进来,就能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的蓝色蝴蝶标本,格外显眼。
这回真的是陷阱了。
他深刻明白。
但他还是飘到前去,附身而上。
如此多年,他仍旧没有挖掘出莱森家族最深的秘密,而现在,所有东西明明白白的摆放了他眼前。
一块刻着字的大石头,发着金光。
上面的语言以伏地魔毕生的知识储备,可以负责任的说不属于当今的任何一种。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纯白的空间,边界迷蒙的有些看不清。他在这里拥有了身体,虽然还是以幽灵的形式。
“汤姆·里德尔。”一道声音响起,却没见到人影。
“你是谁?“
那声音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是继续说道:“很高兴见证你的第一次失败。”
“一个冷酷、残暴、无情的人,既对敌人十分残忍,又从未关心过自己的追随者。从来没有希望获得他人的陪伴和友谊,因此也无法理解任何一种爱,无法理解对他人的感情。认为一切都源于权力,并不存在什么善恶是非。”
“这样糟糕的你,凭什么能———”
那声音猛地止住了。他激动的情绪一瞬间平缓,又恢复到那种淡漠的姿态:“如此自大,想要无所不能,想要长生不老。“
“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你做不到。”
伏地魔本来无动于衷的听着那些评价,但这最后一句一击即中,猛烈的戳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上。
因此,他变得暴怒:“你在哪里?出来和我讲话!”
那声音笑了,然后渐渐从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越变越年轻,最后固定在稚嫩的童声上。
与此同时,一个银发小男孩凭空出现,翘着腿,支着下巴,坐在看不见的椅子上盯着他瞧。
伏地魔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古怪,他的确没想到那会是个小男孩,他也确信他们此前从未见过。
“你从哪儿知道了我的事?”伏地魔问道。
“嗯…”小男孩的指尖敲击着他的下巴眼神微微眯起来,懒懒地问,“这很重要吗?”
小男孩的态度是打定主意不配合了,伏地魔嗤笑了一声,他自从来到这个空间就法力全无,连附身的魔法都用不了。他的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小男孩不能用常理判断。
“告诉我你的名字。“他说道。
“你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小男孩从隐形的凳子上跳了下来,缓缓走近他。
看到伏地魔扭曲的表情,小男孩再一次笑了:“你不是很喜欢说混血统或者麻瓜低人一等吗?那么你就当我是纯血,而你是那个混血统好了,反正你本来就是,不是吗?”
要知道伏地魔很少与人真的起什么口舌之争,大部分时候能动手的情况,他绝不动嘴,除非他是单方面的输出他的理论。
这小男孩的嘴和淬了毒一样,伏地魔是争不过的。
想到这,他的反应反倒平和下来:“你也只会逞口舌之快了是吗?”
“啊,”小男孩背着手一蹦一蹦的跳着,“伏地魔先生,让我来告诉你吧。今天如果你离开这里,不久之后你还会再失败一次,而那次你将迎来真正的死亡。那我问你,你现在要离开吗?”
伏地魔信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
他本是来寻找莱尼的踪迹的,被这莫名其妙的打岔,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也不在意了。
伏地魔毫不犹豫的转身。
他离开了。
-
邓布利多和哈利正走近坐落在一片菜园之中的一栋看起来小巧而整洁的石头房子。但当他们走到正门的时候,邓布利多一动不动的站在了那里,哈利差一点撞到他的身上。
“哦~!天啊~~哦~~天啊,天啊,天啊。”
哈利顺着他的目光沿着精心修葺的小路向上看去,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院子的门显然被人破坏了,摇摇晃晃的挂在门栓上。邓布利多顺着他们来时的路来来回回的扫视了一遍,看起来空无一人。
“拿出你的魔杖跟着我,哈利。”他轻声说。他打开院门沿着菜园的小径迅速又无声的向前走去,哈利紧跟在他的后面,慢慢的推开房子的前门之后,邓布利多举起他的魔杖。
“Lumos.”
邓布利多魔杖的杖头亮了起来,照亮了一条狭窄的门廊。门廊左边是另一道开着的门。邓布利多高高的举起发光的魔杖,径直走近了起居室,哈利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紧接着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一座摔坏了老爷钟躺在他们脚下,钟罩已经破裂了,钟摆躺在离他们更远的地方,就像一支掉在地上的剑。一架钢琴被人弄倒了,琴键撒了一地。被肢解了的屋顶吊灯的碎片弄得到处都是。一些半干瘪的睡垫被扔在四周,睡垫里羽毛从撕裂的破洞里面冒出来。玻璃和陶瓷的碎片到处都是,像粉末一般。
邓布利多把他的魔杖举得更高一些,魔杖的光照到墙上,墙纸上残留着一大片暗红色的,粘煳煳的东西。哈利轻微的呼吸声让邓布利多朝四周看了看。
邓布利多小心翼翼的挪步到屋子中间,仔细地检查他脚下的碎片残骸。哈利跟在他的后面,向四周瞅瞅,他担心在破损的钢琴和倾覆的沙发那边会藏着什么人,但显然并没有迹象表明如此。
“可能这里有过一场争斗,然后——然后他们把他抓走了,教授?”哈利猜测着说,试着不去想象那个人受了多么严重创伤才会在墙上留下如此一大片血迹。
“我不这么认为,”邓布利多轻声说,朝他身后一张显得过于臃肿的扶手椅瞥了一眼。
“您的意思是他———”
“还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是的没错。”
没有任何预先警告的,邓布利多闪电般的出手了,把他的魔杖头戳在那张臃肿的扶手椅上,椅子喊了一声:“哎呦!”
“晚上好啊,霍拉斯,”邓布利多说着,一边直起身来。
哈利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几秒钟之前还躺着那张扶手椅的地方,现在正蹲着一个肥胖的,秃顶的老头子,用手揉着他的肚子,他那水汪汪的眼睛委屈的朝上瞅了一眼邓布利多。
“你用不着那么使劲地用魔杖戳我啊,”他粗声粗气地说,他爬着站了起来。“痛死我了。”
魔杖发出的亮光照在他身上,他的秃脑壳亮闪闪的,突出的眼睛,留着一大把银色的,海象一般的胡须,他穿着淡紫色的丝绸睡衣,外面套着栗色的天鹅绒外套,上面还缝着精致的纽扣。他的脑瓜顶还不及邓布利多的下巴一般高。
“这次伪装术那里出了问题呢?”他吃力的爬起来时嘴里咕哝着说,仍旧揉着他的肚子。他似乎对于被别人发现自己伪装成一把手扶椅子并不感到多么尴尬。
“我亲爱的霍拉斯,”邓布利多说道,他看起来非常开心,“如果食死徒造访过这里的话,房子上面应该留下黑暗标记啊。”
这个巫师用他短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前额。
“黑魔标记,”他嘀咕着说,“我就知道会在什么地方出问题的……算了。反正也没有时间作出那个东西,你们进屋子的时候我正试着完成最后一处伪装呢。”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吹得他的大胡子末端抖了抖。
“我可以帮你一起收拾收拾吗?”邓布利多礼貌的请求道。
“请吧。”另一个说。
地上的家具飞回到了它们原来的位置;摔坏的装饰物在半空中自动的复原,羽毛又钻回了睡垫里面;撕烂的书本修补好自己的书页飞回到了书架上;油灯一路滑翔着飞到靠墙桌子上并燃烧起来;一大堆碎裂的闪闪发光的像框飞过屋子,当它们落到桌子上的时候,又变得完好如初。满屋的物件上裂痕,缝隙,破洞都被修补如新,墙上的痕迹也一扫而空。
在忙了一圈过后,斯拉格霍恩总算注意到了哈利。
“啊哈,”他说,他的大圆眼珠扫了一眼哈利的前额和前额上那道闪电形状的伤疤。“啊哈!”
“这个,”邓布利多上前介绍道,“就是哈利·波特。哈利,这位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和老同事,贺瑞斯·斯拉格霍恩。”
斯拉格霍恩转身面向邓布利多,一脸狡黠的样子。“你认为这样就可以说服我,是吗?我的回答是:没门,阿不思。”
斯拉格霍恩有个喜欢收集优秀学生的小怪癖,这也就是为什么邓布利多带哈利来这里。他知道斯拉格霍恩是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的。
而在这里,哈利再一次“见到“了莱尼。
斯拉格霍恩站起来跳了几下,自得的微笑着,指了指梳妆台上那些闪闪发光的像框,每个像框里都有一些人在活动。
莱尼一眼就看到了与他单独合过照的莱尼,从其他照片来看,这似乎是什么很不得了的殊荣。
哈利主动出击:“这是莱尼·莱森吗?”
斯拉格霍恩先是愣了一小下,然后拿起哈利指着的相框,他看着照片里小小的人,轻轻地问:“你也认识她?”
这根本就不出哈利所料,他甚至都有点习惯莱尼的出名程度了,还有每个人那些奇怪的反应。
“你知道吗?“斯拉格霍恩陷入怀念的情绪里,“她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哈利就这点与斯拉格霍恩讨论了一番,他敢保证他对于莱尼经历的熟悉程度,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差别只在于他没有亲眼见过罢了。
斯拉格霍恩曾经是斯莱特林的院长,莱尼在他的院下,与她相处的时间比其他教授多得多。所以他的回忆更多了,沉默的时间也更长。
哈利几乎可以断定莱尼最后一定是遇害了,所以大家全都闭口不言。谁都不想提起这件伤心事。
这也侧面反映出斯拉格霍恩有多喜欢莱尼这个学生。他惦念的也许不止是莱尼,还有当初的那些老朋友,和其他教授打赌她在哪门课上表现会最好的日子。
人老了,总是会想念很多东西。
结局谢天谢地,斯拉格霍恩还是重新接受了担任教授的请求,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