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十五年初,皇太子赫连敬为两国和平之交奉命出使河东,未料途中遭遇暗杀。
半月后,裕朝皇太子薨,年仅22岁。
仁宗闻讯悲痛交加,当场气急攻心,卧床不起。
朝堂之中人心涌动,皇太子骤然薨逝,皇帝卧病不起,与此风雨飘摇之际,陆太傅自请辞去所有官职告老还乡,陆太傅乃两朝元老,为人清正刚直,为国为民,深受帝王信任,更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此言一出,使大半朝堂震动。
陆氏一门清正之名天下皆知,数日前,时任御史的太傅之子陆宽在办案过程中被匪寇刺杀而亡,当今皇后庶妹是陆宽之妻,正怀孕七个月,听到消息后腹痛不止,一尸两命。
于是,陆氏满门仅剩太傅和五岁幼童,名满天下的陆家得此遭遇,实在令人唏嘘。
太傅辞去官身,返回兖州,从此祖孙两人相依为命。
仁宗十五年八月初一,京都街头
“听闻昨夜三皇子带兵冲入皇宫,意图谋权?”
“可不是,那刀剑声可是整整响了一夜!”
“我堂兄的表姑姐在宫里当差,她传出消息说三皇子昨夜兵败后在东宫自焚了!”
“什么?!当今圣上一共四个皇子,太子殿下去世后,四皇子又年幼,朝中只剩下两位......那三皇子天潢贵胄,又是中宫嫡出,自小聪慧非常,文墨武艺无一不通,怎会落得个如此下场,哎~”
这人抬头望向那黑压压的天空,心中暗叹,变天了。
仁宗十五年八月初七,大裕第二任皇帝仁宗驾崩,留下遗诏,由二皇子赫连忌继承大统。
二皇子登基后,改年号为泰宁,尊生母叶嫔为皇太后,封四皇子为安王,追封三皇子为景王。
──十二年后
“放榜了,放榜了!”
今日是科举进士放榜的日子,京都格外热闹,公告墙下人山人海围的水泄不通。
“中了!中了!我家公子中了!”一小厮满面红光,欣喜若狂,从人群中推搡而出,明明不是自己高中,面上激动之色却无法抑制。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一位五六十多岁的男人,身形削瘦,满脸沧桑,他的眼里难掩失望,身体微微颤抖,像是风中的芦苇,摇摇欲坠,口中喃喃着什么,最后被身边的小伙子搀扶着向远处走去......
陆清竹在二楼看着这众生百态,心中百感交集。
“清竹!清、清竹!你、你中了!中了!”好友关云琅跑上二楼,扶着陆清竹的肩,呼吸急促,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中了!一甲榜首!17岁的会元!”他的双眼瞪得老大,那眼睛似是要从眼眶中蹦出来,里面燃烧着炽烈的火焰,直勾勾的盯着陆清竹。
陆清竹其实昨晚便已经知道自己的名次,闻言也并未格外激动。
“嗯,我已经知晓了。恭喜你,云琅,金榜题名!”
“和你相比我这算什么。不过你也太镇定了,你看这底下的学子,得知自己中举无一不喜不自胜。”
关云琅对他的镇静十分失望,转而想起身旁这位好友从小聪慧,富有“神童”之名,又有陆太傅的悉心教导,各类诗书典籍一点就通,便微微叹了一口气。
也是,不要说我大裕了,此等才华纵观历史也很难找出几位,身负大才,也难怪镇静自若了。
陆清竹微微一笑,“非也,祖父昔日同僚在昨夜便已经将结果告知于我。”
“只是看这底下景象,心中不免有些沉重罢了。”
关云琅闻言看着底下众人,沉默了一会,又转头看向陆清竹。
眼前的少年未及弱冠,皮肤白皙如上等的羊脂玉,眉眼如画却带着一股清澈的少年正气,一袭青衫衬得此人如雨后青竹,干净又挺直。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科举是唯一一个可以使他们脱离庶民身份,实现理想抱负的机会。”
“是的,但转而想想这些人也算幸运了,多的是那些连认字都没条件的百姓,终而一生只能耕耘那半分土地。”
“以后咱们为官坐宰的定要为这些百姓好好改善生活。”
“好啦!清竹,不说这些了。今日是我们的大日子,我已经让人定好了云鹤楼的上等间,咱们今日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关云琅拍拍清竹的肩膀,拽着他的衣袖,二人大步向外走去。
进士放榜后一月之后便是殿试,落榜后大部分人都返乡归家,而高中者大多都在积极准备殿试,眼看着京都又要恢复往日的状态。
此时,边关传来捷报──
萧将军率领兵马接连攻占辽丹两城后身负重伤,但为我朝与辽丹签下了百年和平条约。
圣上大喜,经与摄政太后商议,封萧青山大将军为定国公,长子萧烈为靖远侯,次子萧河为定国公世子,第三子萧凛为安定将军。
念萧家驻守边关已久,且定国公重伤未愈,特令萧家派一人驻守边关,其余等人即日返京。
百姓听闻皆称颂萧家英勇,当然,也有人对此结果不胜满意。
五十多年前,河东与辽丹都是前朝的国土,因皇帝残暴不仁,各地王侯纷纷起义,裕朝太祖皇帝仁勇,将大部分国土收归麾下,因河东与辽丹地区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自此都未能将其收复。
“依我看,萧家就应该一鼓作气将那辽丹一举拿下,扬我大裕国威,作何签订那劳什子合约!”那人双手抱胸,下巴高高扬起,脸上倨傲之气抑制不住。
一青衫男子听此对他轻轻抱拳行了一礼。
“仁兄此言差矣,且不说要收复那辽东何其艰难,绝不是我等轻轻一言就可攻下,那将士们每日的粮草、军资等各项供给皆是需由朝中大人们一一衡量方可定论,在下认为我大裕满朝文武定能在仁兄之前有所计较,仁兄以为呢?”
“你、你,哼!”男子被噎的一时无法辩驳,在周围人的目光凝视下,甩着衣袖,愤然离去。
这青衫男子便是陆清竹,他站在人群中,身形挺拔如濯濯青莲,使人一眼便能瞧见。
到京多日,今日本该去拜见姑母,可依姑母府上言她们母女二人已去別庄多日,也不知何时归京,清竹只好返回等殿试过后再去拜访。
却不料回程途中听到这个好消息,只不过……
圣上如此心急召萧家回京,又将萧家满门加封爵位,恐怕是存了明褒暗贬之意吧。
不过这都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当前的首要任务便是准备殿试。陆清竹定了定神,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