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进听得含混，其实并没有理清其中的关系，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睁眼看着眼前的几人，他们就和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浑身散发着低俗的恶臭味。

恶心。

“小子，别不识好歹。”尖嘴男很是得意，他抓到了其他人都搞不定的人，回去又可以邀功。

周进视线在两方人之间来回一转，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对付。

“你们平常是有什么矛盾吗？还是你惹他不高兴了自己不知道。”这句话周进是对着尖嘴男说的。

壮汉里带头的那个闻言脸色一变，呵斥道：“少胡说八道！是还想找打吗？”

他情绪过于激动，尖嘴男觉着不对，虽然没有明说但内心已经开始怀疑。毕竟他之前做的事摆在那里，这些人是不是真客气，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在场的人都是各怀鬼胎，表面和谐却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动向。

壮汉在帮里的位置一直不上不下的，后来尖嘴男靠着手段上位，更是一直打压他，实在没有出路，只得偷偷投靠了现在的孙老板，老板许诺给他的很多，只要他除掉林兴词，还不用退出原来的帮会。

他刚好借此除掉尖嘴男，到时候就能两头通吃。

但是暗地里的动作归暗地里，明面上肯定是不能挑明的。

周进见状只能火上浇油，怕的就是烧不起来。

于是他说：“你抓我花了不少劲，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再看看他们直接坐收成果，还是说你们只是单纯的兄弟情深？”

周进其实很少和别人废话，只是现在他身上的药劲还没过，对方人数又多，他只能拖延时间。

壮汉本来心情就不好，闻言直接坐不住了：“我看你是想和刚才那个小白脸一样，我就成全你。”

小白脸自然指的是林兴词。

周进的脸一下就黑了。

“他怎么了？”周进蕴着怒意。

壮汉浑然不觉：“他跌下去的可是很陡的斜坡，而且下面还没有路，甚至不会有人发现他在下面。

“我们还去确认过了，没有生还的可能。”

周进双眼眯了起来。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

他说：“是吗？那你们觉得我算是谁的功劳。”

尖嘴男先开的口：“我抓的当然是我的了。”

“可我拿不出钱。”

“谁说我要钱。”壮汉一句嘴快。

尖嘴男察觉到其中的不对：“老大不是说钱一定要要回来，还要给这个小子一个教训，省的其他人欠债不还吗？”

壮汉意识到事情败露解释道：“钱肯定是要的，那不是还可以弄点别的吗。”

尖嘴男后退一步：“少废话，按老规矩来。”

这下壮汉就迟疑了，孙治给的要求是要留全的。也就是说周进不能出事。

虽然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对孙治有什么用，但是他发话了总是要遵守的。

“你背叛了老大！”尖嘴男也是警觉，立马就发现了问题。

在帮里斗了这么久，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明白什么意思，对方太明显了。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容易破碎，上一秒两人还商量着一起抓人，后一秒双方就起了矛盾。

周进趁乱弄断了绑自己的绳子，但他没有轻举妄动，直到双方斗争结束，尖嘴男终究不敌对方人多，败了下来。

壮汉开始找他秋后算账。

壮汉拿起桌上喝水的瓷碗摔到地上，那原本是给村民自用的。瓷片瞬间四分五裂，莫名让周进想到了那面破碎的镜子。

也是在这个疏忽间，壮汉用碎片在他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痕，鲜血流了出来，好在不深。

陈砚生手不自觉的也捂上了脖子，因为他在不久前这里也被割破了。

这个故事和他所经历的基本无差。

许若池伸手拿下他的手，在上面轻点两下，是一种安抚。

周进回神立马挣脱了桎梏，他也不装了，寒光闪过，眼前一米九的大汉直接被他踹飞。

壮汉背部撞到墙上，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斩断，可想而知对面用了多大的劲。

剩下几人见领头的大哥吃了这么大的亏，干脆一起上了。

周进也是杀红了眼：“既然不能和平共处，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他忍他很久了。

良久，等周进摇晃着走出这里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徒留后方一地的尸体。

和之前陈砚生不同，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村，而是跑到村外找林兴词。

他来到当时林兴词被踹下去的地方，并没有看见人，视线所见的只有断崖。

这次没人接住他了吗？

-

林兴词脚下就是断崖，只要他一松手就会掉下去。他扒着一块突起的石块，脚沿着崖壁，试图找到个受力点。

这里不会有人会过来，指望有人看见救他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林兴词在体力耗尽之前爬上半个身子，最后借力一滚才得以上岸。

这一切简直是匪夷所思，在法治社会还有这种事情发生，除去平常校园里的小打小闹，这种大路上直接拦路伤人的事情只在电视和新闻上见过。

林兴词现在很狼狈，但是他没有管，拿出手机就要报警，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很有可能在他挣扎的时候掉到悬崖下面了。

他爬到大路上的时候只有一辆侧翻的车，并没有周进。

在回村和出去找人间他思考了几秒，他看着漫长的山路，抬脚就往外跑。

他和周进是在山路的下面遇见的，周进以为他掉下去了到下面找他，林兴词是想跑出去找救兵。

周进见到了完好无损的林兴词，他一开始没有动，只是看着他，直到林兴词唤了他的名字。

周进呆滞两秒：“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话落也不给他回话的时间，直接伸手揽他，这些都出于本能。

放开的时候周进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手指扣着自己的手掌，他意识到失态了，听说外头的人注重的东西很多。

“回去吧。”他说。

“我们出去报警。”林兴词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周进抱他的时候他是有一些震惊，但是并不排斥。

虽然小屋里的那件事迟早败露，但周进不想是这个时候，他也不解释，就好像疯劲又上来了，拽着林兴词的手臂就往回走，面色严肃。

“你回去以后收拾一下东西就走，这里不适合你这种大少爷待。”

林兴词内心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大少爷，他和学校里一个叫梁羽的不一样。“少爷”这个词就好像带着嘲讽一般，尤其不想在周进耳朵里听到。

他最后还是被周进拽回了村。

没想到在村口碰到一个“仪表堂堂”的人，他正在找村民问路。

也是奇怪，之前这里几年不进来一个外人，最近一波接着一波。

村民先是听着他所说的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吗，没想到周进正好回来，干脆说：“那是周群的儿子，你去找他吧。”

孙治闻言往这边看来，他嘴角笑着，看上去很热情的打招呼道：“你好，我叫孙治。”

周进皱眉，继续拽着林兴词要走，无视了眼前的人。他要亲自盯着他离开，在这里他只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孙治一身笔挺的西装，长发披在身后，架着一副眼镜没有介意，而是跟了上去。

林兴词一路被拽，但是又感觉周进心情很不好，又不好意思开口，只是小声提醒：“他说他要帮你。”

无常法律援助，这是孙治刚才说的。

周进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你是真不怕把警察招来。”

林兴词几次想开口又咽了下去，其实他想说如果真来了，他会自己去坦白那件事的真相。

周进觉得好笑：“又不是我欠债，不需要他的帮忙。”

周群和追债人都已经死了。

孙治早就知道了周进的脾气，也没有介意，就当是好事多磨了。

“再跟弄死你。”周进停下脚步。

孙治也随着他停下：“你要杀了我吗？”

此时他的内心是狂喜的，太顺利了，他就是喜欢这样不急的灵魄，这种炼出来的恶灵是最好的。

“可是杀人犯法。”孙治又说。

周进此时内心想的是，我都杀一堆了，不差你这一个，但是他没说出口。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畏手畏脚了。

林兴词终于开口了，他知道周进不会这么做，拽了拽他的袖子：“别这样。”

周进闻言真的没有再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孙治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林兴词刚想对周进笑一下，周进却忽然松开了他的手，一路上一直被拽着其实很不舒服，现在忽然被松开，还有点不习惯。

周进的眼神一变，也不说话，忽然掉头往灵堂的方向去。

孙治凑近说：“这是想通了，那我们好好聊聊，这位同学也一起跟上吧。”

灵堂寂静，孙治进去后关上了门。

林兴词其实奇怪周进为什么忽然就愿意好好聊聊了，但终归不是坏事。

门关上的一瞬间周进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他直接掐着孙治的喉咙把人拽到自己面前：“刚才怎么回事，不说实话我弄死你。”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操控了，不受控制的往这个方向走，好像有一个人钳制住了他，可他却看不见那个人。

林兴词见状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也被控制住了！

“放开我。”虽然这句话有警告的意味，但是听起来却莫名有种开心的意味，“不然……”

周进一拳就要挥到孙治身上，那边林兴词直接吐了一口血。

眼见着他就要跪坐下去，周进想要上前去接，被孙治反向制住了：“别急呀，很快就到你了。”

因为两人看不到恶灵，只能受到一味的攻击，此时的林兴词已经倒在地上，疼痛使他在原地滚了好几圈，周进双眼赤红，可他动不了。

孙治见这场景越看越喜欢，他马上就可以得到最优质的恶灵了。

孙治伸手摸了摸周进的后脖颈，缓声说：“难受吧，他就要死了……啊！”

周进不知道哪来的劲直接侧头咬断了他的手指，孙治的手指半截挂在手上，骨头清晰可见。

周进借这个机会直接又咬住了他腰间的符，周进并不懂这些，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符肯定有问题。

孙治这辈子都不知道一个人疯起来能到什么程度，只见周进用嘴扯过符咒就吞了下去，半个手掌大小的符，就这么生吞了下去。

符咒被吞下去的一瞬间，周进身上的力道瞬间消失。

而这一刻，该害怕的就是孙治了。

“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