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确实没有鬼的寿命，鬼的力量，”炼狱杏寿郎道，“可这也是人类的美丽之处，他们不断失去，又不断站起来。”

“是这样的可爱，这样的坚强，我为我身为人类而感到自豪！”

猗窝座还是不理解炼狱杏寿郎的想法。

他也想说自己也为自己的力量感到自豪，你变成鬼之后只会更强，更自豪。

可话已经到嘴边，却不知道为什么卡住了。

他不想说……

明明他对现在的力量很满意，如果再强一点他就更满意。

然而，我为我感到自豪。

这句话，一直说不出口，甚至一想到要说这句话，心底反到生出一丝厌恶。

这很矛盾。

猗窝座看向无忧，想到了她说的话。

“失去记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连记忆也没有，我还真的可以说是活着吗？活着的那个人还真的是我吗？”

愣神间，甘露寺蜜璃的刀又再次围绕在他的周围，她也听到了猗窝座说的话，甘露寺蜜璃气愤地说道。

“鬼又有什么好的？你们伤害了那么多的人，谁会想那么做啊！”

猗窝座的心里涌现出疑惑和不解，当然，这也不妨碍他在第一时间反击。

破坏杀，碎式，万叶闪柳。

“我只会杀该死的人，他们活着只会让人恶心。”

甚至因为烦躁，他的攻击力更强了。

挥舞着拳头拦下攻击，又瞅准时机一拳打中甘露寺蜜璃，地上划划出长长的一道，看着甘露寺蜜璃在不远处停下，紧接着再次挥拳。

破坏杀，空式。

看不见的攻击冲向甘露寺蜜璃，火焰阻碍了拳风，炼狱杏寿郎再次和猗窝座对上。

“当”的一声，无忧再次从背后袭来。

猗窝座转动上半身，竖起胳膊，一下子抗住两个人。

甘露寺蜜璃再次加入战场，“没有谁是应该死去的，你为什么要决定其他人的性命，他们都很好，都很努力地活着！”

猗窝座笑笑，不屑地说道，“努力地活着？醒醒吧，他们只会报团，然后去对付其他人。”

“不是的，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他们会帮助最弱小的人，会安慰伤心的人，会感谢帮助过他们的人。”

甘露寺蜜璃回想着任务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人，自己的同伴，担心她的老奶奶，友好的路人……

或许确实有一些甚至让人生气的家伙，可大家都在尽力地帮忙。

“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如果真是这样，”猗窝座转头看向列车。

“如果事情真的和你所说一样，那你们一直保护的人为什么在看着战斗，他们又来帮过你们什么吗？”

“emmm………”，无忧的表情有点奇怪，她说道，“他们又不会呼吸法，来这里干嘛？”

噎得猗窝座一阵沉默。

“说的没错，”炼狱杏寿郎赞同道，“他们只是普通人，安安稳稳地生活才对，我们是为了保护他们才来到这里的！”

“更何况你看不到他们所做的事情，不代表他们没有做！”

战斗的边缘，一些人选择逃跑，一些人在拼命地救人，哪怕力量不够，心中恐惧，拉人的手却没有停止。

猗窝座青筋暴起 ，拳头咯咯作响。

他想起来了，那些只会使阴招的小人，他记起来了。

“他们在背后做的事情只会更该死！”

一拳一拳地向着他们打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回忆中的线在某处变质。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些不认识的人，一些不认识的场景。

那时的视角很低，看谁都很危险，可面前这个最高大的人，他一点都不警惕。

他是谁？

猗窝座看不清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脸，只能模糊地知道他在指引他，他在和其他人打招呼。

突然，疼痛拉回他的理智。

脖子上传来冰冷的感觉，无忧的刀卡在一半，甘露寺蜜璃和炼狱杏寿郎意识到现在可以斩首，立刻干扰猗窝座。

就算砍掉脖子杀不死他，就算他可以突破界限，但是这作为鬼的弱点，也可以削弱猗窝座的力量。

战斗的太久，他们已经疲惫至极。

尤其是无忧和炼狱杏寿郎，从魇梦一直到现在，他们一直都在战斗。

这是一个机会。

影之呼吸，蚕食。

两把刀的双面夹击，鲜血撒在了他们的脸上。

没有头颅的身体站立着，泛白的雪花图案再次在他的脚下闪亮。

破坏杀，终式，青银乱残光。

猗窝座发了疯一般地攻击他们，身上的伤口顾不得修复。

头颅没有再生也没关系，失去视野也不在乎，凭借着罗针的感应，他一步一步一拳一拳地前进。

他讨厌这样，讨厌这种感觉。

心底除了愤怒还有憎恨。

记忆中那些模糊又恶心的面孔渐渐清晰，他们的话再次出现在猗窝座的耳边。

他的拳头都因为气急紧握而流下鲜血。

喉咙渐渐渗出血腥味，无忧只能一次次压下去。

猗窝座狂轰乱炸般的攻击根本来不及躲，斩首距离太近，三人几乎被打飞出去。

无忧扶住旁边的树，站起身。

脑袋顿时针扎似的疼，她看向猗窝座，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发散，甩了好几次头才看清。

思考甚至都变得有些迟缓，手上的刀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合适。

猗窝座还在前进，没有人阻挡的情况下，他在一步步靠近列车。

最先抵挡他的人是甘露寺蜜璃。

柔软的刀身甩向猗窝座，猗窝座脚下用力向着相反的方向跳过。

下巴只是刚刚再生，眼睛还没有恢复，只凭借罗针的辅助，猗窝座并没有完全躲过，双腿上顶着两段长长的伤口，反手打向攻击来临的方向。

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炼狱杏寿郎接下猗窝座的拳头，瞬间就劈开一半的手臂。

可攻击牵动着每一处的伤口，鲜血已经把衣服侵蚀，一滴滴落下。

气息开始不稳。

好在猗窝座的状态已经没有之前那样轻松。

双方僵持着都不能再前进一步。

这时，猗窝座的背后传来杀意，他侧身躲避果断放弃双手。

鲜血从他的断口处不断流下，恢复不像完全体一样快速。

抬脚一踹，刀抵住脚掌。

无忧的背后闪现出一道粉色的身形，挥舞着软刀卷上猗窝座的身体。

爆炸又一次来袭，连带着猗窝座自己的身体也被攻击。

甘露寺蜜璃也支持不住，口中充满了血腥味。

她抬头看去，猗窝座并没有停止攻击。

炼狱杏寿郎挡在他的前面，挡在列车的前面。

可这时候猗窝座的手稳稳地停在炼狱杏寿郎的面前。

手臂上的青筋慢慢隐去，就像是被安抚了一下。

他的身体突然转向。

一丝晨光在他的面前升起，长出的半个头上的嘴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哭泣。

自己打向自己的一击。

彻底让猗窝座恢复了记忆。

恋雪的灵魂和晨光升起的地方重合。

猗窝座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