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图没回家,跑来村部这里躲清静,说家里好多亲戚问东问西,烦的不行,还说孙家的人也不走,就怕分好处他们不在似的,身上少个东西,术后恢复的再好,心理上还是觉得少了不得劲,这种事不好意思、也不能说,他相信顾远山绝对不会传出去。
其实顾远山说过不要从村里带人去深圳,免得听到风言风语,一个村的人就都知道了,将来还怎么回家?
可他已经打算好了,把全家都接过去,这是没打算再回来了,被全村人羡慕敬仰,这感觉比娶亲还叫人飘飘然,这不,连顾裕明都来求他了。
顾裕明确实要求得孙宏图同意,聊到现在了:“你这突然发达,都是想求你办事的,我这边是最容易的,你看行吗?”
虽然被人求着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孙宏图心里又唏嘘,难怪单大哥说顾远山是兄弟,他厚道,只有他追到香港劝他,其他人,包括他自己的家人,都是想靠着他要好处。
他看了眼顾远山,那个两百人的厂子,他说分顾远山一半,他居然不要。
“你问远山兄弟同不同意你去?”
顾远山不想叫顾裕明误会,撇清关系:“你的厂子,怎么问我呢,我又没股份,不需要参考我的意见。”
顾裕明还紧张了一下,听到顾远山这么说,笑了:“你别什么事推到远山兄弟身上,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埋怨你。”
这点小事孙宏图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妄想用这些便利,让顾远山改变心意,顾远山不为所动,他也歇了心思。
“摆摊没问题,只是你这一家人都过去,吃住是个大问题,最好先过去一个人,把房租好,一家人再过去。”
顾裕明忙道:“我和对象商量了一下,先让冬香跟着村里招工的姑娘过去,你不是安排了宿舍吗,她先住着,和大家一起也安全,把环境熟悉好,租好房子我们再过去。
顾远山听他这么安排、使唤亲妹子,再看顾裕明就有点面目可憎了,深圳开工厂的地方鱼龙混杂,让一个没出过县城的姑娘打前站,他怎么不自己去呢?
“让冬香鞍前马后,你这当大哥的良心安吗?”
顾裕明没听出顾远山话里的不痛快,解释道:“冬香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呀,她比我行,这是我们家商量的最好安排,我们也没亏待她,她一个小姑娘,占家里生意的四成,我和我对象、爸妈,我们四个人才拿六成呢。”
这话听着怪不是滋味,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把亲妹子当成泼出去、收不回来的水了。
顾远山这时候,更觉出姜柔的好,琼华有这么个嫂子,是幸福的。
孙宏图对姐姐好,觉得顾裕明有点算计妹妹:“你这话里话外,没把冬香当自家人,不应该。”
顾裕明一点都不觉得:“我是儿子,将来养老得靠我,我好了自然会管亲妹子,你家不也一样吗,你看你现在发达了,还想着帮两个姐姐,这样的一家人多好,你要不好了,能帮得上吗?”
孙宏图共情他的这番话了:“对,养老还是得看我们做儿子的,你去深圳可要好好干,多挣钱叫你父母过上好日子。”
父母跟过去,是过好日子的吗,是免了两个人工费,顾远山都听不下去了,顺着找来的手电筒光,看到平西也来了,催促道:“我要回家吃饭了,你们也散了吧。”
平北和家良被赶到一边等着,终于能回去了,两孩子对姜柔的话百分百执行:“大哥,嫂子说你想带人回去吃饭也可以,她准备的菜多。”
顾裕明和孙宏图还没聊够,勾肩搭背的:“走走,去姜嫂子家里蹭顿饭去。”
……
姜柔开了两桌,顾远山、顾裕明、孙宏图、家良、平北在堂屋的方桌上吃饭,她、琼华冬香在厨房的小桌上吃,平西也来了厨房,姜柔问道:“你怎么不去坐大桌子呢?”
“他们烦。”平西说:“聊的话我不爱听。”
平西吃得快,吃完又回屋复习去了,姜柔她们才不想和几个男人同桌呢,自己吃自己的多舒服,菜都是一样的,虽然不同桌,还是听着堂屋他们的话,顾裕明畅享去深圳做几年,然后买房安家的梦,孙宏图烦宁家提的一项又一项结婚条件,顾不上畅享梦想。
“宁家要我带小舅子,要我带丈母娘去看孩子,我一样都不同意,当我傻啊,小舅子过去,那不得抢我家的东西,丈母娘带孩子,将来孩子还和我家亲吗,都不行。”
顾冬香撇嘴:“看看那几个男人的嘴脸。”
姜柔笑:“里面有你自己哥哥呢。”顾远山一比,就凸显出优秀来,姜柔心想她眼光真不错。
顾琼华忧虑:“我哥现在看着倒还好,就怕将来嫂子厉害。”
顾冬香叹息:“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不奢望有好运气遇到好嫂子了。”
姜柔笑而不语,她觉得琼华和冬香都很不错,很好相处的呀,怎么顾裕明对象,非得把冬香从家里排除出去呢,再搞几次,冬香跟家里也不会亲了。
……
姜柔这边吃完了,堂屋还在喝着,她找机会和顾远山嘀咕孙宏图:“他就一个腰子了,还喝,你劝劝吧,要喝别在我家里喝,喝出事我担责。”
“劝过了,他不听。”顾远山看看身后,也怕喝去医院,回头一检查什么都瞒不住:“我再劝劝。”
他回了堂屋,把孙宏图的酒杯拿掉,话说给顾裕明、也是说给孙宏图听:“他之前在深圳跑业务,喝伤了胃出血,医生不让喝酒了。”
孙宏图心里苦:“再喝一小杯。”
顾远山只给他一小杯,然后叫平北把酒瓶子拿走:“喝完结束,别影响嫂子休息。”
孙宏图醉了,是顾远山扶着出门的,顾裕明心里还有件事没敲定呢:“宏图兄弟,我对象家来人了,问你招工的事情,你给个准信儿。”
孙宏图听见了,但是他不想理,都答应他全家过去摆摊的事情,还想把老婆娘家亲戚也安排进工厂,当他这里是救助站吗,本村的都没统计完呢,哪里轮到外村的。
顾远山也烦,叫顾裕明回家去:“你看他醉成这样,明天再问吧。”
……
孙宏图家办婚礼了,姜柔也被邀请过去参加,顾远山是伴郎陪着结亲去了,一早姜柔就没看到他,这会他们都到了县城最好的饭店里,她在门口等着,白师傅说了,她要来参加孙宏图的婚礼。
酒席开始前,等到了白师傅,她精神状态可真好,容光焕发,给了姜柔一个大大的拥抱,和一份包装精美的见面礼,打开是一块名贵手表:“不许不收,我要生气的。”
姜柔只好收下了,还戴在手上,白师傅很高兴她给面子,落坐后,和姜柔说了下回去后的情况。
说顾远山的爷爷恢复的不错,叫她带着投资过来帮扶孙宏图,那个穿越来的女人看不惯,但只能忍着吃瘪,看到她不爽又无可奈何,白铃兰心情特别美妙。
“看到她不爽,我就爽了,这趟回来不单是参加孙宏图的婚礼,还有另外一件事,我不跟你绕圈子,直接说了吧,你能劝顾远山继续和孙宏图合作吗,只要他说愿意,那个两百人的厂,马上扩大到四百人的规模。”
听着很诱人,但人家给你这么多,肯定指望收回去好几倍,还是自己挣钱踏实。
她和顾远山隐瞒关系,这会就用上了:“我又不是顾远山什么人,说不了这话。”
白师傅遗憾的表示:“这么好的机会,你们怎么都不去抓呢?”
姜柔说:“我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顾远山不知道,他那人心思沉,不好猜。”
白铃兰也是这样想的:“在香港和他谈过好几次,我真是没见过这样顽固不化的年轻人。”
姜柔岔开话题:“这都快开席了,新人怎么还没来?”
有人早就去打听了,陆续回来人,顾琼华得到的最新消息,跑来告诉姜柔:“结亲的时候僵持住了,宁家在跪拜父母敬茶的环节,又提了个要求,宁家要孙宏图开除几个报名去深圳的女工,不许她们跟过去,不答应就不让出门。”
姜柔:……“谁给宁家出的主意,跟他们家有仇吧?”
“自己看不清,怪得了谁?”白师傅漫不经心擦着左手无名指上硕大的钻石戒指:“孙宏图现在最想要的是脸面,宁家不给他脸,我看今天这婚办不成了。”
姜柔怪无语的:“就没个明白人劝劝宁红毓吗?”
顾琼华听了很多宁家那边现场的消息:“宁红毓的好姐妹们、姨妈舅舅们,都硬气的很,觉得他们提的要求很小,不应该为了几个女工,不给女方家面子。”
姜柔不喜宁家的做派:“真是的,那几个女工又招谁惹谁了。”
很快,结亲团回来了,只有男方家没有女方,孙宏图一脸的气,强打精神,说这顿酒宴算他深圳工厂的开业酒,请大家伙吃好喝好再走。
凉菜都上了,酒席是不可能退的,大家要给孙宏图面子,又想听八卦,都没走,姜柔和白师傅这一桌,也若无其事吃起来。
吃到一半,宁家把宁红毓送了来,还来了好几个送嫁的娘家人,宁家来了,男方家没撵人,没有敬酒环节,这个婚礼就这么憋憋屈屈,算完成了。
办完酒席的第二天,孙宏图和宁红毓还有白师傅,就回深圳那边去了。
……
现在工坊有三十台机器,算是县城最大的工坊了,顾远山多数时间都在深圳,不知道他怎么跑的,业务没停过,时不时有那边的消息传来,说孙宏图工厂里亲戚们的奇葩操作,冬香和她哥哥的摊位在厂门口摆上了,生意很不错。
从九月份到十一月份,厂里的生产没停过,这天又到了装车交货的预定时间,门口停下一辆崭新的解放大卡,两个多月没见的平南,从驾驶位上推开车门,跳了下来,红光满面,老远就喊:“大嫂,我驾照拿到了,你猜猜这是谁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