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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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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六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踩着盛夏将尽的尾巴,日头不再毒辣,气候怡人得紧,宜嫁娶,兴皇嗣。

回想前世,顾厚修视南宫青为军师,对她几乎算得上是言听计从。二人为数不多的争执便是关于他的婚事,还是皇子的顾厚修拒绝求娶将门贵女为妻,他近乎决绝地推开他急需的军中助力,执意把宝贵的正妃之位留给一个小文臣的女儿。

顾厚修倾心的女子名叫何雪媛,南宫青不喜此女,便也一直不曾见过。直至某年腊月,初得圣上青眼的顾厚修被指派了军需重务,不想秋初便启程运送冬衣的商队却在途中出了纰漏,上好的棉衣统统被掉包成了破烂货填充的次品。边关苦寒,将将入冬便冻病了一众军士,消息传回朝中,龙颜震怒,责令顾厚修彻查此事,俨然已有了迁怒之势。

顾厚修为此忙得衣不解带,太子之位空悬,朝中的明枪暗箭愈演愈烈,若他抓不住他人构陷的证据,便要想方设法补救以平圣上心头之怒。南宫青听闻他累出了咳疾,命秉纶捧了府中许多的山珍随她一道送去顾厚修府上。

二人刚下马车,便注意到了等在府外的一名车夫,那人似是冻得不轻,竟无法在车上安坐,只等在车边不停地跺脚搓手取暖。南宫青的目光只为他停留了一瞬,不想竟在府内偶遇了同来探望的何雪媛,这才知道原来方才便是她家的车驾。

顾厚修并不避讳南宫青,何雪媛也跟着落落大方,笑意深深地恭维道,“久仰南宫家主天人之姿,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殿下有幸得您倾囊相助,真是修来的好福气。”

南宫青心下厌烦,忍着不耐敷衍了一句,“过誉了。” 因着何雪媛在,她与顾厚修长话短说,“久咳不愈便容易落下病根,先太子体弱多病,自他病故后这就成了陛下的一块心病。殿下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不要再被人钻了空子。”

顾厚修冲她笑笑,宽慰道,“放心,我明白的。”

“这次的事权当买个教训,银钱方面殿下不用挂心,我自会差人打点妥当。”

顾厚修连忙推却道,“雁过留痕,皇兄他们的手段也不见得有多高明,这次是我大意了。下面的人还在查,还没到要拿你的私账来填补亏空的地步。” 说着又看向何雪媛笑道,“她竟也记挂着这事,还傻乎乎地克扣了自己院子里的花销,摸着黑来给我送银票。”

何雪媛娇红了脸,轻声道,“殿下惯会取笑我,也不怕家主笑话。”

南宫青看不下去二人你来我往的柔情蜜意,没聊几句便带着秉纶匆匆告辞。出府后她在何家的马车前驻足,问那车夫伺候何雪媛多久了。

车夫是个老实人,他见南宫青打皇子府出来,又生得贵不可言,便也不敢欺瞒,如实答道,“小的自幼便进了何府,为小姐赶车也有五年了。”

“你看着很冷,可是冬衣穿得不够么?”

车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却又不敢抱怨,“府里的冬衣本就是三年一发,今年合该换批新的,但小姐说边关御寒的衣物出了大问题,我们便先忍一忍,也算为国尽忠了嘛。”

南宫秉纶把一袋碎银递给车夫,车夫惶恐地连连拒绝,“这可怎么使得!” 秉纶见状只好把钱袋子塞到车夫手里,宽慰道,“我们家主赏你的,你只管拿去做几件好衣裳,别再受冻了。”

车夫感恩戴德地便要拜谢,南宫青不受他的礼,由秉纶扶着上了马车。

回府路上秉纶问她,“家主眉头深锁,可是不喜何家小姐?”

南宫青所答非所问,“可惜殿下很喜欢她。”

她见小书童不做声,继续道,“一个连自己身边人都不体恤的人,又怎会真心在乎边关将士们的死活,我不喜的是殿下竟会心仪这样的人。”

不想南宫秉纶竟笑了,玩味道,“家主竟然也有今日,真是好有趣。”

当年南宫青只当小书童胡言乱语,事到如今才明白他是在借何雪媛对比顾厚修,嘲讽她有眼无珠。

顾厚修被立为太子后不久便迎娶了何雪媛,南宫青在二人大婚之夜闭府不出,由秉纶陪着喝了个烂醉,着实伤心了一场。转眼又到了庄烁的大喜之日,郭凝不禁感慨自己这回到底稳重了许多,想是也算有了前世的经验,眼下身边不再有小书童妥帖伺候,喝大酒定是不能了。

思及此,郭凝忽地怔住,南宫秉纶就是庄燏啊...

她猛地觉察到了这人的极端变化,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竟然巴巴地跑来给她做书童?秉纶的顺从与庄燏的强势实乃割裂,导致她竟头一回真切地意识到当年的南宫秉纶可一直是带着记忆在冷眼旁观的。

这属实太诡异,仅凭少年时一起作画的一面之缘解释不通他的选择,他不仅默认了顾厚修称帝,为何还要委屈自己为她驱使?

郭凝的思绪被侍女拉回,原是吉时已到,郭音要拜别父母出阁了。郭夫人视郭音为亲生,眼里早已蓄了泪,郭凝冷眼看着郭音装出一副梨花带雨,恋恋不舍的模样,暗暗腹诽庄烁的有眼无珠更胜从前。

因郭音不是正妃,宫内不设臣子宴,只由郭怀博随侍入宫。郭音要以新妇身份拜见帝后,方能与庄烁一道出宫入府。庄烁府上会设夜宴,听闻他广邀众臣,给了郭音与正妃一般的体面。

是夜,郭凝借口身体不适推脱了赴宴。不想她独自晚膳时侍女来报,说是有个来路不明的小厮送信过来,指明要郭二小姐亲启。门房问不出送信人的门路,又担心事有蹊跷,只得跟着侍女一道过来。

门房堆着笑,一五一十地回禀道,“小的见那小厮穿的体面,像是贵人府里的,不成想他却不报家门,属实不合规矩...”

选在这个当口送来的信足以让郭凝起疑,她收了信,并没有急着拆开,安抚了门房几句便让他退下。今夜她难得饮酒,直饮到微醺才慢腾腾地拆了信,寥寥几字映入眼帘,瞬间就帮她醒了酒。

“见秋,为师等你许久,今夜子时可来玉林渡一叙。”

郭凝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攥到了手里,她的呼吸间都有了刺痛感,待她恩重如山的师父竟然回来了...但冷静片刻便不难察觉此事有诈,如若真是师父,为何不能直接入府相见?偏要拐个弯子把她约在子夜?玉林渡便是皇城外最大的渡口,怎么看都不算是个久别重逢的好去处。

郭凝竭力镇定地静待午夜,因为无论这是不是一场请君入瓮的阴谋,她都必须赴约。她从未想到,除了庄燏这世上竟会有第二人知道景见秋这个名字,她一直无法释怀师父的死,不管对方的图谋是什么,她都必须以身试险地去一探究竟。

郭凝没想到自己摸着黑蹑手蹑脚地去牵马时,左右竟跳出来两个暗卫。她被吓了一跳,随即心下有数地问道,“太子殿下派你们来的?”

想也知道是庄燏放在她身边的人,便听其中一人答道,“殿下有令,属下誓死护您周全。”

不得不说这的确算得上是郭凝今夜的及时雨,夜半三更,前路未知,若说不怕自然是假的。有武功高强的暗卫相护,郭凝的心里多了些底气,她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二人疾驰出城。

没想到刚出城门,便听身后忽地冒出几队追兵,暗夜之中回头可见零星火光,却听不清来人在呼呵些什么。郭凝预感不好,只奋力策马,跑得更快。两个暗卫极有经验,一个跟在郭凝身边贴身保护,一个有意落下了距离断后。不知是不是落后的暗卫与来人发生了缠斗,郭凝赶到渡口时早已不见身后人的踪影。

子夜的玉林渡依然亮着盏盏渔灯,偶有几艘零散的商船停泊。暗卫跟着郭凝快步找人,边走边递上个锦囊,低声道,“今夜来者不善,小姐拿好这个,以备不时之需。”

郭凝一摸便知,里面装的是厚厚的银票。玉林渡哪里有师父的身影?焦急中她不禁想起了庄燏临行前给她的那张地形图,她握紧了手里的钱袋子,心道难道是有人设计要逼她上船跑路不成?

不想这时一道箭气破夜而来,暗卫听力极好,护着郭凝避开了一箭。策马而来的追兵近在咫尺,隐约听到为首的人大声叫喊,“焕殿下奉旨追查刺客!尔等何人?!还不束手就擒!?”

庄焕,帝长子,因生母出身低微,平日里算是位行事极为沉稳低调的皇子。

郭凝索性便想自报家门,没想到暗卫却拉她藏身上船,叮嘱道,“追兵已至,属下的同僚却还未赶来,恐怕凶多吉少。东宫暗卫都有腰牌,焕殿下此时却故作不知,实在蹊跷。”

郭凝暗叹一声,“所以你这是要带我驾船遁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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