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伴,步子默契,行至梳妆台旁。
温曲儿眼眸中满是专注神情,拿起梳子,梳理着苏玄染的墨发。
温曲儿将他的青丝拢于一处,竭力想要束出一个齐整的发髻。许是因为内心的紧张,或是着实不太熟练,束发的成效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几缕发丝执拗散落下来,发髻也有些松散凌乱,怎么瞧都算不上规整。
她蹙起眉,眼中浮现懊恼神色,显然对自己的束发手艺颇感不满。她望着歪歪斜斜的发髻,心底涌起拆掉重束的念头。
苏玄染安静端坐在铜镜前,目光透过明亮的镜面,温柔落在她身上。
看着她认真又略带焦急的模样,细细打理着自己的发丝,他心间满是愉悦与疼惜交织的情愫。
见温曲儿对自己束出的发髻如此不满意,他转过身来,目光里盈满温暖与赞许之意,声音低沉温润:“这般便很好。”
温曲儿闻言,不禁一愣,原本想要拆掉发髻的手,悬停在半空中。看着他诚挚的眼眸,她绽出璀璨笑容,笑言道:“当真?”
苏玄染见她笑容如此绚丽,眼中笑意越浓,语气里满是肯定:“当真,极好。”
温曲儿看着他诚挚的眼神,目光落在歪歪扭扭的发髻上,那发髻确实有些凌乱,生生破坏了几分他平日里清冷又俊美的形象。
她明了,这人平常自己束发时,那可是规整得挑不出一丝差错。现如今,却夸赞她束出的这般模样极好,话语里满是真诚,毫无敷衍之意。
想着这,温曲儿只觉得心间暖意融融,当真是极为温暖之人。她笑意越发浓郁,愉快点了点头,眉眼间尽是欢喜。
束发既毕,她轻声细语叮嘱苏玄染安心书写,手中拿着换下的衣衫,转身走出房门。
来到洗衣处,她将衣物搁放一旁。快步迈向厨房,燃起灶火,煮上米粥,又准备起滋补养身的汤品。
忙碌完厨房之事,她移步至院子里昨晚泡着衣衫的所在处。只见木盆内,血水盈满,暗沉的色泽令人触目惊心。
温曲儿瞧见这一汪血水,心中又是一阵疼惜,她打来净水,着手清洗衣物。
她拿起衣服,轻轻翻动,血水散发着的淡淡血腥气,在空气中飘散,隐隐飘向苏玄染窗户的方位。
苏玄染悄无声息伫立在窗户一侧,颀长身影在窗棂的阴影下,显得有些落寞。他目光,追随着温曲儿的身影,眼神中饱含着疼惜、愧疚与一丝无措。
他双唇微抿,眉头轻皱,心中思绪万千,想着要为她做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做起。
双手不自觉握拳,最终还是无力松开,只是默默静立着,任由内心的情绪翻涌起伏。
须臾片刻,他深吸一气,竭力克制收敛自己的情绪,转身回到书桌前。
再次强迫自己专注起来,提笔书写,试图把心中纷纭繁杂的思绪,都灌注于笔下文字中。
温曲儿把衣服逐一清洗完毕,将它们依次晾晒。与苏玄染一同用罢早餐,餐毕,温曲儿又催促着他去继续书写。
苏玄染依着她的话回到书桌前,再次全身心沉浸于文字世界中。
温曲儿脚步轻快,在厨房里来回穿梭忙碌着,把各类包粽子所需的材料,一一准备齐全。
待一切准备妥当,她拿出昨日与林小弟一同采摘回来的粽叶,行至井边打算清洗一番。
苏玄染此时从房中走出,看着正在忙碌不停的温曲儿,轻声言道:“我紧要的那些内容已然写好。”
温曲儿瞧见他满脸皆是想要帮忙的模样,抿嘴一笑。她将水桶抛入井中,只听“扑通”一声脆响,水桶落入井内。
苏玄染伸出右手,帮忙将水桶拉提起。温曲儿在一旁协助,伸手扶着水桶,将水倾倒而出,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
倒完水,苏玄染转身去往院子,将温曲儿事先准备好的艾叶与菖蒲挂好。
两人相继落坐,一起清洗箬叶。温曲儿手中粗布滑过粽叶,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专注与细腻。
苏玄染悄然抬眸,看着低头忙碌的她,他眸色温柔,蕴含着无尽的爱意与眷恋。
不经意间,温曲儿的目光再次被苏玄染的手所吸引。
晨光洒下,那双手被金色光芒包裹着,修长且优雅,骨节处微凸起,更显其纤细而匀称的美感,白皙的皮肤细腻如瓷。
温曲儿心弦一颤,这双如玉美手,似藏着无尽的温柔,让她目光不由自主驻留,沉醉其中。
苏玄染忽地察觉到,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手上,他心中柔情顿生,眼神里盈满深情厚意:
倘若她钟情于此,在他心间,所能给予她的,又岂止仅仅是这一双手呢?
绵绵无尽的情思,在他眼眸中汹涌翻滚着,却又被他悄然隐匿。
待将箬叶清洗完毕,两人一同回到厨房。温曲儿端着洗净的粽叶,笑盈盈看向苏玄染,示意他在饭桌畔落坐,嘴里叮嘱着:“你呀,就乖乖坐着,不许乱动哦。”
苏玄染本想跟着她一同去帮忙,听到这话,脚步瞬间顿住,略作停顿,轻点了点头,依言走到饭桌旁坐下。
温曲儿瞧着他这般听话又乖巧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温曲儿着手开始包粽子,苏玄染坐在她对面。
她只允许苏玄染在一旁旁观。她动作熟练利落,不多时便包好一个粽子,粽子形状规整,棱角分明,翠绿粽叶将其裹得严严实实。
她捧着刚包好的精致小巧粽子,抬眸望向苏玄染,眼眸中流露出俏皮灵动与自信满满的神色,轻笑道:“苏玄染,你瞧瞧,我这包得如何?名师出高徒呦。”
言罢,目光再度落回到自己所包的粽子上,满脸尽是得意扬扬的神态。
苏玄染听闻她这番话语,浮现一抹浅笑,思绪飘回到去年的这个时节。
那时,两人之间还不算太过熟悉,她同样也是这般全力以赴地包着粽子,双眸中盈满倔强与不服输。
而如今,她就在自己身侧,笑靥如花,时光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温柔缱绻。
他目光越发温软,凝视着专注包着粽子的温曲儿,于他而言,她便是他的整个世界。
时光流淌,眼见粽子即将包完,苏玄染目光轻柔投向温曲儿,他声线低沉温润,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缓声探问道:“我去添柴烧火,煮水烹粽,如何?”
温曲儿听到声音抬眸,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看着他谨小慎微的模样,轻笑出声,她稍作思忖,颔首示意应允。
苏玄染见她点头同意,眼中闪过欣然之色。他起身,迈向灶台,有条不紊忙碌开来。待锅中水沸,他将包好的粽子一一置入锅中。
粽子包完,温曲儿洗净双手,带着盈盈笑意,邀请已放置好粽子的苏玄染来到饭桌前落坐。
她开启那炖煮得浓郁醇厚的小炖盅,肉香与药香升腾而起,弥漫在周遭空气中。
她将小炖盅推至苏玄染跟前,眼里满是期许神色。
苏玄染目光落在面前的炖盅上,眸色微闪烁,似有思绪流转。他沉默片刻,不紧不慢执起汤勺,轻舀起一勺肉汤,轻柔递至她唇边。
温曲儿见状,绽出甜美笑容,轻柔言道:“你呀,安心用着便是,之所以未多煮,只因我还得留着肚子,待会儿好细细品尝那粽子的滋味。”
言罢,她将那勺肉汤纳入口中,汤汁滑过喉间,暖意蔓延,神色间满是惬意与满足。
苏玄染望着她这般神态,颔首回应,眼中温柔之色,虽转瞬即逝,却无比动人心弦。
他再次抬手,动作优雅自然,勺起一勺肉汤,送到她唇边,眼神中满是关切之意。
温曲儿见他这般执着,无奈浅浅一笑,目光流转间,嗔怪瞥了他一眼,眼神似嗔似喜。
苏玄染与她目光交汇的刹那,浅淡笑意自眼底晕染开来,带着几分柔和与宠溺,眸光越发深幽。
温曲儿启唇,将汤水纳入口中,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心中满是温情。
苏玄染见她吃下,唇角笑意深邃几分,开始安然品尝起来。
一时间,屋内静谧温馨,温曲儿静坐在他对面,单手托腮,目光柔柔观瞧着他,眸中尽是安然与宁静。
时光悄然流淌,粽香袅袅飘散,盈满这一方小天地,苏玄染将粽子捞出。
温曲儿拆开一个粽子,待放凉些许,递至苏玄染唇边,双眸盈满笑意,轻言道:“苏玄染,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