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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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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江骞夜,是个戴罪受封的闲王

元和十九年,我因为结党谋权,流放古雪涯。三年前新帝继位,我才被诏回来封了个宁王。

听起来,似乎还是个人物对不对?

其实,我不是做得来那些事的人。我只是个炮灰。

真正能做大事的,是我的二弟江容漪,也就是如今龙座上的那一位。

皇弟格外施恩,我的封府,便是原来的长皇子府。

容漪的心思,不好猜。

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我唯有本本份份地做个闲王,才能与他平平和和接着做兄弟。

许是我太本份了,当我为拒赐婚坦诚自己癖染断袖时,容漪竟也以为,我是为了让他放心。我记得他当时的脸色,挺复杂的,他说:“王兄何必如此……自毁清誉?”

我坦坦荡荡地说:“臣确确实实断袖。”

容漪的脸色又复杂了几分,到底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他后来将我府里的男仆一律换成了女侍。美其名曰,为端正我的不良之风。

容漪此举,匪我所思。

本王断袖,却不见得是个男子都有兴趣。

因着我那薄命的母后临终前的殷殷期望,那婚,后来我也没拒成。可惜了人家大好年华的姑娘,却要在我宁王府里数着台阶房瓦过日子。

而我,也做了个彻头彻尾的薄情人。

我那时常跟我混一道的三弟江明檀常说:“自打你重回凛都,就像变了个人。”

实话说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世事在变,人总归会变。

好比容漪,谁能料到当年坐在东宫门口流泪的孩子,会有今日叱咤龙庭杀伐果断的模样?

今夜中秋,宫中摆宴。此刻御园酒飘香,席上各人有说有笑。

我百无聊赖,只管喝酒吃菜。

耳边传来哧的一声,我回过神来明檀笑得一脸戏趣,“王兄,那是红椒蘸料。”

我低头看了眼筷子底下红红火火的一碟蘸料,对明檀讪讪一笑,明檀挪挪椅子向我靠过来一点,勾勾手指,我附耳过去他压低了声说:“这宴会无聊透了吧?王兄且耐心再应付半个时辰,我有下半场节目,京都梨园,今夜戌时有特别节目,我在首座订了位子,等王兄莅临。王兄可别失约。”

官贵子弟多爱风月场所,明檀也不例外。

京都第一楼梨园,严格来说不算妓院,也是正经酒楼。不过梨园的经营范围甚广,翠屏阁就是梨园的风月天地,那儿的姑娘据说随便哪一个走出来都是堪当一方花魁的。

当然那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明檀见我兴致缺缺,又附过来说:“我知王兄趣味,放心,那节目准对王兄口味。”

他以为我什么口味?

过了一会儿,明檀就借口醉酒头昏先离席了,临走前还别有深意地给我使了个眼色。

再过一会四弟明渊也走了。我想着所有人都还在我们三个却一并走了不免有些奇怪,硬是又撑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借口身体不适离开。

容漪刚与三皇叔敬过一杯酒,见我告退奇道:“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身体不适?”

我干笑一声说:“今日的菜色实在对臣口味,一时失了节制,大概吃坏肚子了。”

席中我的小妹琉璃脆脆地笑了一声,“看来今日的菜色,确实很对王兄口味。”

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提什么口味?

无意对上容漪的目光,他若有所思瞧着我,不知是不是瞧出了什么。然后他只淡声道:“那便快回去找个大夫看看吧。”

我暗抹了下虚汗,从席上退出来。

梨园我不是头一回来,跟着明檀怎么也混了个脸熟。但翠屏阁这一块我真真实实是头一回涉足。精致的楼宇挂着红灯笼,朱墙流瓦,泛的都是旖旎的颜色。饶是我,也不得不感叹,确是处让人醉生梦死的地方。

但这地方,实在招摇。我平日偶尔上个馆听个曲儿,都是挑的小楼小馆,就是不喜欢太招摇。

一只脚迈进那朱漆大门时,我脑中忽然就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事要传到容漪耳朵里……很奇怪我居然想到容漪而不是王妃。

我寻着明檀所说的位置向二楼首座走去。二楼是上等贵席,对比人来人往的楼下清静不少。明檀也是真砸得下钱。

不过他有的是钱。

到那的时候,台上的舞姬刚舞一曲完毕,盈盈一鞠躬退下。明檀和着楼下的叫好声也一敲扇子叫好。我顾自拉了个椅子挨他旁边坐下,服侍他的那位姑娘热络地给我斟了杯酒。

“王兄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舍不下你家那位不来了呢?”明檀一句话说完,台上乐声又起,这回是群舞。

明檀说的“那位”,是祁云。

祁云是我几个月前从街上捡回来的一个落魄少年。至于我捡人家回来的原因,一半是因为人家无处可去,另一半原因,就不好搬上台面说了。基于我这几年的作风,明檀他们都想当然地认为祁云是我的新宠。

我喝了口酒,没好气地说:“你神神道道的就让我看这些?”

明檀道:“王兄别急,时辰差不多了,好戏也快开场了,稍等稍等。”

对面明渊侧过身来对我谦和一笑,“王兄就别拂了三哥一番好意了,这酒还是上好的,我先敬王兄一杯。”明渊说罢朝我举杯,我也客客气气回敬。

明檀和明渊同为静太妃所出,性情却大不相同。明檀生性闲淡,权啊名啊什么的都没有兴趣,就爱收集各类奇珍古玩,也附庸风雅收藏一些名人字画。他是真的有做闲王的潜质。我和三弟,还是能说上几句话喝上几顿酒的。

至于明渊,不好说,看着对谁都谦谦有礼,但就是总让我觉得看不透。明渊笑得时候,永远只有一种弧度。我和四弟,交集甚少。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是很奇妙的东西。我与明檀自小打打闹闹胡扯瞎扯从来没觉得有一分不合适,可是对明渊却不能,多说一句,该说什么,都需斟酌斟酌。

沉下心来看完那段水袖舞,又听过了曲古筝,台上又起了笛音。

我打了个呵欠,不经意一瞥台上······台上的人明眸绛唇,细腻如瓷,笛横唇边纤指一起一落间清音流转。

和其他舞姬乐姬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美人,是个少年。再凝目一瞧,居然还有一两分祁云的神韵。

一曲奏完,楼下沉寂了有那么一盏茶的时间,叫好声迭起。

明檀凑脸过来,阴阳怪气:“王兄,如何?”

我收回目光不自在地咳一声,道:“勉强算个上品。”

对面明渊难得笑出一个声儿,对明檀道:“三哥,王兄身边有祁云这等的,怎还会看得上其他人?”

明檀不服气对我说:“这祁云再好看你都看了几个月了,就没想过换个口味尝个新鲜?”

他当换个菜呢。

我说:“好了,热闹也看了好戏也看了,你们接着喝,我先回了。”

明檀幽怨地说:“王兄,我可是付了钱的,你好歹过去陪人家坐一坐喝杯茶聊个天什么的,也算对得起我的钱啊。

我顾自起身,他索性扯住我袖子:“你不会真打算从此为祁云守身如玉吧?”

我嘴边抽了一抽,狠狠瞪他一眼,“人在哪?”

明檀掩不住笑,手指飞速一指,“三楼第一间。”

三楼雅室,灯火垂帘处,一道清影坐在桌旁。

我掀开珠帘时他一抬眼皮望了我一眼,便垂下眼帘纹丝不动坐在那。大约紧张,一只手不自觉地揪着衣服一角。

这般品貌气质沦落至此,大抵就是哪家公子少爷遭逢家变,走投无路被迫下水。我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他眼中亦有几分决然,像是早做好了任人宰割的准备。

然而本王并没有那个打算。

可本王也没多大的兴趣去了解他的生平,于是我瞧了他一会,就起身道:“息灯歇了吧。”

美人想是误会什么了,脸色刷地一白,努力撑起平常姿态,道:“我陪公子再喝两杯吧?”

我说:“不喝了,上床吧。”

美人脸色惨白,步履沉重地走过来,轻颤着手指来解我的外衫。

我看着他解,心道我难道长了一张色欲熏心霸王硬上弓的猥琐面孔?

我径直走到床边拉开被子躺进去。过了会儿,他一脸即将赴刑台的怆然表情走过来,息了灯躺在我旁边。

我在昏暗中睁着眼睛,想到了祁云。他在凛都无依无靠,就认我一个了。本来打算应付完一场家宴带他出去走走的,虽然今年城里没有灯会。明檀这么一折腾……

一通想有想无,旁边的人忽然轻轻道了声“多谢公子”。

我道不谢。

睁眼天大亮,旁边的人早不见踪影。我穿回衣服走出翠屏阁回到酒楼。明檀和明渊两兄弟果然在一惯的位子上配几味点心和早茶。

我一走过去就听到明檀春风得意神清气爽的声音对明渊道:“我就说哪有不好腥的猫,四弟这回输惨了吧,愿赌服输,四弟可别舍不得宝贝。”

明渊越过明檀头顶,瞥了我一眼,勾起嘴角笑,明檀背对着我接着得意,“等会儿王兄过来,我一定要问问他,昨晚滋味如何。”

我跟着他的话悠悠然出声,“滋味尚可,温软有余,秀韵可人。”

明檀僵硬地转过脖子,嘿嘿两声,“王兄,睡得可好?”

我捏起他下巴笑得堪称慈爱,“好,好得很,三弟如此体贴周到,叫为兄何以为报?”

明檀将脖子往后缩了一缩,堆起笑来,“一点小意思,王兄不必放在心上。今天的早点别有一番风味,王兄快尝尝。”

一通闲扯,回到府里上午已经过去一半。我一脚踏入大门,就险些和迎面走来的小橘撞个正着。这丫头近来总有些毛毛躁躁。小橘见了我舒了口气,急急说:“殿下你可回来了,那位可是在厅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我尚没有听明白,“哪位?”又不是皇帝来了,至于这么火急火燎的。

小橘一跺脚,“皇上,皇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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