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寒假注定不同往常，学校有个去望溯城的研学旅行。

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会不参与？我们知会家人，踏上去望溯的旅途。

坐校车先到星星谷火车站，然后搭乘列车到望溯城。

望溯城真是独特。车站的牌子上画着美丽的红零桃，我认得出，但我不是所有人。

“诶，我知道这个，这不就是红色的‘桑芝’吗！”

你真的快要笑死我了，红零桃到底哪里长得像“桑芝”了？

其实像这种话已经是最普通的了。

我听见后排有人甚至说那比他们班里最不会画画的人画出来的都要难看。

回头一看，果然是隔壁班那几个自负到令我难以忍受的人。

他们令我想起那个以前总是伤害我的伊希·青溯·谷星。

如果不是我十一岁那年父母带我搬离涣花小巷，在蒙笙大道安了新家，我可能会至今受其困扰。

又听了一会儿，我实在忍受不了他们谈论的东西了——他们又开始说青油城最差的村镇都比望溯城的市中心要好一百倍。

这种话就连涣花小巷的邻居来了都会摇头表示他们太自大了。

“你们能不能闭嘴？”我冲他们喊。

向我袭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笑声。

我没能让他们闭上嘴，反而只能自己闭上嘴忍受他们的自以为是。

当然，他们也并不是没有为此付出代价，随行的好几名带队老师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或许会是一个只有他们受伤的世界。

不知是因为什么，老师就跟没有听到我的那句话一样，不批评也不表扬我。

他们向我投来怨毒的眼神，似乎在警告我不要再令他们倒霉。

我将视线投向另一个方向，一个长着绿蓝相间长发的人正盯着我，似乎还在笑。

那不是一种兴奋的笑，更不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反倒像是……一种怀念的笑。

等等……我是有什么值得罗利莱斯怀念的地方吗？

我摇摇头，把这想法扔了出去，没有注意到她那隐含在怀念下的警觉。

旅行的第一站是望溯博物馆。

说来颇为有趣，小时候我可一点都不喜欢博物馆，我最多也只是去自然博物馆，至于历史博物馆？

那是当时的我眼中最无趣的地方。

现如今我对此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历史博物馆翻身成了我的心头所好。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去看那些刻了字的东西，它们绝大多数都是使用梦幻语刻写。

别人基本上都不会，但我会啊！

好吧，那就让我来看看这个博物馆都有些什么东西。

“望溯城是泽生稀屿联邦少有的不使用先祖人名命名的城市。是‘大迁移’时代最早建立起的大城市之一，无能力者的主要聚居地之一。”

可真是个独特的地方。

这里的博物馆陈列的文物也同样独特，文字不是我所熟悉的梦幻语，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语言。

不同于梦幻语的轻柔，这不知名的语言犹如以往见过的红雾树一般，笔划有力而直来直去。很少出现弯曲，每个字都恨不得刻在文物深处，永远不磨灭。

我下意识去掏衣兜，想抓出我曾经想永远告别的字条。

还好写字条的人没把我当时那句气话当真。

字条上只写了寥寥几字。

「森涌语」

真烦人！我只想知道那上边写了什么，不是在乎语种！

「什么意思？」

我从身上翻出了一支笔，写到字条背面。

「血的代价。就是这些，不多不少。」

这怎么也不像上面写的东西。

「你骗我，那么长的一段。」

我真的开始生气了！

「刚才写的全是。」

我成功转怒为笑，收好字条，开始笑话这物件的制造者。

刻什么不好，偏偏去刻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还“血的代价”呢，这怎么这么像我父亲写来赚钱的小说台词？

真正的全文该不会是“我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之类的话吧？

我险些笑出声来。

不过，好笑归好笑。

我还得去想想这地方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什么“血的代价”一类的话。

先祖们可不是快餐文学的主角。

我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思考能力，从上午想到中午，还是什么也想不出来。

字条也不再给我任何提示，似乎是不想告诉我。

在没有出路的思考下，就连美味的光桃露和香甜的桑岚果拌红零桃也会丧失本属于它们的魅力。

下午去望溯科技馆也是索然无味，去什么地方不好，偏去这种地方！这种在青溯城也有甚至没什么区别的地方！

更令我不舒服的是我们要写感言和学习心得，据说青溯城的其余学校没一所要求这些。

……

拍照！拍照！还是拍照！

我我知道这静水公园是个老古董，但为什么拍那么多张？

他们在外侧倒是叫我们照了不少合影，到了里侧的一大批“老古董”的面前就不再敢去拍哪怕一张了。

在那古老的墙壁上刻着同样古老的文字，是先前的“森涌语”。

我无法理解它的内容，手不自主向衣兜中探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开始依赖于字条上的信息了。

我明白这不好，但我只能从这上面找到于我有用的信息。

「望溯城。」

好，真好，真是太好了！原来这“森涌语”的十句话里九句话都是废话！

这回我是真的的笑出声了。

“斯塔，你在笑什么?”

雷茨的脸上似乎已经写满了问号。

“啊……其实吧……也没什么……这不就是……因为……”

我不停在我的脑海中寻找用来应付她的答案，毕竟我不想告诉她有关字条的事。

“所以你到底是在笑些什么？”

勒伊法！求求你不要也来问我了！

“你们不觉得这些字太丑了吗?”

请原谅我选了这样一个烂到家的理由。

“啊……好像……是有点儿丑。”

“对吧,要不然你我为什么笑？”

“但也不至于丑到让人开始笑。”

“你们都知道的，我笑点低。”

其实她们知道我的笑点一点儿也不低，但最终还是放弃追问。

……

望溯城的酒店很简朴，没有那些乱七八槽对我而言什么用也没有的东西。

一切似乎都是为像我这样的无能力者量身定做，“无能力者的主要聚居地之一”，果真如此。

躺在柔软的床上正欲睡下，却看到一行字在眼前浮现又突然消失，不快不慢，正好够我看清。

「你必须暂时停止目前对能力理论的任何探究——罗利莱斯·瓦图·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