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时安小心翼翼问询:“那我可以去邢家提亲吗?”
邢观止思忖了一阵,迟疑道:“现在应该还不太行。”
祝时安连忙道:“没事,没事,你以后可以随时往祝家递信,我随时回。”
邢观止想要重新抱臂而立,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还在祝时安手里。
祝时安赶紧松手:“抱歉,我刚才失礼了。”
“没事。”邢观止主动握上他的手,“你方才说门第差异,也有道理。此事若要给我家里人知道,还得徐徐图之,做好头几次被拒绝的准备。”
果不其然,二人分别后,邢观止回家才这么一提,邢少监和邢侍中就炸了。
“才八品,还是商户出身?!”
邢侍中一拍桌案:“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邢少监看着女儿,眼中分明是不赞同。
邢观止坐在二人对面,她往椅背上随意一靠:“无所谓,你们不同意就不同意,反正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邢侍中拧起眉头:“这个姓祝的小子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他年纪还这么大了!大了你整整七岁!”
邢观止笑出声来:“那阿兄你呢?你比祝郎君小不了多少,不照样没找嫂子?”
邢少监见儿子哽住,接过话茬:“小止,我和你阿兄也不是不同意,只是你们才见过几面?”
“门第差距大,年岁差距也大,样样拿不出手啊。”
邢观止也在仔细忖度:“不过祝家现在出了个祝夫人,还有步舍人这个妹夫,门第差距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年岁……说实话,七岁也不算很大吧。”
她回忆着:“当初,阿娘不也小了阿耶五六岁么。”
邢少监听她提起亡妻,一瞬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邢观止见二人都沉默不语,转而宽慰他们道:“我也只是想和他先相处着试试罢了,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我保证,如果我们不合适,我一定快刀斩乱麻。”
第二日大朝会上,祝时安正向陛下汇报近来西市的发展,却总觉得有人在瞪着自己。
他说罢起身时顺着往后看了一眼,只见邢侍中面色铁青地看向自己。
祝时安无奈,看来他未来要面对的挑战还有很多。
元宁十四年。
两家的婚约经过一年的“友好协商”,终于敲定在今年秋。
出嫁前一天,邢观止早早歇下,却突然做了一个冗长又倍感真实的梦。
梦中的她,父兄皆下狱流放,自己抓了祝时安强行成亲,而后便是二人从相敬如宾到相互爱慕,一起扶持着从昌水县重返平宁,他为父兄平反,又和自己携手将侯府及背后的始作俑者送上刑场……
梦醒时,邢观止还迟迟缓不过神来。
是了,若是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何祝时安会先喜欢上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为何他对自己的喜好了如指掌,为何他会替邢家与步舍人牵线……
邢观止不知道梦中的一切是否为真,她只是觉得,这是祝时安会做的事。
门外的催妆诗已经开始念了,邢观止听到阿兄为难祝时安的声音,突然很想立刻看见他。
门扉轻启,邢观止转头看去,来人逆光站在门口,他身上的红色婚服为其平添几分少年意气,与自己的绿色婚服相映成衬。
祝时安向她伸出手:“小止。”
说来也巧,二人的名字都起于前朝末乱时期,那时的祝家夫妇希望能重新见到安宁,邢家夫妇则想提醒自己,在动荡沉浮之间用仅有的双眼去记录这一切。
既有观,何时止?
愿观至时安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