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了那小孩什么东西?”胡二妞的魂体从白猫身体里飘出来,蹲坐在姜白竹面前。
“没什么,就一张名片。”姜白竹不太在意的摆手,关掉直播,切到了口口文学城后台,看了看了自己文章的数据。
最近好像是上了什么榜单,感觉流量一直挺不错的,评论区又多了不少留言。
他这几天忙得很,大多评论都是一晃而过。
现在闲下来慢慢翻看,才注意到一件事—
「喻渊」这个ID几乎一直活跃在自己每一章的评论区里。
从开始的按爪到后面的催更,砸雷灌溉更是没有间断过。
这不,刚刚才更新了一章,没一会底下就出现了对方的留言。
「喻渊」:大大讲的好全面!金光神咒也太厉害了吧~(大拇指点赞jpg)
姜白竹挠头,总觉得榜一大哥彩虹屁吹的太盲目了点。
他琢磨半天最后也只是给榜一大哥的留言点了个赞。
这一点赞可不得了,下一秒对方就投来个炸弹。
姜白竹回个微笑,对方又是一个地雷投过来。
他嘴角抽了抽,感觉继续下去没完没了了,于是没敢再回。
接下来几天,姜白竹只要稍微晚更一会,就会收到自家榜一大哥的花式催更。
「喻」:大大还没更吗?
「喻」:大大什么时候更新?(敲碗等更jpg)
「喻」:大大快更新~(撒泼打滚jpg)
姜白竹:……
他发现榜一大哥催更越发熟练,表情包似乎也越来越丰富了。
姜白竹头一次觉得写文简直跟完成师父布置的“作业”一般让人头疼。
不过由于他最近没接什么单子,所以一连几天写的都是些科普类的小常识。
榜一大佬倒是一点不挑,也不管内不内行,留言就是一顿夸,可群里的“阴间读者”们却是不大满意了,几次暗示他要多写点感情戏。
他看着这些阴间ID,着实是犯了愁。
这些人说的感情戏他当然懂,可他一没谈过二没见过,连个参照物都没有,现编还真挺难的。
而且奇怪的是,这么久以来,他的文下虽然评论不少,但一众阴间ID里,就只有榜一大哥的名字看着像正常人,可是「喻渊」这个ID从来没在群里出现过。
难道这些读者背着他立了个什么规矩,看他的文还得统一ID格式,不统一就不让进群?
他还专门在群成员里挨个找了一遍,发现果然没有榜一大哥的身影,于是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群里热闹的很,他翻着记录,突然就咦了声——
他发现自己好像都快集齐一个“地府行政系统”了。
他一边给各个ID按职位分类,一边想着:这群读者天天顶着五花八门的称号活跃在网上,什么轮回司、拘魂使,搞得自己的群活像一个缩小版的地府。
想起上回在群里提意见帮他解决胡二妞的事的那位“同行”,他扯了扯嘴角。
他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人顶着马面的ID在群里和大家聊的火热,甚至声情并茂的说什么地府近来在大兴文娱,他的文在“下面”得到了一致好评。
姜白竹无语,觉得这位同行也许精神有些不大正常。
也不知道这些“地府公务员”里还有多少同行在潜水。
分着分着,发现还少了一个职位。
—嘿!这地府头头的称号还没人用呢!
他本来是单纯想看看群里都有哪些阴间ID,这一看倒给他找到了灵感。
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既然群里的“阴间读者”都想看点感情戏,那他不如就写点“接地气”的。
嘿嘿~要不就写道士和他们酆都头头的cp文(手动狗头)。
姜白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谁让他们总在自己面前冒充地府公务员。
有本事再来个大boss,到时候看看谁更社死。
想到这他文思如泉涌,一时下笔如有神。
写到后半部分甚至忍不住笑了两声。
他正写的兴起,这时门口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声。
就听有人道:“哎哟老板!这里卖纸扎不啦?”
姜白竹闻声抬起头,莫名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
再一看,发现竟然还真就是熟人。
—来人居然是中元那天,他从道观下山时遇到的老大爷。
姜白竹对这位老大爷“朴实无华”的愿望可谓是记忆犹新。
大爷眯着眼睛,仰头看店铺上的名字,又低头扶着老花镜看手机。
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着嗓门问道:“哎?咋回事啊?地址明明在这儿,可名字不太对啊?”
姜白竹笑着上前问他:“大爷,您这是又想去哪啊?”
大爷听到声音,转头一见是他,面露惊喜,连忙拉着人问道:“是你呀小道长!你也来这儿买纸扎吗?这家店是不是改名啦?”
姜白竹一愣,随即摇摇头:“大爷,这家店被我盘下来了,现在是卖奶茶的。”
大爷呆了呆,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摊开给姜白竹看:“但是我这上面写的,这里是家纸扎铺嘞?”
姜白竹接过纸条,上面歪歪扭扭抄了一串地址,的确是他这里,店铺名字却是‘陈记纸扎铺’。
他反应过来,觉得大爷可能要找的是原来这里的店铺。
于是解释道:“大爷,这地址就是我这,不过你要找的店现在已经不开啦。”
“啊?不开啦?”大爷神色肉眼可见的变的失望。
姜白竹点头,又指指对面王叔店铺:“这条街不少店都有卖纸扎的,对面王叔家品质不错,您要是有需求,可以去那看看。”
大爷目光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又把视线收回来,几番打量,却是犹豫道:“小道长呀,跟你商量个事儿。”
姜白竹嗯了一声,等他继续。
大爷转过头道:“您会做法事的吧?我听说给下边的人送东西得找专人来烧,那啥,待会儿我要是买来纸扎,您能不能帮我捎下去?”
姜白竹还当是什么事儿,点头道:“好办,您直接给我对方的生辰八字就行。”
他见大爷舒了口气,顺带问了一嘴:“中元刚过,您怎么现在来买纸扎呢?”
一般家中给过世的人送东西,大都会选在头七或是中元这几天。
大爷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原来大爷上回中元节去道观,就是想替自己过世的老伴儿祈福的。
自从上回中元没赶上超度法会,他回来后便一直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大爷这么一说还有些不好意思:“你不知道,我以前睡得可香了,可自从老伴儿没了,觉也睡不好了,这几天更是天天都梦到她,唉……”
姜白竹理解地点点头。
大爷又道:“这不,我老伴儿昨天夜里又来找我,可生气嘞,怪我中元没给她烧东西!”
大爷瞅了瞅自己手上的本子:“我那几个儿女,工作又忙,又不信这些,我就想着自己来买点儿老伴儿能用上的东西捎给她,这本子上的地址,还是我从我大儿子当初给我老伴儿办丧事的票据上找的呢!”
他还有些得意:“我专门去打听了懂行的,人家说要给下边的人送东西,最好得找对路子,不然就会被孤魂野鬼白白抢走啦!”
姜白竹一听是托梦,就又仔细打量了大爷一番。
可这一看他又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有阴魂托梦,被托梦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难免会沾上些气息。
而大爷身上却干净的很,除了眼下挂着两道浅浅的黑眼圈,整个人的气场和精气神看着都很不错的样子。
姜白竹想了想,看对面王老板似乎不在店里,便拉住了准备去对面买纸扎的大爷:“那家老板这会儿进货去了,您要不先到我这坐坐,喝杯奶茶也不迟?”
大爷看看对面,也不急,乐呵呵点点头。
姜白竹请大爷坐下,又给大爷端来了他的特制纯阳茶。
大爷还挺能接受这种喝法的,抱着奶茶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连声称赞姜白竹的手艺不错。
姜白竹看着大爷喝了一口没有任何反应的模样,心里有了猜测。
“大爷,要不您先给我看看奶奶的八字吧?”
大爷知道他是道士,倒是没打算隐瞒。
但要报八字时却是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诶呀!年纪大了,记不住事儿,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我儿子?”
姜白竹有些哭笑不得,对大爷点点头。
大爷掏出手机就拨电话,老年机声音堪比公放。
“喂——你妈的八字还记得吧?”
姜白竹:……
这嗓门,还好他知道大爷不是在骂人。
对面的人却是火气挺大,说话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爸!您又去哪儿了?成天到处跑,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心?”
大爷嚷嚷道:“我哪到处跑了?我来给你妈买纸扎了,就之前你买的那家,现在人老板要八字呢!”
对面声音一下提高了几分,问道:“什么?您在哪?”
大爷又掏出纸条对着念地址,那边的人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等我过来,您别乱跑啊。”
大爷挂断电话,没好气道:“办正事儿呢,哪个乱跑了!”
姜白竹还第一次见父子是这般的相处模式。
等待大爷儿子过来期间,大爷拉着姜白竹讲了好多他和老伴儿年轻时的故事。
大爷说他和老伴儿是一见钟情,早年便十分恩爱,生了两儿一女,都十分有出息,后来老伴儿去世,他便搬去和大儿子住到了一起。
姜白竹听着他讲了好一会儿,大儿子才匆匆赶来。
大爷一见他便招手:“快过来,快过来。”
大儿子风尘仆仆,很明显来的十分仓促。
他看了眼姜白竹,坐到了大爷身边。
大爷介绍道:“这位是小姜道长,就我上回给你讲过的,送我下山的那个小道长。”
大爷的儿子原本脸色不是很好,听他这么一说才缓和了几分,对姜白竹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自己父亲:“您怎么来这里了?”
大爷脸色一马,放下手中的奶茶:“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啊?”
姜白竹看两人见面又要对上,连忙道:“大爷是想给您母亲烧些东西下去。”
姜白竹大概讲了大爷的来意,大爷别过头看窗外,他儿子却是面色复杂。
姜白竹见他欲言又止,于是起身对大爷道:“您先坐会儿,我带您儿子去点杯奶茶。”
大爷摆摆手,自己捧着奶茶晒太阳。
姜白竹和人到了一边。
姜白竹看了他一眼,突然道:“老爷子这是心病。”
大爷的儿子这才无奈道:“我知道。”
他叹了口气:“麻烦您了,我爸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见姜白竹面带不解,犹豫片刻,索性娓娓道来。
姜白竹从他的讲述中,了解到了和大爷口中所说的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故事。
大爷姓葛,年轻时候是个浪荡子,因长相不错,家世又好,身边有不少红颜知己。
结果后来家道中落,不得不与城中另一户姓何的富商千金联姻。
那时都兴父母之命,媒妁之约,两人面也没见就说成了亲事。
葛大爷一开始并不情愿,没想到成亲时瞧着了自己即将过门的新婚妻子的面容,觉得对方长得漂亮温婉,这才美滋滋的和美人拜了堂。
结果婚后没多久,葛大爷又野了心思,成天里的不着家。
何奶奶那时还怀着身孕,日日不见丈夫,心中郁结,渐渐的对葛大爷也就淡了念想。
后面时间长了,葛大爷收了心,两个人就这么凑合着过了一辈子,最后何奶奶先一步离开。
何奶奶在世时葛大爷从未谈过情爱,却自她走的那天开始就成日里想着念着,还常说梦见了何奶奶,说她过的不好,让他下去陪自己。
何奶奶·头七未过,家里人担心是真有其事,还请了道士来瞧。
道士瞧过之后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