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的幽暗小径,沈眈眉头微蹙,伫立片刻,还是往明显人迹更重的那一条走了。
小路尽头,层层密密的各类花树,簇拥着一座青石小院;侧旁立着一座翠竹小棚,棚下支着竹桌,配上四个小竹凳,若是聚上二三好友,定是个品茗的好地方。
然而这里除了掌门外连只鸟都没有。沈眈想。
哦,现在还有他。
小屋外围了一圈篱笆,院门匾额上书三个字:远山苑。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虽然这儿还没到“白云深处”,径也挺直,但还是挺有意境的。
沈眈抬手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沈眈再次抬手。
依旧无人。
他只好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格局很熟悉,和以前萧贽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那时的萧贽虽也不爱说话,但在记忆里,他对沈眈总是很温暖的,不像现在,冷淡而陌生。
但也说了,这是只存在于记忆中的萧贽,那是太久太久以前了。现在的萧贽已经经历了太多他从未参与过的,那些辛酸苦辣他不懂,他的喜怒哀惧萧贽也看不见,他们本就是两个俗人,分离后再重逢,客客气气才是常态。
只是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
日头微斜,沈眈轻吁了口气,径直往书房方向走,心里想着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午睡的习惯改了没?
沈眈是个念旧的人,但他希望萧贽不是。
不过即便如此,推开书房门时,他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岂料等着他的不是一幅美人酣睡图,而是一道发着微光的白索,索身上用朱砂龙飞凤舞地画了一个操纵符,在他推开门的瞬间立刻窜上他的手腕,七绕八绕在他手上打了个死结。
沈眈:“……”
正在沈眈怀疑自己的开门方式是不是有问题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里间响起:“你来做什么?”
沈眈转过矮屏,看见了正皱着眉坐在桌前摹字的萧贽。
萧贽看了他的手腕一眼,白索应主人心意松开,飞过去落在桌角,细蛇一样盘成几圈不动了。
沈眈好奇地看了白索两眼,而后拖来一个木椅坐在萧贽面前,开门见山:“我告诉你一切,你跟我下南疆。”
萧贽手一顿,笔下纸面顿时晕开一团墨迹,写了半天的好好一幅字就这么毁了,萧贽也不恼,手下风轻云淡地收了纸卷,脑中飞快搜索着与南疆有关的各种传闻。
奈何他离世已几十年,人间界早已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思考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只能问沈眈:“为何去南疆?”
“封印残余魔气。”沈眈答。
萧贽撤了桌上书画用具,摆上茶盘,开始泡茶。
他似乎格外喜欢喝茶,各种各样的茶,从年幼时开始就没在他的卧房藏物匣里缺席过,沈眈则更喜欢白水配干茶叶,觉得一步步泡下来太麻烦。
既然麻烦,就更说明这是要长谈的架势了。萧贽一肚子疑惑,今天终于能问个清楚。
岂料他还没开口,沈眈就先截了话头,“你别问,我来说。”
萧贽看他,沈眈却正垂目注视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并不与他对视,道:“我怕我答不清楚,还是按时间一件件告诉你吧。”
萧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