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见瑄笑着收下了,她眉眼很美,是那种见之不忘的惊鸿翩然之感,没人不会沦陷在她的眼神之中。
商铺老板顺着心意地又往里塞了类型不同的玉钗。
雾厌也开心了,抱着芍药和玉钗,弯腰和老板道谢,“谢谢你哈,你真是个好人,我刚才差点把你铺子给掀飞。”
“哈哈哈,姑娘这个玩笑真不好笑哈。”商铺老板笑着笑着发觉自己脊背发冷。
萧见瑄拍了拍雾厌的肩膀,“走了。”
雾厌吐了吐舌头,哈哈两声笑着走了。
那笑容何其明丽,何其璀璨,在黑的夜里,刺伤了裴淮的眼眸。
两个人脚步十分轻快,整个街市都逛了一番,最后的收获差点把萧见瑄和雾厌的腰压断。
两人没回国子监,直接回了皇子府,雾厌跳着跑着喊着,“谈如水,出来帮我拿东西。”
语气丝毫不客气。
谈如水从书房里探了探头,后面还跟着裴敛,两个人应该才写完字,衣袖上还带着点点墨渍,白衣墨散,犹如拂柳之姿。
两人走到萧见瑄和雾厌的身旁,尽力地拿起雾厌怀里的东西,萧见瑄看不过去,一脚踢了过去,“你在欺负她们。”
雾厌捂着屁股,委屈地叫着不公,“主子,就让她们拿个东西,哪里又算是欺负她们了。”
谈如水脸色骤变,“无妨的无妨的,我是愿意的。”
萧见瑄没多说,“雾厌,你去把庭院打理出来,晚上我们到院子里吃晚饭。”
还补充了一句,“你是愿意的吗?”
雾厌装模做样地抽了两下,看到萧见瑄沉下去的脸,才立刻道,“绝对愿意。”
“主子让我去死,我都一百个愿意。”
萧见瑄被气笑了,“这小破孩。”
谈如水紧张的面容慢慢下放松了,扬着轻快的笑容。
裴敛也慢慢扬起了唇角。
萧见瑄把自己买来的点心和漂亮的玉环簪钗顺着眼缘就送了出去。
裴敛内敛如睡莲,秀静温雅,戴上这双雪色玉环最合适不过,“裴敛,喜欢吗?”
萧见瑄像变戏法一般,把雪色玉环摊放在自己的手间。
“喜欢。”裴敛有点不敢碰似的看看萧见瑄,又看着雪色的玉环,神色十分可爱。
“谢谢见瑄。”
萧见瑄顺势揉了揉裴敛的头发,“无妨,不必如此客气,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即可。”
接着又取出一块玉佩,放在谈如水沉默不语却又悄悄偷瞄的腰间。
显然没料到萧见瑄猛地靠近,被吓了一跳。
“殿下?”谈如水拘谨得不知所措。
“第一日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像一只脆弱的兔子,一直在害怕,在发抖,可还是努力地站了出来,你好勇敢,谈如水。”萧见瑄的声音沉沉如月华倾斜。
你好勇敢,谈如水。
谈如水从未听到如此肯定的话,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仰头看向萧见瑄,看到对方眸子里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墨绿。
她原本下意识会说一些她并不勇敢的话来应付,她没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躲在很多人的后面,她没能把一切坦诚而公告之,她也没能阻止一切悲剧的根源……
仔细想来,她原来什么也没有做好。
可是当她望向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时,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只看到了自己。
——我好勇敢。
“你也是,殿下。”谈如水笑得真挚,“我很喜欢殿下送的玉佩。”
四个人一同把庭院布置干净,雾厌来来回回地搬凳子,萧见瑄把石桌上的灰尘擦掉,谈如水和裴敛把点心和酒楼里打包的菜放到瓷盘里,再多拿几个瓷碗和茶壶。
四个人齐聚在明月之下,萧见瑄低着头喝着温凉的茶水,把视线放在面前的槐树上。
这个时候,崇元帝对她应该动了杀心。紫金寺的事要加紧进度了,再不把大皇子的地盘捅破,被捅破的就该是她自己了。
捅破也无妨,只是不该是现在,她现在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
“咯吱!”
门从外面被打开,雾厌下意识站起来护在萧见瑄的前面。
梁青阴沉着一张脸,从黑夜里携带着寒意的风霜,双眸如寒星一般,走了进来。
她手上还揽着另一个人。
很熟悉。还穿着月魄色校服,像,像——裴淮!
萧见瑄眸色一颤,裴敛像受到极大的刺激,比萧见瑄还大,看到梁青就把碗筷放下,大步往屋里跑。
萧见瑄还没开口询问,就被梁青扔过来的裴淮砸中了胸怀。
“不是,你怎么——”萧见瑄下意识抱住裴淮,拉住梁青。
梁青一脸的别烦我,把人塞到萧见瑄的怀里,“从床上捡到的,与其关心这个不如看看她现在的情况。”
萧见瑄听到裴淮的话,才发现裴淮今日的身子比之前相比,灼热到了极点。
雾厌一看,又是讨厌书生,好吃的点心都没有味道了。
谈如水一脸懵地左看看右看看,拉着雾厌,发现雾厌眸色恨恨地瞪着裴淮,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雾厌,你带金锁药的解药了吗?”萧见瑄虽不通青事但精通巫蛊。
金锁药其实就是春.药。萧见瑄头疼地看着一滩烂泥的裴淮,有些无语,“平日里对付我的时候,万般的精明,一出门遇到别人,就中招。”
“哼,主子他就是典型的窝里横,很可恶。”雾厌摇头,谁没事带那种解药。听到萧见瑄的抱怨接着就应和道。
说完不解气似的,还重重地哼了两声,“活该!”
“我记得后院有冷泉,要不殿下先把这位郎君背到后院擦拭身子,消消火。”谈如水试探地说。
萧见瑄点头,目前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她和雾厌低头交代了几句话,雾厌眸色不悦地翻涌,但还是点头应答,“好,放心吧主子。”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萧见瑄这一天下来整个人都是疲惫与压力并重,崇元帝那边已经开始了动作,她没剩太多时间了,但她拉的人太多了。
说真的,她有点后悔,后悔拉着这么多人去做一个虚无的梦。
裴淮的选择是正确的——拒绝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切实际的拉拢。
萧见瑄走的路,不可能光明正大。
甚至都没有人会相信她会走上这条路。
萧见瑄把人毫不留情地扔到冷泉,像是在报复早晨裴淮对她的拒绝。
“嘭!”
裴淮被冷水激起一丝清醒,烈火灼烧着她仅剩不多的思维,全身上下都像是缠上了极厚的热棉衣,浑身上下热得要烧起来,热得透不过气。
她好像要被烧熟了,那些咒骂叫嚷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最后乱成一团,她听不到自己在无力地喊,“萧见瑄,救命。”
她的清醒完全像掉了线的珠子,散落在一地。
而这样黑的夜里,爆竹声从天边响起,绚丽灿烂的烟花缀亮起半边夜空,映照出裴淮昏红的脸。
裴淮被萧见瑄从泉底扶起来,她被冷水呛得难受,又浑身无力,基本上是靠着萧见瑄的支撑,才没有再跌倒在冷泉底。
冷水让她的意识回来了两分,湿透的发贴在她的脸庞,脸上做不出任何情绪,眼睛第一次呆呆地看着萧见瑄,一副湿头呆脑的样子,注视着萧见瑄,眨了眨眼睛,像是还没区分现实与幻想一般,伸出手扣住萧见瑄的后脑勺。
夜是昏暗的幔纱,清风总是时不时撩拨出几句呜咽的风弦。
那药的药效太猛,太烈,身子浸入冷水只能让她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萧见瑄,却完全压不住从四肢百骸窜上来的火。
看到萧见瑄的靠近,她口干舌燥的舌尖忍不住往上顶,还是忍不住伸手把人扣住,贴上了那温热的唇瓣,齿间缠绵间,她闻到了清淡好闻的芍药香。
咽喉中残留的空气一点点流失,萧见瑄用力地挣扎,却完全没想到此时的裴淮力气之大,让她完全无法抗拒,甚至越抗拒,她禁锢的力气越发的大。
两个人的长发密不可分地缠绕在一起,在水中徐徐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