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三路迎敌,南北两路大概各有十万出头,各设一名主将。昭明帝要谢重珩统率龙血二营的四万兵力,意味着他必须受人辖制。
但他这些年向来是作为一军之主而存在,习惯了自己把控全局,头上从未有谁对他指手画脚。就算此前突然接管镇澜城和铁山营那两次,他也是级别最高的统帅、谢氏子弟,上下也都是谢氏军,不至于有什么异心。
然而这一次,从顶上主将到下属伙夫马倌,全都是别人一手训练出来的队伍。他才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纯粹的外人。
凤曦虽一向不怎么涉及兵事,好歹跟他厮混到第七世,尤其从前在往生域时也算用心,只听这两句也约略明白他的处境:“你担心他们设局陷害你。”
谢重珩“嗯”了一声:“不是担心,而是必然。”
没有在军营呆过的人很难明白军中排外情绪的厉害之处。但他出身于大昭的武将世家,又掌兵百年,哪里会不清楚?
“对于这帮成日准备着拼命的兵士而言,同袍才是自己人,是平素打得头破血流,关键时候却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换对方活,为了完成任务可以豁出去自己以死铺路,让同袍带着军功凯旋、荣耀加身的交情。”
“然而对外人,他们却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地给你下套使绊子。不需要什么矛盾和理由,仅仅可能就是因为他们看你喘气的样子不顺眼。除非真正能搏得他们认可。”
但可惜,军令如山,立斩不赦之罪多达数十条。一旦不慎踏进陷阱,随便犯了哪一条都是死。纵然想让他们服气,都未必有那个机会。
“再者,我是世家中人,他们却是帝王直属部|队,天生就属于敌对双方的立场。”
何况据谢煜所言,龙血二营统领一职并非他推举,而是从一开始就挂着谢重珩的名字,显然昭明帝此番本就意在寻他的错处。
对于他面对的困境,武定君也许比他自己还要清楚。毕竟他伯父早年也曾征伐过不短的时间,对永安这几营的各级将领和为人,更是比他了解得多。方才有没有相信他那番听起来很有可行性的安抚言论,暂且说不好。
但有些话,纵然两人都心知肚明,谢重珩也不能在伯父面前讲,免得本就压力巨大的老人更为他担心,只能跟凤曦吐露一二。
如今名义上隶属于他的兵力已经快要到达指定位置,即刻就得上战场,跟将领们互相熟悉的时间都没有。仓促之间,谈何容易。
得了帝王授意,他简直不能想象那帮人将会如何对付他。然而他还不能不去,更不能出半点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