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门轰的被踢开,迟以星目光定格在最里侧神态张狂的一男子脸上。
里面的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表情错愕,现场气氛一时之间竟然停滞住了。
半晌,坐在桌子最外侧,头发棕红,体态瘦小,长得像是一只猴子的青年色厉内荏站起身。
“你是谁?敢砸爷爷们的场子!”
伴随着瘦猴的话,其他三人也腾的齐齐起身,瞪着进门来的迟以星。
四对一,从人数来看,在场局势对迟以星大大不利,实则……
迟以星眼光扫过后站起来另外三个人,都面黄肌瘦,很符合瘾君子的特征,唯一看起来健康点的就是坐在最里边,被称呼程少的那个。
他心底一松,稳了。
迟以星承认自己被隔间人侮辱他大哥的话刺激到了,头脑一热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
但,人不轻狂枉少年嘛,看这四个歪瓜裂枣,可见水蓝星还是爱他的。
“只会背后乱叫的野狗刚吠完就不认人了?”
迟以星情绪稍平静些后讥讽几人。
水蓝星是植物星球,植物星系和隔壁的兽人星系关系一向微妙,用兽人形态来骂植异人可谓杀伤力极强。
瘦猴旁边发色枯黄,三白眼,从小被起外号叫疯狗的脸色一变,忍不得这侮辱,佝偻着身子就冲上来。
“?”
瘦猴不仅不拦,反和他一起举着拳头欲要击打迟以星。
两人的姿势给迟以星看一乐,他侧了侧身子,让对面先动手的影像被监控录入,见两人要近身,随手拎起摆在桌边的酒瓶就夯上去。
刹那就见了血,酒瓶打到人脑袋上的声音发闷,迟以星下手也狠,先手的瘦猴眼冒金星,后边的疯狗也不逞多让,歪歪晃晃喝醉了的样子。
迟以星现在的体魄比在华星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尤其在第九区,每天亲自下地观察植物数据,腹肌都清晰了很多,用力打的这两下威力可想而知。
这种直接抄着酒瓶上手的狠人程硕很久没见过了,手底下做的那些事虽然恶毒但他自己是亲眼见不到的,暴力血腥的冲击在眼前发生,程硕愣住。
“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另外一个没上手的紫头发见势不对,赶紧服软。
一起喝酒的这四个人虽然以程硕的家世最好,其他三个却也能称得上是富家子弟,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直接突到脸上的野蛮行径。
迟以星好像听见什么有趣的话似的,哼笑出声,怼了两下,让那两个晕头转向的蠢货倒在沙发上,免得影响他视线。
程硕和紫头发在迟以星又一次举起酒瓶时心头一颤,发现他目的只是把疯狗和瘦猴两人捅倒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有的谈就好,就怕这青年情绪上头,不管不顾,那他们可真要吃顿苦头了。
疯狗瘦猴两人还晕着,程硕尴尬的笑着把两人扒到一边,有些畏惧的要请迟以星坐下。
迟以星把人推倒本就是为了方便对剩下俩人动手,否则程硕紫头发躲在里侧,隔间又狭小,他难免束手束脚。
这回他们自己把前路扫清,倒是方便迟以星下手了。
他嘴角还挂着刚刚哼笑时似嘲似讥的弧度,眼睛也危险的眯着,程硕看他好像有熄火的意思,小心翼翼蹭到迟以星旁边,脸上艰难的挂起热情之色。
“小兄弟,你先坐……”
迟以星目光沉沉,观赏程硕浮于表面的演技,那双酒喝多了显出浑浊的眼珠里全然是愤恨和阴狠,还非要装作大度的摆摆手。
程硕当然愤恨,前几天被老爷子训了一顿,他只是略微还了几句嘴就被关了禁闭,好不容易甩掉看守的保镖偷跑出来,就收到彻底没指望拿到农村的消息。
和兄弟几个骂一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迟家,还被人进来砸了场子!
妈的,要不是今天保镖没在身边,能让这家伙这么猖狂!
程硕吸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些屈辱的继续服软:“咱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来者是客,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迟以星站着,没管紫头发,他微微弯腰,手侮辱性的拍了拍程硕的脸。
“你就差指着我哥鼻子骂了,误会?你是傻.b?”
本来迟以星觉着自己可能还是冲动了,可这么一提醒,他想起刚才这龟孙子嘴里不干不净的话,又是一怒。
却见程硕听见他这话,竟不再装着刚才那副和善样子,阴狠起来。
“你是迟家那个小杂种?一个养子还舞到我这来了,你这狗当的倒是不错,迟家没白养你。”
若说是街头上的小混混,程硕临时服个软也就算了,后头自然能找回来。可一听是迟家人,哪怕这顿打躲不过,他也不乐意丢这脸。
迟以星低笑,“好的很。”
紫头发和程硕两人一左一右包围上来,可已经喝的不成样子了,又瘦弱,怎么能打得过迟以星这个身强体健的。
不说别的,迟以星一脚就把程硕撂倒了,拳头对着不容易出痕迹又疼的地方狠狠就是几拳。
至于紫头发那位,老实的很,看着迟以星踹倒了程硕后,还没动他,自己就倒了,半天不吭声,可见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也好,让他能专心致志收拾祸头。
“别打了!都给我停手!年纪轻轻,打架斗殴!不学好!”
啧。
雄浑的声音一出来,迟以星就知道没办法继续了,他扭头一看,果然,穿着黑灰色制服的人满眼不善的盯着他,手里拿着几个怪模怪样的东西,神态之间,似乎只要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要上前进行武力制服。
刚刚带着迟以星要进包间的服务员唯唯诺诺站在一边,老板脸上则是小心翼翼。
他无意与帝国警.察作对,老老实实跟着他们回到了警局,同行者还有那四个挨揍的。
***
“说吧,怎么回事儿?”
迟以星坐在警局椅子上接受问询,了解情况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警察,似乎对处理年轻人打架斗殴的事件游刃有余,这种不见血的更是不值一提,言语之间甚至还带着些轻松。
迟以星不是个傻子,自然不会把进屋就是想揍他们这种心路历程说出去,只提到听见隔间内有人侮辱他哥,进门去理论,结果被打,只能反击。
言罢,带着些试探,询问道:“这应该属于正当防卫吧?”
老警员不置可否,对迟以星的疑问没做出回答,只说要等另一边的调查结果出来。
他端着茶出去,感叹屋里的小年轻还是太嫩,参与的人一看都是非富即贵,没几个想把事情闹大的,另外四个虽然挨揍了,可说到底是他们理亏。
老警员吹了吹水上的热气,怎么会走到鉴定是不是正当防卫这一步?
情况如他所料,月上柳梢头,迟山月眉头紧皱来到警察局接他弟。
因为监控显示的确是另一伙人先动的手,又都是第一次进局子,迟以星比程硕他们费时间还短就被领出来了。
只是……
迟以星小心翼翼看着前头面色阴沉如水的迟山月,讷讷不敢吭声。
两人沉默着一路向前,最终还是迟山月没忍住,声音不辨喜怒。
“你说的有事,就是和人打架去了?!”
这事在迟以星看来,就是理亏但又没那么理亏,如果连自己的家人受辱都能作耳旁风听听就散,那未免怂了点。
迟山月知道今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迟以星太冲动了,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得亏程家保镖不在,可即便如此,隔间内也是四个成年男子,这是情况特殊,四个人体质都差,让迟以星占了上风,一旦真的出现问题,那些人可不会手软。
迟以星听着迟山月的问题,没吱声。
是他把自己带出来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家伙清楚的很,说实在话,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就更不会回这句明显要训斥他的问题。
坐上悬浮车,兄弟两人都在后座,距离很近,迟以星盯着落在自己膝盖上的一缕银白长发,嘴像死了的蚌壳半点不张。
迟山月眉头紧皱,
“说话!”
声音凌厉,给迟以星吓了一跳,他惊愕的转头看向训斥他的人,有些不解和委屈。
终于,迟以星开口,声音冷硬,“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注意到了监控,先让对方动手的,挑的地方也看不出痕迹!”他语气逐渐激烈起来,“还是说,你意思是我根本就不应该出这个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迟山月也是个暴脾气,像是被迟以星的眼神和语气激到,还含着对迟以星不珍惜自己身体和安全的愤怒,语速极快,气息不稳。
迟以星愣住了,怔怔看着眼里含着责怪的迟山月,不可置信,重复他的话。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不该出头?我多管闲事?”
车里的氛围降至冰点,司机听着后头两位少爷的争吵,冷汗爬满后背,心里暗暗叫苦。
迟山月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却燃爆了迟以星心里的委屈和怒火。
我真心拿你当大哥,你却嫌我狗拿耗子?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