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尚鸣瞥了他一眼,满脸不信。
“迄今为止,你的谋划已经顺利推进了大半,接下来又要我做什么?”
“帮我准备好嫁妆。”
韩尚鸣:“?”
*
屏风后的女君侧卧在床边,听完后只问道:
“所以,你想让我如何救他?”
“自然是派身手矫健的隐寸,趁着夜色去黄家救人。”
“哼……”玄遥扶手掀开了半盏灯火,望着跪着的女子淡淡道:“黄家向来如饕餮贪得无厌,想要的东西一旦得到,便是死咬不放,即便你得知是黄家掳走了人,可你知道他如今关在何处吗,你总不能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要我的人,去为了一个外人送死。”
“……”
“人各有命,或许他命中不承玄家金贵,你也该看淡些,若他真的被黄家送进宫,服侍太子,他日成了侧室之环宠,倒也不失为一种福泽。”
“咚——”
跪着的身影突然躬背下去,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玄遥一怔,起身问道:“你做什么?”
身影置若罔闻,抬身又磕了闷响,一下又一下,直到磕够了三声,起身道:“阿媫说得对,人各有命。但他背负我的长命石,我有责任为他做些什么,哪怕是搭上这条命。”说完,她便往门外走去。
“站住!”
玄遥忍无可忍下了床,捧着她的脸训斥道:“凝凝!你就非要为了他,处处惹我生气。”
“阿媫生我养我十四年,阿凝不胜感恩,只是阿媫……”玄凝眼含着泪光望道:“若就这样弃他不顾,我到死也无法原谅自己。”
玄遥松了手,满脸失落又不可置信地问道:“所以,你便要用你的性命要挟我,今日可是你的生辰……”
“对不起……”
玄凝垂着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面对内心滔天的愧责。
半晌,她推开门,望着黑暗的天边,苦涩喃道,“今夜,阿媫就当我没有来过吧……我回去再想想……”
一定有什么法子的,既可以救下他,又能半身而退……
韩尚非……不对,即便他被逐出韩家,也不该在听到黄家后如此淡定,那可是害他母亲在朝中孤立无援的最大推手。
玄凝边走边想,脚下踏空了阶梯,一下子跌坐在地。
“夜闯黄家,明日朝堂首辅定会针对阿媫……不能再让阿媫为我受气,不能让玄家落了把柄,不能救他出来,我究竟还能做什么……”
她埋首喃喃道,酒后脑中思绪混乱,不察身后有人影靠近,拿着衣衫轻轻为她披上。
直到有人轻叹,玄凝回过头,瞬间落了泪:“阿媫……”
玄遥摸了摸她的脑袋,“先回去休息,两个时辰后来书房找我。”
她转身要走,玄凝却抱着腿不肯松开:“呜呜呜阿媫……我要跟阿媫一起睡……”
“成年了还要和阿媫睡在一起,你羞不羞啊?”
看似问责,实则清冷眉眼柔如月色,她仗着柔光笼罩,便撒泼。
“我不管,我就要跟母亲睡在一起。”
她实在缠人,玄遥无奈轻点了她的鼻尖,“过来吧。”
她跟个小狗似的,摇着看不见的尾巴就跟来了寝居,等她睡下,玄遥才睁开眼睛,盯着摇晃的烛火,将脑海中的黑白落了满盘。
棋势凶险,但,可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