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泉没到，两人也没急着离开，就当是在这里放松娱乐了，毕竟这里的风景确实美丽。
陈砚生和许若池坐在阳台上，清晨不算太热，两人端着水欣赏下面形形色色的人。
不远处的大枣树下人声嘈杂，各种牌子的车都有，是新来旅游的旅客，看上去十几二十岁，正是青春的好时候。
苏禧带着她们去参观枣园，碧蓝的天空下，他们相互搭肩，嬉笑打闹，夺目耀眼。
他们身影消失后，周围安静下来，这方寸之地只剩下陈砚生和许若池。风里是夏天的味道，混杂着她们彼此的气息。
许若池抬眸看向陈砚生，恰好对上对方看过来的视线，但只是一瞬，陈砚生就别开了目光。
阳光打在阳台上，也照在他的脸上，光线下陈砚生的侧脸近乎透明。
很像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半晌，许若池找了个话题。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边陲。”陈砚生毫不掩饰。
许若池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坦诚，于是说：“这么巧，我也要去那里。”
在里世界他打听了苏青争的去向，也在边陲那块地方。
很难形容现在的气氛，两人的关系经过这一次似乎有些改变，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陈砚生还是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但好像又没有那么遥远了。
“我们一起去。”许若池得寸进尺。
陈砚生很淡的“嗯”了一声。
许若池诧异他没有拒绝自己，原本想的是等他拒绝后再死皮赖脸的跟上去。
从许若池的表情中陈砚生读懂了他心中所想：“不然你还想去哪里，在你入轮回之前都必须在我身边，我亲自盯着你。”
许若池闻言，内心狂喜，那岂不是这一世他们都得在一起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升高，温度变热，两人莫名有些燥热。
“你还有其他的要问我的吗？”许若池试探着说。
有些事情他之前没有交代，但如果陈砚生问的话他全部都会说。现在这种情况表明陈砚生接受了他的存在，那他就没有其他顾忌了。
“没了。”陈砚生还是那副平淡的表情。
“……好吧。”
陈砚生袖子里的光球不服了，弹动起来挣扎着要离开这对人。
周进：烦人，还不如早点入轮回。
许若池戳了戳跳出来的周进：“还没问你呢，为什么觉得是梁砚生设计的这一切。”
彼时的周进已经完全确认眼前的梁砚生并不是当年的梁砚生。
他说：“我在最后看见他了。”
“那么大的火，他怎么可能还在里面。”
但凡那时候还有别的路周进也不至于走不出来。
“我不知道。”周进说，“我就是看到他了，他还对我说话，他感谢我代替他去死。”
陈砚生沉默了，许若池追问：“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当时的情况下别说让别人替他去死，他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没有。”周进肯定。
“那也和孙治联手没有关系吧，两人之间毫无关联。”
周进暴脾气又上来了：“我说了不知道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还会死吗。”
许若池也沉默了。
好有道理。
“他的怀疑是有依据的。”这个时候陈砚生开口了，“只不过他们不是联手，只是各自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许若池表示洗耳恭听。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梁砚生做的，那么他必须要躲着孙治，孙治的目的是得到周进的灵魄，而梁砚生所做的却让他失去了周进的灵魄，他们的目的是矛盾了。”
“而且，我觉得梁砚生在躲着孙治。”
他这么一说许若池瞬间有感：“是，孙治虽然出现的不多，但每次都和梁砚生错开了，他之前基本上都和林兴词在一起，后来就没有出现过了。”
与其说梁砚生提前离开是为了躲开大火，倒不如说是为了不和孙治碰上，不然他干嘛后面又折返回来。
“我问过苏禧姐，当时并不是她主动提出要去摘枣的，是梁砚生说要离开了想带点纪念走。这地方也没什么东西能带走，也就枣比较特殊。”
“他平常别人不找他他根本不会主动，这次确实异常。”
“我有点好奇，既然你不是梁砚生，那真正的梁砚生去了哪里？”周进对他们的复盘没有兴趣，反正他心底就是认为梁砚生有问题，如今即将入轮回，到底是为什么其实并没有很在意了。
陈砚生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就是寻找他的。”
可惜一点线索都没有。
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可这世上又有谁真正的了解他呢。
“他的目的是什么？”
和周进无冤无仇的，既然说是替他去死，那么又是谁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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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了吗？”男人挑眉，饶有兴致的品着茶，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手下放低身形：“我看魄师已经在赶去的路上，想来应该是快了。”
男人低笑两声：“不急，终归跑不掉。”
宽大又昏暗的空间里两人交谈的声音带着点回声，阎星懒洋洋地看着手下给自己斟满茶，说：“我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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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泉赶到的时候，三男一女正围桌吃饭，见他来了苏禧热情道：“是生生的朋友吧，他和我说过，来，一起吃点。”
宋泉不是很懂现在的情况，但看陈砚生淡然地吃着，便也过去坐下。
他礼貌开口：“谢谢姐姐。”
刚拿起筷子就看见面前绿油油的一桌子菜。
尤其是一盘芹菜绿得反光，他不由地看向陈砚生。
苏禧满是歉意：“今天来的客人特别多，都是隔壁市过来团建的，荤菜全部供应给他们了，我们这里偏僻新货一下子又送不进来，怠慢了。”
宋泉忙说：“没有没有，我不挑食的。”
他是不挑食，可陈砚生挑啊。
苏禧见状笑起来，主动给每人的碗里夹菜：“试试我的手艺，我记得你们当年都说我做菜好吃，这么多年不知道还合不合胃口。”
宋泉低头扒饭，眼睛斜着陈砚生，一副准备看戏的样子。
他记得陈砚生闻不了一点芹菜的味道，第一世的时候是芹菜过敏，后来轮回好几次，身子也换了，早就不过敏了，可还是接受不了。
陈砚生看着碗里的芹菜顿了一下，都夹碗里了又不好拒绝，手上的动作就停在了那里。
说时迟那时快，许若池夹过陈砚生碗里的芹菜对着苏禧道：“姐，我爱吃，给我吧。”
“啊？”苏禧一下没反应过来，想说盘子里还有，没必要抢别人的。看陈砚生没意见，于是讪讪道，“喜欢就多吃点。”
陈砚生欣慰。
懂事。
宋泉：“？”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许若池刚把芹菜塞嘴里就和宋泉对上视线，两人一下就读懂了对方眼里表达的意思。
“你不要太怜爱他。”
“？”
“其实应该是他怜爱你的，有机会我找他说说。”
“……”
许若池无语，老子特么才不是……
饭闭，自然是要干正事了。
林兴词主动收拾碗筷被许若池拉住：“生生同学有些话要和你说，这些放着我来吧。”
宋泉也加入了其中。
苏禧不同意，毕竟对方来这花了钱的，哪能啊。
奈何拗不过二人。
其实并不是陈砚生想聊，只是给周进和林兴词告别的机会。
“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要走了。”
“噢，欢迎你再次来这里。”
陈砚生默了默，开口：“其实当年有个人欠你一个道别。”
“什么？”林兴词不懂。
“是周进，他未经你的允许骗了你，不告而别。”
林兴词愣住，过了一会很轻地笑了一下：“真的是……”
明明笑了，可陈砚生却看见了他的眼底含着的水光。
“那就再见吧。”林兴词再次转过来，“和你，也和他。”
……
“那一片的人都不见了，而新闻上却没有过报道，不合理。”
“是，所以我当时就感觉很奇怪。”
“你确定和我们一起去？”
“确定。”
袖子里的周进：“你们一天天地催着别人入轮回，倒是让我入啊！”
去去去！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的！
“不急，等解决完那里，会送你去的。”
本来宋泉应该先送周进入轮回的，但是边陲那边的事确实棘手，灵魄丢失的数量过高，宋泉决定一起去看看。
“行了，出发。”宋泉斗志昂扬。
许若池站在不远处，一手放在裤兜里，一手拿着装备，身后的直升机十分张扬，忽略掉他平时的不正经，其实他在的时候总是带着某种压迫感，十分符合他非人鬼怪的身份，宽肩窄腰，慵懒中带着隐而不发的精悍。
双眼熠熠生光，如若不是那天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他是逃过几世轮回的东西。
陈砚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形容他，因为这么久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你说他是鬼吧，他又有肉-身，说是人，又能吞噬掉炼化过的恶灵。
而且他和普通厉鬼不同，他能离开自己的领地，能够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
陈砚生定定望着许若池那张俊美的面容，半分钟后才说：“嗯，走吧。”
许若池见两人走来，微笑着伸出手：“哥哥，拉我。”
陈砚生就这他的手，微微使劲上了直升机，不经意间看到许若池被大风扬起的发梢处沾着的黄色的枣树花，很小，并不明显。
“怎么了？”许若池明知故问。
陈砚生顺手抚掉：“没什么。”随后俯身进了机舱。
身后的许若池嘴角根本压不住，无意间和后面的宋泉对上，默默移开视线，详装无事，心满意足地进入了驾驶舱，然后直升机在飓风中拔地而起。
宋泉到陈砚生身边系好安全带：“他哪弄的直升机啊，还会开，能行吗？”
陈砚生：“活了好几辈子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学的。”
宋泉喃喃：“别的不说，他挺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