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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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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小了?

小到好像一个巴掌就可以拍死。

陆景冥并没有再继续理会她,他又急又慌地逆着寒风朝前跑去,王逸然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明眸再抬时,周围环境已经变了一番。

皑皑雪地将脚下冰海取而代之,头顶天色灰暗又压抑,使人望去心里不禁沉闷,阴云密集于高空,一场漫天飞雪悄然下了许久,将道路覆满厚厚一层白色。

凛冽寒风钻进袖口,拂去她身上的体温,王逸然冷的低头打了一个喷嚏,将好不容易盛开的漂亮花枝,往自己怀里护好了几分。

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儿离她越来越远,她隔着纷雪遥遥望去,苍茫大地倒映在眼中,护着万家灯火的大城门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在车的前方,站有一位神色凌厉的青衣女子。她目光厌恶地瞪向朝她跑来的孩子,站在原地对他的摔倒哭泣无动于衷。

王逸然边走边好奇,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她相貌美艳动人,一双灵光流转的美眸里,毫不掩饰心中情绪。

那眼里表达出来的讨厌,比她初见陆景冥时还要浓烈。

王逸然以为,这个女人也与她一样想杀他,但细想又觉得不应该。

陆景冥这时估计也才七八岁,屁大点的年纪,能干出什么滔天坏事呢?

她脑中不断闪过无数猜想,直至寂寥的身前,传来一句稚气的声音时,她才清楚这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阿娘!”陆景冥忍着膝盖上的疼痛,从冻人的雪地里爬起来,他捂了捂又红又痒的双手,边哭边朝着女子所站的地方走去,“你别不要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

竟然是母子关系吗?

王逸然对他们的关系感到疑惑。

她自十岁那年能记事起,就不明父母的去处,她觉得她之所以被人欺负打骂,就是因为没有父母。

所以她一直觉得,其他有父母的人会很幸福,会被呵护疼爱。

就像在盘生崖海边,救她的张姨娘一样,张姨娘虽然年过五十,可从来都没放弃寻找六岁就丢失的幼女。

爱是能跨越时间跨越年龄的。

但陆景冥母亲的爱却不是。

又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爱。

至少对陆景冥来说,不爱。

不管陆景冥哭的有多厉害,摔倒了多少次,她都如脚下生根一般,站在原地毫无反应,连手都懒得抬一下。

她的眸光一次比一次暗,那眼里的憎恨就好像,面前的人不是她亲生的。

她巴不得他现在,立马死在自己面前。

“阿娘……”陆景冥一路坎坷地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伸手拉着她的袖角,“能不能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滚开。”谭韵罗垂眸,不耐烦的冷声道。

短短的两个字如同一把利刀,扎进他年幼脆弱的心灵里,陆景冥委屈地抿紧唇,抬起流下两行清泪的小脸儿,倔强道:“不要!”

谭韵罗闻言,毫不犹豫地抬起膝盖,踩着他瘦小的肩膀,将他一脚踢倒在地,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我既叫你专心读书念诗,你便不要去碰那弯刀利枪,今日你不听话碰了,就别再想着回府。”

“我陆家,从来不需要违抗命令的人。”

“不是的!我没有想着习武!”陆景冥顾不上自己肩上传来的疼痛,站起来跪在她面前道:“真的没有!我一直在听话念书,是顾封舟叫我拿兵器给他的!我真的没有……”

“还想狡辩!”谭韵罗听烦了他的解释,抬脚将他踹出数米远,绝情冷厉的声音响三人之间,“他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我叫你做的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北湫顾家乱成那样你也想学?”

“你父亲因为你受了多少牵连!叫你老老实实读书念诗就那么难!你非要朝廷的罪名扣到陆家头上来才肯开心是不是?!”

“陆景冥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只能做文臣不能当武将!守不了陆家守不了南椿二十七脉氏族你也别想活着了!”

“这是你欠我们陆家的!没有你你父亲也不会命悬到这种地步!”

冷空中的风雪声呼啸纷吵,盖不住一句又一句的怒呵。

他泪眼模糊地看着那道青影离他越来越远,还想从地上爬起追上去时,被一个高大又极富安全感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她都不想要你了,你还追上去干什么?”王逸然站在他面前,透过他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以前她也被这么踹过,但踹她的人不是她的母亲,而是不知姓名的陌生妖怪。

陆景冥仰头看她,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就是死不承认:“你胡说!我阿娘才没有不要我!”

“是咯。”王逸然须着他的话道:“那你再追上去呗,看她是会把你扔下马车,还是会把你带回家。”

陆景冥干瞪着她不说话。

王逸然呵笑一声,她真是没想到,面前这个可怜巴巴的小男孩儿,天元国未来运筹帷幄的右丞相,九州绝伦逸群的除妖师,竟然会是一个犟种。

“你瞪我也没用,我说的是事实。”王逸然蹲下身子,明知道梦里的人五感虚无,不会真出什么事,还是选择伸手,揉了揉他那被踹疼的小腹。

“这世间没人能两全兼得,你总要舍弃一些东西才能收获新的,与其去期盼一份不可能得到的爱,不如去想想怎么样才能放过自己。”

她说完,又将花枝塞进他的臂弯里,张开两手,将他那双肉乎乎,又被冻红的小手暖暖裹住,“看见这枝花了吗?它的前身是颗苞芽,经过我一番努力才抽出新叶来的。”

“它不能说话不能哭,尚且能从枯萎之态中生活起来,你为什么不能。”

陆景冥默不作声,眼里蓄满了热泪,却始终不肯眨眼。

他转头看向那枝生机盎然的花,其实那花具体长什么样子,他并没有看清。

他也看不清面前姑娘的神情,从两目模糊中,他能看到的只有一点点,一片片白,那是雪落下的痕迹。

他曾经幻想过,这些雪花可以从高空飘落,化成愈合他心理创伤的膏药,但那不可能,不现实。

想象中冰冷且黏腻的感觉没有先一步涂到,他意外等来了一份温暖。

“你长大以后能不能做个好人?”王逸然认真地看着他,劝诫道:“一个不乱杀人的好人。”

他沉思良久,摇了摇头。

王逸然无语地松开了他的手,正欲将花枝抽走站起身时,怀里突然被人扑满。

她蹲在原地不敢动,怀里的小孩儿胳膊又短又细,难以将她整个人抱住,他不断使出力度,紧紧抓着她的两只手臂,好似她是一根救命稻草。

“我会尽力。”陆景冥把小脸儿埋在她的肩前,闷声道:“真的,你信我。”

王逸然怔了怔,她好像没说过会怀疑他。

其实她信与不信并不重要,他在长大后依旧会刨她的妖丹置她于死地。

她知道心软不对,可没人会对曾经的自己心狠。

陆景冥的经历在某种程度上与她很像,比如同样都是被抛弃,同样都是迫不得已。

她甚至不敢想,若是抛弃她的父母还在她身边,是不是也会对她这样,怒呵踢踹。

“我信你是没用的。”王逸然叹气道:“苦心换来一句信任的结果并没有那么大,你要是想让别人将希望寄予在你身上,就必须先自己充满希望。”

“信任也是如此。”

要想别人信任,先得自己信任。

“像这枝花一样吗?”陆景冥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怀抱,他抬起手,将那枝散发出芳香的花枝,浴在了冬日的光辉之下。

它与他同时变得夺目又耀眼。

他说:“我要是想让别人将活的希望寄予在我身上,那我自己就得先活着。”

“是也不是。”王逸然笑了笑,笑他小小年纪悟性如此之高,“只是想告诉你,你怎样,别人就怎样,你渴望活着,别人也同样渴望,前万个人的想法只在你自己的心里统一。”

陆景冥眨了下眼,漆黑的瞳孔经过泪水的洗浸,变得无比干净明亮,他点了点头,认真将话听进耳朵里,张嘴回应。

王逸然眉头紧蹙地看着他。

她突然就听不见他在讲什么了。

她甚至开始摸不到他。

她眼睁睁看着,这个可爱的七岁孩童,在她面前一点点变透明,变消失。

手中真实的触感不再。

万千灰粒飞散,飘向茫茫雪空。

寒冬转成温和的春季,归巢之燕将万物复苏俯视进眼,葱绿嫩草破土而出长遍了无尽青山,午后骄阳洒下云间,照的人身心两暖。

王逸然仰头眯起眼,好奇地望向新环境。

这是一处灵力充沛的地方,城市建筑悬在高空中央,万丈瀑布从其两旁飞泻而下,经过烈阳的照耀,横弯跨过一道彩色长虹,灵雾缭住了十里桃林,使这里成为神秘之境,在可望不可及的仙门之外,振翅掠过数只白色仙鹤,其鸣声响亮悦耳。

她从地上悠悠站起,仅是一次无意的回头,便看见了一个,不久前才见过的人。

不远处的眼前,七岁孩童已经成长为了意气少年,他换去了清新蓝衣,一身玄色衣袍衬得他更加沉稳,难以接近。

陆景冥身材高挑,墨发被白鹤玉冠高高束起,年轻的脸上神情冷漠,周身气场压抑,仅是一个抬眸,便让王逸然感觉到了变化。

这与七岁的陆景冥截然不同。

他不可爱,不爱哭,也不爱笑。

他此刻的模样像极了他的心境,暗波流涌的沉封冰海,自那心间生长出来的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压抑控制。

他已经不愿意表达自己了。

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要靠外人去猜,去看懂。

从七岁到少年时的十五岁,王逸然不清楚这八年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肯定,陆景冥的这一变化与他母亲脱不了干系。

她正想着,身后蓦然传来一句冷淡的命令声:“跟我回去。”

“一定要回去吗?”陆景冥目光同样冷漠,他们二人隔着遥远的几米距离,相视的目光像极了仇人会面,“是你不要我的。”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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