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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露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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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析木跳上了客栈的房顶,望着天上出神。

星纪留意到她的失落情绪,只是自己也是一下子想起了很多旧事没来得及消化,神界大劫又那样骇人听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再加上寿桯于她之重……星纪望了一眼房顶上的单薄身影,不禁轻叹。

析木抬眼去看天上星星,心情沉重。

她忘不了自己今天想起来的一系列事情,忘不了自己拿着长枪将他们元神击破打散星魂的样子。为什么事情会失控至此,难道情之一字,真的能让她丧失所有理智和感情,对着朝夕相处的兄弟姐妹痛下杀手?

“现在还活在世上当这星次神君的,不该是我。”析木对着星辰喃喃自语,泪眼婆娑:“明明我是这一场大劫里的罪人,可是为什么,最后能被救回来的有我一份?历劫千世的人应该是我,不是他们啊……”

她心中揪痛,忽而又想起天帝之战中的致命东西。

那个让她失去神智的束魂令。

析木虽然想起了全部的记忆,只是被束魂令控制所看到的画面,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晰。她只能大概地记起那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感觉,浑身似被千万蚂蚁噬咬,寒风入骨,回想一下都难受。

钻研出这个东西的人,怕才是希望三界被颠覆吧。

析木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又想起寿桯。

九姐姐是她最后击伤的人,依稀记得她临去之前,还摸着她的脸说“此劫已去,你我情分到此为止”。可是九姐姐,万年的情谊岂能说变就变,又怎会一朝更改?

“九姐姐……”析木轻声念着,可是青袅的音容笑貌却在此时闯进了她的脑海,让她怔住。是了,这一世,她竟与一个凡人生出情愫,而不是九姐姐……

难道,这就是九姐姐说的,情分到此为止吗?

析木如受当头棒喝,再次崩溃。

她不愿相信自己与寿桯的情分就此终结,所以后面的那几日,她总是会拉上星纪一起到清晖楼找九汀。只是不知是有缘还是其他,她们每次来见九汀,都会遇到袁准。

袁准与九汀彼此有情,这是她们一早就知道的事。

只是记忆重回之后,每每想起昔日析木与寿桯的感情,就会觉得这一幕有些奇怪。星纪每次遇上袁准的时候总得瞄一眼析木,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对寿桯有多么上心,如今寿桯转世与别人有情,她心里会不会像被刀子剜一样?

但析木似乎没有异样,尚且能和他们二人说笑。

星纪心里警钟大作:要命,姐姐该不会是笑里藏刀,表面上风和日丽,实则暗藏杀机??

“姐……你可别这会儿笑嘻嘻的,然后待会儿突然拿起长枪杀人嗷!我可受不住那么血腥的场面……”趁别人不留意,星纪连忙拉着析木的衣袖说出自己心里话。

析木蹙眉,“什么杀人,你在讲什么啊。”

“我说你啊!”星纪故装害怕地搂紧了自己,轻声道:“这可是九姐姐的转世欸,可是,她和……她和大哥哥的转世有了姻缘欸……你——真的没事吗?”

“我——”

析木被她这一问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好像的确没有什么难过的感觉,只是心里边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所以想来这里寻找一丝相似的温情作为慰藉。

但她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执念过深,她看到九汀和袁准情意互通,心里竟然还会感慨他二人感情不错。好怪,析木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更怪的是,她竟然会在无意中想起青袅,会很突然地想要知道她在干嘛。

万年之情,或许就是这般一朝陨灭。

只是析木心中唯一难过,难过现在的自己似乎愧对以前的自己,竟这般守不住信用,一个转世重生,竟然就将九姐姐抛诸脑后。

姐姐,我们终究缘浅。

析木又神伤了。

十一,你怎么走得那么慢,快点过来呀。

九姐姐,你在哪里啊,我怎么找不到你。

我在这里,十一!快来!

你在哪,九姐姐。

十一~快来~

九姐姐!

……

“姐姐!”

析木又梦到了寿桯,这一次还惊慌地叫出声来。她满头大汗地坐在床上大口喘气,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时却听到房中有人说话:

“梦到了哪个姐姐,竟那么舍不得?”

析木先是心头一震,自己竟然连身边有其他人都察觉不出了?她忙抬头去看,原来是青袅不知何时来了她房间,现在正一脸悠闲地坐在窗台上看她,换了一身亮眼的白绒绒套装,手上还把玩着腰间的玉坠子。

灵气动人,真的很耀眼。析木思忖。

再看窗外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估摸着还没日出。

“你怎么来了。”析木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初见她时,心里是喜悦的。只是她又忍不住强压着自己的奇怪情感,怕自己又要做错事。

“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了——”青袅漫不经心地摸着手中玉坠子,又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只是梦到了一些家里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见她坐在窗边这么怡然自得,析木便也掀被而起,只穿着一件单衣赤脚朝她走近。

越靠近窗台,就越能感觉外边的寒风凛冽。

不过,京都城真是好景色啊。

这家客栈是少有的三层楼建筑,且析木正好住在三楼,从窗台往外看去,竟能将京都城大半的景色尽收眼底。由近及远,从京都大街到各式住宅小院,均是整齐划一的青瓦白墙,飞檐走兽各有特色,远眺时,日出的红光透着云层漏了零星,稀稀疏疏洒在各处,配上那冬日雾气,梦幻得就像神界宫司。

这样的晨间景色看得析木一阵迷醉,出神时,析木感觉身上忽然套上了一件毛茸茸的氅衣,暖暖的,还有着温度。

“天寒地冻的,就穿这么一件衣服还光着脚,小心别冻着。”青袅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见她还愣愣的,便赶紧拉了她一把。

析木一时没站稳,被她这么一拉扯,直接整个人靠在了她怀里。

啊~这身毛绒绒的衣服真的好暖和。

析木有些无措又欣喜,靠近青袅时,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跳声和她身上的气味。析木忍不住依恋地闭了一下眼,只是闭上眼时,看到的却是寿桯。

“唉。”

析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始终释怀不了自己心里的难过,可是她又的确对青袅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但是为了那个万年来不曾改变一点心意的自己,她还是选择了和青袅保持距离。

青袅奇怪地望着她,不明所以。

“干嘛一大早起来就唉声叹气的?”青袅的心里莫名有些堵,一个直觉冒出来,告诉自己眼前人必定有事瞒着她。只不过,是什么事呢?

“只是吁了一口气,哪有叹气的意思。”析木看了她一眼,笑着转移了目光。

青袅皱眉,歪着脑袋跟上了她的视线。

析木复又把头扭向另一边,青袅也跟着歪到另一边。

二人往左往右一直摇摆,僵持不下。如此反复好几次后,青袅受不了了,她直接伸手摁住了析木的脑袋,朝着自己正面扳过来——

“你在搞什么,现在很不想看到我吗?”

不得不说,青袅一脸认真且有些生气的时候,还挺吓人。析木被她这句话直接问懵,下意识就说了个“没有”,然后又像反应过来一般顿了顿,嗯了一声。

“玄武十一!”

“啊。”

“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姑娘力气竟然那么大,她从窗台跳下来对着析木两手一掰,直接就能把析木制服在窗台边上,抓小猫一样容易。

“喂喂喂喂,你这也太不讲理了,可使不得!”析木吓得惊慌失措,不敢动用灵力去反抗她,可是又不想就这样摔到大街上摔个狗啃泥。

她只能像八爪鱼一般紧紧地抓着青袅身上衣服,偏生那青袅又要在这个时候调侃她,凶狠的表情变得柔和,一手揽住了析木腰身。

“是我不讲理,还是你不讲理,嗯?”

“错了,错了,我错了……”

“你再敢敷衍我你就死定了。”青袅轻哼一声,眼角余光却瞥见客栈斜对面的清晖楼来了一小队士兵打扮的人,然后便是袁准被他们从楼中请了出来,正在街上交谈。

析木同样转头去看,见是袁准,便下意识用了灵力偷听。

“我不过是离开了两天,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

“事发突然,属下等也是不想的。殿下,您还是赶紧回宫去吧,不然属下也不好交代。”

“哎——”

“太子殿下!”

“也罢,我这就随你们回宫。”

析木只听得其中几句,不知前因亦不知后果,所以也不能得知这袁准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不过,她还是感慨地念叨了一句话:

“喔,这家伙怎么还是个太子,有点来头。”

青袅本来还不留意,因为她在刚才也动用了灵力去听他们的聊天内容,确实和析木的内心想法一样。只是过了一会儿,青袅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听得到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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