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城市观光,事实上,白发教师带着他们越走越偏僻,直到来到荒无人烟的街道,停在一栋废弃破旧的建筑物前,不动了。
在赫克托的能力视野里,这栋楼外墙上的每个缝隙中,都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气。窗户呈现为不可视物的灰黑色,像火焰焚烧后的废墟。
[这栋楼里,藏着咒灵啊。]他瞟向白发青年。
这人一语未发,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容,正专心盯着建筑物,逐层检查。[这家伙,表现得很随意,实际上完全放心不下学生么。]
带着微妙的沉重感,赫克托转向孩子们:
学生们并不知道老师的想法。
此时此刻,他们闪闪发光的期待,啪叽,破灭了。
单纯的孩子们此刻肉眼可见的暴躁。
赫克托:……
[嗯,顺眼多了。]
……尤其是之前那个扑上去抱抱的!
于是他竖起尾巴挨个摸摸头。
“不用担心,里面的东西很弱。”
五条悟顺口解释:“这附近有座公墓,又碰上废楼,就产生诅咒了。”
“但,为什么诅咒不在墓地里啊?”
看着迷茫的虎杖,伏黑惠提供友情答疑:“墓地本身没有问题,是有人觉得“墓地等于恐怖”。咒灵来自人类的负面情绪。”
赫克托点点头:“原来如此。你们这里的负面情绪也会吸引黑暗力量,但不表现为动物的形态。”
“等等,你们两个,连这都不知道吗?”橙发女孩敏锐地抓住关键点,“黑暗力量又是什么说法?”
“是这样……”伏黑惠简要概括情况,“他们前一天晚上才接触咒术界。”
“哈?!”
“总之,野蔷薇,悠仁,”五条悟轻快地加入对话,“来实地测验吧。”
“不是说只有咒力才能消灭咒灵?这孩子有咒力吗?”
“有哦,毕竟吃了咒物。”白发教师抽出一把短刀递给虎杖:“你现在还不会控制咒力,先用咒具吧。”
……
目送学生们走入楼房,五条悟拖长声音:“走好(行ってらっしゃい)——”
尾巴瞬间举起,精神百倍!
赫克托赶紧拉下来:声音是很好听,但你不要太夸张,不争气的东西!
……
白发教师走到伏黑惠身旁,示意他坐在石凳上休息,自己席地而坐:“说起来,赫克托酱要杀咒灵的话,也是要用咒物的呦。”
伏黑惠:?
“是啊,我自己怎么都打不死那东西。”赫克托盯着尾巴尖随口附和。
伏黑惠:“什么意思?布雷德老师没有咒力吗?”
赫克托回过神:“我的能力体系和你们不一样。”
五条悟转头看向赫克托,鼓起脸:“完全没有咒力啊,应该也看不到咒灵吧?”
赫克托没忍住,挥舞尾巴尖戳戳他的脸:“凝聚我的力量到眼部就可以看到了,黑乎乎的,像是充了气的影子。”
隔着无下限,白发教师淡定无视肆无忌惮的虎毛掸子,转头对伏黑惠打了个响指:“惠,来只玉犬~”
伏黑惠:“……”
但是配合地从影子里召唤出白色的大狗。
赫克托:!
在赫克托的视角,他只看到眼熟的粘稠黑影从学生影子里浮现,拖着黏黏糊糊的东西朝他跑来。
并不是很想碰到这东西……
赫克托整个人跳起挂在墙上,尾巴下意识勾住五条悟的脖子:
“对!就是这样,黏糊糊的黑色充气玩偶!”
五条悟不得不挺直了上半身,反手猛拍赫克托大腿:“噗咳咳……勒、死了……快放……”
伏黑惠叫回玉犬,死鱼眼:“搞什么,不是有无下限?”
赫克托瞄眼五条悟,白发教师微微点头。接着确认了楼房窗口没有人,赫克托干脆也就地坐下:
“就像你们有术式一样,我也有特殊能力。”
五条悟捏着黑色尖端扯开虎皮围脖,补充:“虽然能力作用时长只有一瞬间,但就像刀一样,“唰!”的一下,就切断咒力的运行了呢!”
“?!”伏黑惠豁然起身:“五条老师!如果被上面知道了……”
五条悟淡定坐在原地,笑眯眯地晃荡老虎尾巴:“没关系没关系,赫克托是老师的人~刚出现我就捞到手啦!”
“……哦。”伏黑惠慢慢坐回,看看赫克托又看看五条悟,神情复杂地将脸埋进了领子里。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白毛挠挠脸,试图活跃气氛:“顺带一提,惠酱的术式全——部都是毛——绒绒的小动物哦~”
赫克托精神一振,竖直耳朵努力捧场:“好可惜,我看不到细节。”
三人:…………
又静了一会儿。
五人中拥有最多常识的学生忍无可忍,撑住膝盖:“果然我还是跟上去吧。”
只要能离开这两个人!
五条悟轻快地:“無理いしない↘——の↗(别勉强)!你才痊愈呢。”
赫克托的耳朵:扑棱扑棱扑棱……
赫克托的尾巴:扭曲、翻滚!阴暗爬行、蠕动前进!
伏黑惠犹豫:“但是虎杖还是需要人盯着吧。”
五条悟懒洋洋:“ま↗ぁね→(算了吧)。这次要测试的是野蔷薇啦。”
赫克托的心脏: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赫克托的脑子:停下来啊不争气的东西们!!
总之,三人各怀心事,进入新一轮沉默中。
……
白发教师突然举手:“提问!赫克托能看到野蔷薇和悠仁的进度吗?”
“能看到人形的黑影,大概是他们的咒力。”赫克托专注盯:“悠仁在二楼楼梯转角处,头顶有只咒灵——”
尾巴趁机脱离了大脑的掌控。
赫克托浑然不觉:“嗯,悠仁反杀了。”
五条悟不动声色地瞥向眼赫克托背后:挤得扁扁的黑头橘环蛇从身体和墙面的缝隙中钻出,颤抖着将尖端顶在墙面上,试图将自己完整地抽出来。
五条悟决定为其打掩护:“嗯嗯,野蔷薇呢?”
赫克托向上巡视:“她到达顶层了,目前没有动作。在你的眼中是怎样的?”
毛绒蛇终于爬到了目的地——白发教师的掌心——满意地软倒在地,不动了。
“嘛,我能看到咒力的‘流动’、‘流向哦。’”。五条悟将尾巴拉到腿上,轻手轻脚把毛发逆向推起。
赫克托试着理解:“就像河流,我只能看到河水的存在,而你能看到水下的暗流和漩涡?”
“嗯——差不多吧~如果咒力混杂在一起,你就分辨不出来了。”五条悟开始用尾巴编绳结:“但是我能看到,咒灵在野蔷薇对面的墙体里。”
“原来如此,墙边那个极其微弱的咒力是人质。”赫克托倒回去细看:“问题不大,全楼只有这一名人类。”
“等等,这孩子怎么把武器丢了?”
软绵绵的尾巴在五条悟手中猛地炸开。他助跑两步,踩着外墙跃起,眨眼间已跃上二楼窗台。
“我去看着点!”
五条悟将双手聚拢呈喇叭状:“不要出手哦——”
赫克托扒着三楼的金属装饰将自己拉上去,挥挥尾巴作为回应。
……
面对生与死的抉择,钉崎野蔷薇选择丢下武器,保全人质的生命。但……咒灵可不是守信用的生物。不仅没有归还人质,没有了生命危机的咒灵反而得寸进尺。一筹莫展之际,虎杖冲破水泥墙救下人质,咒灵面对两名咒术师的合力,选择跳楼逃跑。
“……”赫克托倒挂在五楼外墙的铁板装饰上,不得不空中卷腹,避开慌不择路的咒灵。
回头再看时,咒灵已在半空中化为飞灰消散。
……
“如何?”
赫克托原路返回,五条悟在黑色眼罩下向他露出大大的笑容:“也挺疯的吧?”
“非常精彩。”
赫克托想起橙发少女自信又坚定的入学理由——“我是为了我自己而活。”,由衷地赞叹。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11年前,看着瘦弱的虎耳少年顶着人类厌恶的视线踏入考生队列,毫不掩饰自己兽类的特征。明明连尾巴都是细小无力的,也不愿意苟活在人类规划的聚居地内。*
他认真地祝福道:“她一定会长成很好的人类。”
‘人类’?五条悟暗暗记下这奇怪的用词。
以及……
“拜托,你不要笑得像个沧桑的老头子一样啊。”白发教师夸张地哆嗦了一下。
赫克托失笑:“我是28岁又不是18岁,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也很正常吧。”
“什么?!你才28岁?和我一样大?”
“……什么,你能有28岁?!”
“……”
“这孩子几岁?”赫克托用尾巴一把勾过伏黑惠。
“惠和悠仁都是15岁,野蔷薇16岁。”五条悟觉得事情变好玩了,“赫克托酱之前以为他们多大?”
“10岁出头吧……”赫克托的尾巴颤抖,“这么说来,那所学校也不是初级学校?”
”嗯嗯,分阶段授课吗……好想法。”
五条悟托腮思考几秒,抬手打了个响指:“但是很遗憾!现在的学校有且仅有一个阶段,毕业了就是独当一面的咒术师哦。”
赫克托抓过刚走出大楼的虎杖,托着腋下举起来,再次确认:“包括这样初次接触咒力的小孩?”
五条悟合掌歪头:“是的~”
“并且他们还要单人行动?”
“毕业后是这样没错。”
“……”
赫克托放下虎杖,下意识捞起尾巴顺毛:“难为你能找到合适的咒灵给他们练手了……”
客串了一把辛巴的虎杖不明所以:“诶?老师是特意找的这里吗?”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是惊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