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这片土地上。但永远不要回到西达尼。我却苦于不会说也不会写,手脚并用地请求他一定要告诉我他的名字,他拿了一张纸,把他的名字写在了那张纸上。差不多三个月之后我才读得出他叫康纳·鲁伯蒂。当然作为报答,我也同样送了他一件礼物——复生细胞的残片。虽然没有那么样强大的功能,但仍能够在临危时刻力挽狂澜,我希望它能保护救我一命的人,一生平安无虞。”
艾莎的嘴唇轻微地颤抖着说出了那个名字:“康纳·鲁伯蒂…”侧头看向伊安,伊安的身体同样轻微颤抖着,鼻息急促地在她耳畔吹动。
“伊安,康纳是…”艾莎轻声开口。
“是我祖父…原来…旧闻中提灵坡爆炸是这样一回事。你外公应该没有想到,他留给我祖父的东西,竟然在近半个世纪之后,救了我…”伊安仰起头,迎着夏日的阳光将眼角的两滴泪水压进心里。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忽然张开双臂将艾莎紧紧揽入怀中。
“我真不该自杀的…我不知道我的生命还有这样的意义,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艾莎…谢谢你当时拦住我…谢谢…”刚刚才压抑住的灼热泪水终于决堤而下,带着夏日的温度没入艾莎的肩头。
“伊安,你不要总是责怪自己,我们的长辈都是很善良的人,你爷爷那么勇敢,你身上有他的影子。我们应该为他们的存在感到骄傲才对,从此以后,也要带着这样的骄傲好好的活下去。”艾莎环住伊安的腰,就像这样就能将他融入血脉揉进身体。
伊安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塞在艾莎心头的那团棉花也渐渐瘫软融化。低语熟悉的香气在潮湿的空气里崩裂逸散,犹如烈酒入喉,醉得心旷神怡。
“不过,我外公为什么要写下这些。只是为了记录自己的人生吗?他最终为什么要把这本日记埋在阁楼的地板里?如果换成我,我一定要把这恶魔揭露出去!”艾莎用指尖卷动发梢,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还没看完,这里还有一页。”伊安用手指推了推艾莎腿上的笔记本。
“今天我带着艾莎去海边了,她终于到了能钓小银鱼的年纪。和苏西小时候很像,她一见到小银鱼上钩,脸上的笑容比阳光下的银鱼鳞片还漂亮。快三十年了,我好像终于忘掉了我那不怎么明亮的前半生,都说人临终之时亦是两手空空,但其实我觉得有些东西我是可以带走的,比如和她们在一起的回忆。”
难得在最后一篇日记外公又换回了艾莎能看懂的文字,他的笔法看起来流畅了很多,看似已经完全熟悉了使用另外一种语言。
“外公他…他的日记竟然还有这样关于我的一篇…”艾莎食指搓动着拇指,字迹在眼前渐渐模糊,没入永不停歇的海浪,她仿佛又看见那个和蔼的老人,手里摇着一支粉红的棒棒糖。俯下身来轻声说:“吃完再回家,别叫你妈妈看了,又要怪你。”
直到伊安的手指轻轻划过眼下,艾莎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落了泪。
“现在竟有些羡慕我母亲,在那样慈祥的父亲陪伴中长大,她应该直至今天都对父亲年轻时所经历的一切毫不知情吧…”艾莎对着海风呢喃。
“那么刻骨铭心的痛苦记忆,没有人能轻易忘记,我猜你外公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应该也有过一瞬间想要给自己和那已经离世的三百多条生命讨个公道吧,但他有了家,有了你母亲,有了你,他不敢赌,于是宁愿让痛苦跟着这本日记埋在阁楼里,也不想让曾经给他造成痛苦的那些人再有机会伤害你们。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几率,也不可以。”
“布拉诺…原来是布拉诺…布拉诺从来都不惜用人命垫在自脚下,让自己站在胜者的舞台上。以前是三百条,现在是几万条…无论现在是谁在掌管布拉诺集团,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报警吧…扳倒布拉诺。”艾莎用力把笔记本一合,起身跳下礁石,在湿润的沙滩上落下两个重重的脚印。
“别冲动,艾莎。单凭一本日记并不能作为实质性的证据。布拉诺现在得势,不知道警局里有没有他们的人,现在报警说不定会先毁掉自己。我们再想想办法。”伊安跟着艾莎翻身跳下礁石,伸手勾住了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