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双喜让谢谢你,你送的竹木雪络她刚拿到就闭关去了。”
时蘅也笑:“对她有用就好。”
他当初给罗月华的储物戒中,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合适的礼物,李叔一家也有。
不算上秘境里度过的时间,也有五六十年没见了。
若是算上,只怕早已过了百年。
可惜诸事缠身,总不得空。
“说起来……”
罗月华问他:“漆古不知道你身边那个妖族朋友已经恢复了哦?”
“嗯?”
“他知道我俩有联系,就让我转交一封书信给你,说是他找他朋友打听的可以让妖族恢复人形的办法。”罗月华很苦恼,“我本来打算说的,但是他跑太快,我又一想,你朋友也不算完全恢复了,所以就留下了。”
“你要么?”
若不是罗月华提起,时蘅早就忘记了这件事,他也没想到漆古居然真的将这事放在心上了,一时感动不已,但又不知道这么解释现在乔虞年这个情况。
只得无奈道:“你先收着吧,乔虞年现在……没什么大碍,替我谢过漆古。”
“好哦。”
窗柩被轻轻叩响了两声。
“想什么呢?”乔虞年趴在窗台问。
时蘅就扭头看着他笑,将已经亮光已经熄灭的玉螺收了进去。
楼边的花苞不知何时长得愈发大了,一抹暗香顺着窗子的缝隙飘进来,撩动人心。
乔虞年翻进去,坐在他旁边,低声问:“怎么?情况不好?”
时蘅摇头:“不是,她没打听到,不过……”
“什么?”
时蘅微微扯起嘴角:“不过我觉得白梅书院对我们而言大概没什么危险,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乔虞年伸手,将他生硬的嘴角又扯平:“是好消息,这么还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
“你不觉得这里太好了吗?越是风平浪静,我越是会想到白梅书院的覆灭。”
时蘅攥紧他的手,“那一天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眼中带着几分沉重:“我们会清醒地看到,但无法阻止,既然如此,又何必呆在这里。”
“如果你想离开,”乔虞年认真地看着他,“我们现在就走。”
时蘅沉默。
乔虞年却坦然一笑:“既然如此,还纠结什么?我方才问过了,宗门大比还有不足半月就要开始。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尽力一试,不论结果如何,也无悔了。”
而书院被灭,是在宗门大比之后发生的事情,若是白梅书院不去参加大比,是不是就不会被灭?
时蘅眼中亮起光:“有道理。”
说干就干,时蘅拉着乔虞年,一阵风一样跑了,留下校园里满脸迷茫的几人。
陈风夫妻俩的吊脚楼处。
陈风小心翼翼地端着碗汤,放到桌子上,又转过去给白梅捏肩膀。
白梅斜倚在软卧中,手持一本书。
“别看了,先把汤喝了吧?”陈风哄着。
白梅倒也顺从,放下书,支着身体,陈风就立马跑过去把汤药放在她手上。
突然——
“陈院长!陈院长!”
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吓得白梅手一抖,汤便沿着碗壁,流到了她玉瓷般的手上,还有一部分洒在了软卧上。
“哎呦!”陈风惊呼一声,连忙扯着自己袖子给白梅擦手,然后冲着外头怒喊:“鬼哭狼嚎什么!不知道你们院长怀孕了啊!吓着了有你们好看的!!”
作为被照顾的白梅尚且没有什么情绪波动,陈风就急得就差脚打后脑勺了,在房子里跑来跑去。
又是拿铜盆盛水给白梅净手,又是扶着她去软椅上,看得白梅眼晕,但她没制止,反而很开心。
而外头的俩人情绪就很复杂了。
时蘅愣住了,和乔虞年面面相觑。
白梅怀孕了??
根本看不出来啊!
怀孕了还能把他们和阿银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
不是说好了妖族怀孕后,母体虚弱不堪,需要全族保护的吗?
而且她还老喝酒!
“妖族怀孕能喝酒吗?”时蘅晕晕乎乎。
乔虞年无奈地看着他,提醒:“我不会怀孕。”又想了想道:“一般情况下不会。”
没多久,怒气冲冲的陈风赶出来了。
这还是头一次见笑眯眯的陈院长如此不顾形象。
就算他俩勉强算是白梅的弟子,陈院长现在看他们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说吧,什么事?”
时蘅开门见山:“这次的宗门大比,我希望书院能不参加。”
这话没道理,但是陈风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
“欸?你们这么知道我们要参加宗门大比,我还打算明天课上说的。”
时蘅还想说什么,却见白梅斜倚在吊脚楼的木梯上,冷冷淡淡地看着他们。
她好像想说些什么,又没开口,眼中有着浓郁的悲伤,像是在看时蘅,又像是透过时蘅在看其他的什么。
但就那一眼,犹如六月突遭冰霜淋头,将时蘅的热血浇灭了个干净。
她好像在说:“没用的,你想做的,我都试过了。”
一厢情愿,徒劳无功。
时蘅立在原地,他听见自己说:“大比一定要去吗?”
陈风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两个学生突然关心这件事了,但还是本着老师的职责,苦恼道:“没办法,如果不去,白梅书院只怕是撑不下去了……”
时蘅听不清后面的话了,像是被抽去了听觉,放置在一片空旷的荒野。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旋转,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涂抹过了,色彩混杂,但在这其中,他无比清晰地看见了乔虞年担忧的目光。
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时蘅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寝房,而乔虞年正坐在他旁边。
“我……”他才开口说一句话,就发现声音嘶哑干涩。
乔虞年扶起他,又往他腰后塞了个软枕,这才转过头倒了一杯水,又用灵力温热。
时蘅干白的唇色被水润透,几口下肚,这才感觉好一点了。
“我怎么了?”他迫不及待地问。
乔虞年没说话,伸手抚上了他的双眼,时蘅这才后知后觉。
他虎口处缠绕的白绫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双目之上。
乔虞年道:“十五天前,你突然晕倒,体内灵力翻滚,膨胀至原来数倍,险些将书院沉入海底,后来这东西覆上了你的双眼,这才平息下来。”
“等等。”时蘅抿了抿唇,确认般重复了一遍:“十五天前?”
“对。”
乔虞年知道他想问什么:“宗门大比就要开始了,陈院长带着阿银和夏浮刚刚离开。”
虽说允许白梅书院前去,但也不可能让妖族去,这是在打三大宗的脸,便只能由陈风带着金丹巅峰,招法诡异的阿银,和已经练气期的夏浮两个人族去。
“不行,我要去看看。”时蘅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乔虞年拗不过他,或者说,他也没打算和时蘅反着来。
结果两人开门,哐当一声,摔进来了三个人——
“嘶。”黄奕揉着脑袋,看着一脸严肃茫然的时蘅和乔虞年,立马起身,嘿嘿一笑。
“带上我们呗。”
金刀和赤炎没说话,但很显然也是赞同的。
几人御剑的御剑,飘的飘,很快追上了前方坐船的陈风三人。
夏浮看见了时蘅,很是兴奋,腾一下站起来,小船在水面上摇晃了两下。
“时蘅!金刀!”夏浮挥着手,一连串叫了所有人的名字,最后看向时蘅,眼里充满了羡慕,“御剑飞行,好帅啊!”
陈风纳闷:“你们怎么来了?”
时蘅道:“来……送送你们。”
“行吧。”陈风绝对尊重学生的意愿,甚至侧了侧身,挪了了个位置,“你大病初愈,先别御剑了,上船来吧,虽然不大,但装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有了同窗好友的加入,夏浮明显变得像只快活的小鸟,就连寡言的阿银都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话,虽然主要是为了怼黄奕。
赤炎左右看看,沉默不语。
陈风欣慰又慈祥地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幕,大为愉悦。
只有时蘅内心焦灼,但大家都知道他不舒服,于是很体谅地没有过多打搅。
小船在碧绿的水面上飘飘荡荡,今天是是个好天气。
载满了欢声笑语的船就这样沐浴在阳光下,驶出了这一片水中森林。
鸟鸣声,风吹海浪声一齐袭来。
船上原本言笑晏晏的声音瞬间消失,仿佛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法术终于结束,取而代之的是满船寂静。
拥挤的小舟一下变得空空荡荡,就连温和的日光在此时也显得刺目。时蘅的额头靠在乔虞年的肩上,赤炎立在船头,看着方才夏浮的位置愣神。
好半晌,时蘅才到:“回去吧。”
去的时候五人,回来就三人了。
可是日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学院里的人也只以为陈院长他们是去参加大比了,甚至还时不时能收到他们的消息。
学院里的人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假象里面,水中森林也是禁锢他们的地方。
时蘅没有尝试问白梅,他接受了。
一天天过去,三个月后,陈风回来了,也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阿银夺得了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